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周氏疾步上前, “今早舅母來看望老夫人,舅母離開後,老夫人便犯了心疾, 還不願意請楊大夫來診脈, 妾身去看望她,老夫人也不見妾身。”
“妾身無法,擅自做主暫時解了顏氏禁足,請她去見老夫人, 誰知老夫人連她也不見。老爺, 老夫人既不見人,又不讓請楊大夫,您說該怎麼辦啊!”周氏語速快了些,將事情原原本本複述。
楚韶之:“……”頭疼。
舅母來看望後發生這事, 楚韶之想也不用想,也知是轉告了徐功成那日見他之事。
“去請楊大夫。”楚韶之抬腳往敬華院的方向走。
周氏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側, “已經請他在敬華院外候著了。”
楚韶之頷首,他步子邁得大,沒多久便抵達敬華院。
還未走近, 楚韶之遠遠便瞧見院子外候著不少人, 楊大夫在, 顏氏在,大房江氏和兩個孩子在, 二房梅氏也帶著於奕在外候著,楚靜姝站在梅氏身側,府內主子竟是都來了。
見他來,全部皆或福身,或拱手見禮。
周氏道:“老爺您看, 老夫人關著院門,誰也不讓進。”
楚韶之吸取上次踹小佛堂大門的教訓,為了自己的腿腳著想,朝關差使了個眼色。
關差心領神會,叫來兩個身手靈活的小廝,一個攀一個舉,其中一個小廝翻進院子,裡頭傳來丫鬟婆子的驚呼聲,以及小廝開門時嘈雜的阻攔聲,不一會,小廝打開院門,從裡麵竄了出來,頭發散亂,臉和脖子上全是抓痕。
其餘小廝抵著門,丫鬟、婆子哪是對手,門瞬間被打開。
“老夫人要靜養,吵吵嚷嚷像什麼話,想挨板子……”院內傳來林嬤嬤壓低的斥責聲,且聲音越來越近。
楚韶之邁步進入院子,林嬤嬤瞧見他,聲音戛然而止。
楚韶之冷冷瞥她一眼,大步走進房間,隻見徐老夫人閉目倚在榻上,臉色雖不太好看,卻不似心疾發作的樣子。
“林嬤嬤,人都遣走了嗎?”徐老夫人詢問。
楚韶之:“母親,您生病了就該請大夫診脈醫治,何苦作踐自己身體。”
徐老夫人驚訝的睜開眼,見楚韶之站在身前,嘴角微動,又負氣的合上眼。今早弟媳來看望她,給她傳話,道楚韶之不樂意再將掌家權給她,且話裡話外擠兌徐功成。
什麼“舅舅年歲大了,勿要冒進”、“舅舅置辦一份家業不容易,不要晚年給敗了”、“我置下這份家業也不容易,但年輕人有拚勁,是該搏一搏”,這都是些什麼話,徐功成回府後,氣得飯都沒吃,氣得心口疼。
徐老夫人心中不快,拜楚韶之所賜,她在娘家麵子裡子都沒了。以前都眼巴巴的盼著她,現在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編排呢。
見她不願理會,楚韶之同楊大夫道:“勞你診脈。”
楊大夫上前,徐老夫人驀地睜開眼,厲聲道:“彆碰我!”
徐老夫人捂著心口坐起來,“我作踐身子?分明是你不想我好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嗎?趙妍兒之事是我不對,但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想怎樣,要一直與我置氣嗎?”
“好,你氣娘,娘明白,可你為何要那樣說你舅舅?那是你舅舅啊……”徐老夫人哭訴道。
楚韶之:“……那是事實,我並未胡言。”
徐老夫人楞了瞬,哭都忘記了,“你竟真如此說了,你可曾想過我,想過我如何在你舅舅舅媽麵前做人?”
楚韶之心道,徐老夫人胳膊肘還是往外拐的,她向著徐功成,徐功成卻不定把她當成什麼。
楚韶之暗暗深吸一口氣,雖不太抱希望,但還是想勸勸她,“母親,那你可曾想過,他們事事叫你幫忙,卻不想付出,又置你於何地,讓你如何自處?”
徐老夫人張了張嘴,捂著心口繼續哭訴,“老太爺在世時,都未指責過我半分,如今你卻來指責我?”
“老太爺我不活了,你來帶我走吧……”徐老夫人哽咽道,“這心疾醫治了那麼久都不見好,活著也是活受罪,受不完的氣,還不如隨您去了。”
楚韶之:“……”
真令人頭疼,他何德何能啊。好話歹話都說儘了,可老夫人犯了心疾,也不能太刺激她。
正是鬨得不可開交之際,門房的小廝求見,楚韶之讓人把他叫進來。
小廝喜悅道:“老爺,關管事帶著神醫回來了!已經到前院正堂了!”
楚韶之道:“母親,神醫到了,我先去請神醫來給您醫治。你可彆又叫人把門鎖上,林嬤嬤,方才之事我不追究,但你伺候母親起居,自得以母親身體為重,莫要再發生此類之事。”
徐老夫人:“我不見大夫!”
林嬤嬤遲疑,在楚韶之冷淡的目光下,低垂著頭應聲。
楚韶之走出房門,院子裡是沒進屋的周氏、顏氏等人,屋內徐老夫人的控訴聲她們皆有聽見,一時麵色訕訕。
顏氏看著冷臉走出來的楚韶之,心裡再明白不過,老夫人想要掌權,已是完全無望。
老夫人靠不住,老爺也已厭惡不喜她,她該重新規劃,後麵的路該如何讓走。
楚韶之穿過眾人,往前院正堂走,他方踏入正堂,坐著喝茶之人便站了起來,對他拱手道:“楚家主。”
“不必多禮,請坐。”楚韶之道,不動聲色打量雲牧,看模樣溫文爾雅,十餘歲。
楚韶之打量對方之時,雲牧也在觀察楚韶之氣色,他此行目的就是為楚家主調養身體,望聞問切,望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