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會兒體己話,顏氏福身離開。
徐老夫人喚來林嬤嬤,“去叫徐書明過來。”
周氏早年病故後,楚府沒了當家主母,徐老夫人便一直掌管中饋,徐書明是她一手提拔,是二管事,協助她處理府中一應事宜,做事周全,徐老夫人對他有幾分倚仗,近來卻有了怨言。
鸚鵡之事,楚宥齊前腳送隻臟了口的鸚鵡,後腳無緣無故打了兄弟,鬨到韶之跟前,怎麼也能讓韶之對楚宥齊多些不喜,罰楚宥齊一通,父子愈發離心。可最後倒好,一封認錯書便輕飄飄揭過此事。
可憐宥行,白白挨了頓打,鼻青臉腫好些日,瞧著好不讓人心疼。
徐書明當時就在韶之眼前,也不知說幾句話,勸一勸韶之,沒個眼力見兒。
“老夫人,徐管事來了。”
林嬤嬤道,她身後站著徐書明。
徐書明躬身行禮,徐老夫人臉上帶著笑,“快起來。春日裡鮮貨多,下麵莊子可送來什麼新鮮玩意兒……”
徐書明一一回答。
徐老夫人繼續道:“初一的家宴由顏氏操辦,你且多上心,盯著點。”
徐書明應下。
又詢問商量了些府中事宜,最後的最後,徐老夫人忽然想起似的,提醒道:“大公子離家多日,你且多上心,估摸著他何時回來,為他接風洗塵。”
徐書明垂下眼,“老仆省得。”
——
楚韶之身為一家之主,他重病,每月初一十五的家宴不適宜操辦。近來他身子好轉,家宴如期舉辦,是眾人意料之中,但這操持之人,卻是意料之外。
往常家宴皆是徐老夫人一手操辦,這次卻是顏氏在歡天喜地的忙前忙後。
梅氏帶於奕給周氏請安,婆媳聊及此事,梅氏疑惑,“老夫人此次怎會讓她來辦?”
周氏手中拿孔明鎖逗弄於奕玩,聞聲掀起眼皮子看了眼梅氏,將孔明鎖放在於奕手中,柔聲哄他自己玩。
“我思來想去,也不知為何,但隱隱有所猜測。”周氏將想法告知梅氏。
顏氏自打入門來便得徐老夫人喜愛,徐老夫人事事給她撐腰,夫人在世時都得避其鋒芒,但徐老夫人從未放權給她,今兒實在反常。聽聞前幾日徐老夫人去老爺院子看望,回來後才將家宴之事交於顏氏,難道是老爺的意思?
夫人離世後老爺一直未續弦,如今是要將顏氏抬為如夫人?
徐老夫人從前也曾表露過這意思,但大公子極為反對,老爺一心撲在生意上,對此事不在意,便不了了之。
大公子這才出門幾日,便又舊事重提!
梅氏驚訝,“怎會這樣,公爹他一直對此事不上心……”
周氏道:“就是因他不上心,才能由老夫人說了算。”
梅氏秀眉微蹙,若真如她們所想,定不能讓老夫人和顏氏如願以償,且不說大公子不樂意,他們也不樂意啊。顏氏是姨娘,借老夫人的勢打壓她們,已經令人疲於應對,若真抬了如夫人,日後的日子隻會更難過。
周氏聲音是慣常的溫和,“放寬心,近來行事周全些,莫要讓人尋了錯處,我去見老爺,探他的口風。”
梅氏頷首,周氏猶豫了會兒,壓低聲音叮囑,“江氏那兒你去傳個信……彆叫宥揚知道。”
江氏是大公子的發妻。
“好。”梅氏應下,心中頗感無奈。
她嫁進楚家五年,與婆母相處下來,婆母哪都好,隻一點,她偏心,一顆心落在大房那,事事惦記著大房。
婆母周氏是公爹已故原配夫人的陪嫁丫鬟,老夫人趁夫人有身孕,要兒子抬顏氏入門當二姨娘,夫人聽聞此事,搶先抬了周氏。周氏忠心耿耿,夫人在時,為夫人周全,夫人去世後,便惦念著大公子。
親兒子雖沒落下,但終究令人心中不快,楚宥揚不喜周氏過多關注大房,母子兩人因此有隔閡。
府裡子輩成親的隻有大公子與楚宥揚,妯娌隻她們兩人,梅氏與江氏關係不十分親近,但不疏遠,楚宥揚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乾預,由梅氏當傳話筒最好不過。
——
安華院,楚韶之仍然在看楚家產業的賬本,原主的生意攤子鋪得很大,賬目複雜,需得多上心才能看懂,做到心中有數。
關差感到好奇,沒忍住問了出來,楚韶之淡定回答,“生了場大病,腦子糊塗了,多看看賬本,以免有錯漏。”
楚韶之翻了一頁賬本,眼睛也不抬,“去,給我泡杯人參枸杞桂圓茶來。”
“……額好。”關差愣愣點頭,退出去泡茶,心中不住感慨,生病未愈便對生意如此上心,怪不得老爺家業那麼大。
屋內,楚韶之捏了捏眉心,略感疲憊,這些日子藥方又換了一副,作用不是很大。
藥又苦又難喝,還不見效,這一劑用完便停了吧,少遭罪,反正不能更糟糕了,楚韶之歎氣。
不一會兒,關差便回來了,楚韶之要喝的茶沒端來,但帶來了另一個消息,“老爺,二姨娘來了。”
楚韶之:“……”
更糟糕的來了,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