清晨, 床頭的鬨鐘還未響起,李爽就醒來了。
腦子裡沒有困意了, 她輕著動作起床, 穿上衣服坐在床邊扣紐扣。
低著頭正扣紐扣的時候,何碩在她身後坐了起來。
剛好扣好下麵最後一顆紐扣,李爽回頭看向何碩說:“時間還早呢, 你再睡會吧。”
何碩搖搖頭道:“睡不著了。”
李爽自己也是睡不著了,這些年睡眠一直都不好。
她去洗手間洗漱, 何碩起床後把床上被子毯子疊了疊。
洗漱完之後去叫何子言起床, 然後又到廚房裡和李爽一起做早飯。
雖說剛回來,感覺屋子裡到處都很陌生,但畢竟是曾經住過的地方,倒也沒什麼不適應的。
感受著爐火的熱度,還有鍋裡烙出的單餅香味,心裡有了更多的踏實感。
以前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好,現在越發覺得,能這樣簡單平淡地生活就是福氣。
做好飯一家三口坐下來吃飯。
何碩問李爽:“你心裡有沒有什麼打算, 想不想找個班上?”
李爽搖搖頭說:“暫時不想去,先在家歇一陣子吧。”
雖然熬出來了, 但她心裡還緊著一根神經, 沒辦法一下子恢複到從前那樣,落落大方地走到人堆裡,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人說笑。
心裡的害怕也未消除, 總覺得少接觸人少說話才是最安全的。
何碩自然全都明白的。
他沒再多問什麼, 隻點頭,“好。”
吃完飯,李爽送何碩和何子言出門。
何碩回到從前的崗位上繼續上班, 何子言自然還是去學校。
李爽還是忐忑不安,送他們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又跟他們囑咐很多話。
看著何碩和何子言走了,她轉回身進院子。
往院子裡走上幾步,她又轉身回來,把院門關上,並插上門栓,這才安心一些。
雖說屋子裡和院子裡昨天都收拾乾淨了,但家裡還有許多事要做。
主要是收在櫃子裡箱子裡的東西,需要收拾和整理。
李爽把家裡的箱子櫃子全都打開來,自然聞到一股子的黴味。
有些上黴太厲害的東西不能用了,放在一起準備扔掉,剩下還能用的,便留下來洗一洗或者曬一曬太陽,去一去潮氣和黴氣。
至於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全都處理掉。
李爽在家洗涮了一天,院子裡晾滿了被單衣服,也曬了各種物件。
晾出來的衣服沒什麼鮮亮特彆的款式,被她留下並洗了的,大多是何碩的軍裝。
她自己的衣服很少,隻留了那麼幾件能穿的。
這樣把家裡所有的東西收拾整理一遍,心裡也踏實很多。
收拾完她在門廊下坐下來,看著這滿院子的東西,神經一點一點放鬆下來。
希望她身上的黴氣,和這些東西上的黴氣一起,被明亮的陽光帶走。
到傍晚太陽快要落山,李爽把這些東西一件件收起來。
掐著點做好晚飯,何子言和何碩正好先後回來。
吃飯洗漱睡覺,生活又變回了從前的樣子。
睡覺之前,李爽不放心地起床去看院門是不是上栓反鎖好了。
確認好正準備回來的時候,忽聽到隔壁傳來小提琴的聲音。
她腳下步子下意識放慢,豎起耳朵聽了那麼一會。
回到臥室,她笑著跟何碩說:“隔壁不知道誰在拉小提琴,聽著還不錯。”
何碩接她的話說:“應該是彤彤或者小禹,學的興趣愛好吧。”
李爽隨口道:“應該是吧。”
說著這種興趣愛好,自然又說到何子言。
李爽跟何碩說:“都是學校裡選去少年宮學的,咱家何子言什麼特長都沒有,也不愛表現,在學校就喜歡看書學習,除了文化成績好,彆的都不突出。”
而這年代,文化成績是最沒有用的。
何碩說:“他愛學什麼就學什麼吧。”
李爽自然同意:“嗯,能平平安安安安穩穩的就行了。”
說完又道:“我倒是不擔心何子言的,他一直都很懂事,我就是擔心何子然,自從你被隔離以後,何子然就滿世界混,我根本管不住他,下了鄉更沒人管他了。”
離得遠,何碩自然也是不放心的。
而且何子然算起來都一十了,他們做父母的,這會想管也難了。
何碩輕輕吸口氣,看著李爽說:“今年年底征兵的時候,叫他去報名,讓他入伍當兵去。部隊裡規矩嚴,讓人好好管一管。”
李爽點點頭,“嗯。”
***
畢竟是曾經住過的地方,再陌生也隻是短時間內的。
回來不過住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何碩李爽和何子言就差不多適應下來了。
星期六的時候,丹穗抽空從歌舞團回來了一趟。
她拿了幾張劇場的票回來,交到珍珍手裡,連口水都沒喝,又趕忙跑回去排練去了。
晚上吃完飯,珍珍拿著這些票出去。
她先到陳嫂子家,送一張票給陳嫂子說:“穗穗拿回來的票,讓咱們明天都去。”
陳嫂子笑著接下票,說:“穗穗跳領舞,我肯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