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隨著飛馬幫退出陸府,暄水城重歸於平靜。
但平靜隻是表象,平靜的表象下,暗流仍舊波濤洶湧。
……
站立在宅邸的最高處,眺望遠方的陸府,玉羅刹麵無表情,眸中卻隱隱綻放出一抹心安。
雖然已經決定不插手今夜之事,但能看到義父的家宅平安無事,這對玉羅刹來講也是個好消息。
身後傳來阿五的聲音。
“大姐,是羽清出手了。”
“哦。”
“他好像還出動了人字堂的弩隊。”
“被逼急了啊……”
“大概是如此了。”
三相幫崛起十餘年,但對比飛馬幫,無疑隻算是暄水城中的新貴。
比人多,比高手,三相幫比不過飛馬幫。
而天地人三堂的弩隊,便是三相幫能與飛馬幫齊名的根本!
如此對話完了,兩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阿五輕聲嘟囔道:“咱們早就跟李城主約好了,這弩隊組建可以,但動手卻是絕對不行的。今晚羽清堂主動了弩隊,未來恐怕是要遭重了……”
“不算動。”玉羅刹開口這般說道:“隻是嚇唬曹昂一番,問題並不大,大不了多給那李彤方上點兒貢,事情也能交待過去。”
畢竟,弩機未響,事情就還有轉圜餘地。
阿五再道:“還能確定少爺平安無事。”
聽罷玉羅刹輕輕點頭,臉上卻不露任何表情:“那我就放心了。”
……
地字堂。
當消息傳回之後,陸聽氣急敗壞,甚至摔碎了他最喜歡的茶杯。
倒是陸壓老神常在。
“安靜,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陸聽當即深吸口氣:“爹,不是孩兒涵養不夠,隻是那羽清背信棄義!咱們之前跟他說好了轉投飛馬幫,地字堂人字堂合力,哪怕並入飛馬幫也不怕遭人欺負,結果今天這羽清倒好,不單單插手了此事,還動了弩隊!”
說罷,陸聽神色一冷:“這羽叔叔是鐵了心要跟著陸堯父子一起沉河啊。”
“問題不大。”
陸壓輕抿口茶汁,忽地這般開口。
“羽清既然敢插手,那他就成了靶子,他這是主動在把陸銘身上的火力往自己身上引,接下來飛馬幫不會放過他的。”
“到時候人字堂被鏟除,飛馬幫那邊也得損失部分好手,無論打成什麼樣,對我們而言都有利可圖。”
“就是……”
話至此,陸壓微微蹙眉,想到了陸銘。
“那陸銘沒死……本來今晚機會大好,陸堯生前也未在陸府組建弩隊。我本以為曹昂出手十拿九穩了,誰曾想羽清今天搞了這麼一出。”
聽到陸銘這兩個字,陸聽眼中閃過一絲怨憤,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陸銘一巴掌給打醒了。
這一刻的陸聽,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之前從未意識過的問題。
他小心問道:“爹,雖然孩兒也想讓那陸銘去死,但我總覺得爹您對殺陸銘的執念,太深了一些。”
“那陸銘,有什麼非死不可的理由麼?”
陸聽與陸銘鬥了好幾年,關係差勁再加少年心性,陸聽是巴不得陸銘去死的。
但自家老爹可沒跟陸銘鬥了好幾年的氣……要說殺陸銘隻是為了給陸聽出氣,這理由勉強也說得通,但確實有點太扯了。
至於為了幫主大位……
這個就更扯了。
陸銘能跟二代幫主扯上一點關係麼?
陸聽的問題讓陸壓沉默了一瞬。
後他忽然歎息了一聲。
“我不想他死。”
陸聽聞言一愣。
“我是真不想啊!”
“我與陸堯結義十五年,我們一起打下了三相幫的基業。陸堯是誰?那是我的過命兄弟!!”
“汝若死,汝之父母妻兒吾養之的生死兄弟!!”
說到這裡時,陸壓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他雙眼微微泛紅,這次卻不是演的,而是正兒八經的真情流露。
但陸壓這幅樣子,卻也讓陸聽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