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之隻是道:“母親您請。”
從敬華院前往正堂,徐老夫人瞧見二叔公,立即加快了步伐,笑著道:“二叔公您可來了,許久未見,您身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健朗。”
楚韶之落後一步,打量這位徐老夫人搬來的救兵,鶴發童顏,精神矍鑠,身子骨確實挺健朗的,原主記憶裡他養身有道。
楚韶之拱手,“二叔公。”
二叔公摸著花白的胡子朗笑,“你們母子兩氣色也不差。特彆是韶之,上次來看你,你臥床不起,現在瞧著都要好了。”
徐老夫人扯著嘴角尷尬的笑了笑,二叔公老眼昏花了不成,她氣色哪好了?
“調理了這麼久,再不好藥都白喝了。”楚韶之含笑道。
寒暄過後,二叔公喝了口茶水,輕咳了兩聲道:“韶之啊,你們家事本不該老夫來插手,但錦榮都告到老夫這兒來了,也是該來問問。”
錦榮是徐老夫人的閨名。
楚韶之鎮定自如,“您說。”
二叔公道:“你母親抱恙在身,你還讓她成日活動筋骨,折騰她,這可不行,該修養還是得修養,母子哪有隔夜仇,話說開就好,你說是不是?”
“您說的是,母親成日悶在屋內,我與大夫一起想了這麼個法子,讓她出門活動活動,您剛不還說,她氣色都好了嗎,就是練的五禽戲,成效顯著。”
楚韶之歎了口氣,當著徐老夫人的麵繼續道:“我也同母親說了要勞逸結合,可母親性子有點倔,今兒個丫鬟發現她在發熱,似乎是受了風寒,去請大夫來為她診脈,就這麼點時間門,母親也不想耽擱,生怕影響了她這些時日來的成效。”
徐老夫人皺眉,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白,便聽二叔公道:“錦榮也在練五禽戲?這個好啊,老夫練了三十年,頗有心得,你若有不解之處,我亦可以教導一二。但韶之說得對,你得勞逸結合,彆逞強。”
徐老夫人嘴角緊抿,隻顧著請最大輩分的來壓楚韶之,倒是忘記二叔公對養身頗有研究。
二叔公見她不言語,指節輕敲桌麵,“聽到沒。”
徐老夫人扯著嘴角,“聽到的。”
“還有一事,”二叔公忽然想起來,“錦榮為楚家上下操勞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錦榮把楚家管得井井有條,你怎麼說罰就罰,不讓她操持家事了?”
徐老夫人聚精會神,她最關心的便是此事。
楚韶之含笑道:“母親年歲漸長,是該享福了,還讓她為我操持中饋,屬實不孝。再說了,母親若為操持家事奔忙,哪有時間門養身,練五禽戲,您說是不是?”
徐老夫人氣憤不已,“你孝在何處,你不顧我意願,便是不孝!”
“韶之說得在理。”二叔公頷首,看向徐老夫人的目光裡藏著兩分生氣,分明是孩子一片孝心,徐氏卻因貪戀權利,來告假狀,讓他專門跑來質問楚韶之,丟他一張老臉。
徐老夫人蹙眉,不服氣要辯解,二叔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道:“韶之一片孝心,叫你練五禽戲練八段錦,是為你好,莫要辜負了孩子的苦心。”
徐老夫人:“……”
苦心?什麼苦心?千方百計不讓她操持中饋的苦心嗎?
她又不說話,二叔公沒耐心,催促道:“說話。”
徐老夫人不甘心,“……知道了。”
楚韶之適時道:“這麼點小事,還勞煩二叔公親自跑一趟,辛苦您了。”
“不礙事,老夫多走動對身體好。”二叔公含笑道。
又寒暄一會,二叔公便提出離開,楚韶之客氣挽留,而後將人送走。
待二叔公離開,楚韶之對徐老夫人道:“母親,林嬤嬤楚府內是留不得了,到底是伺候了你幾十年的老人,如何處置您自己定罷。”
“你!”徐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逆子!你是想氣死我?!”
楚韶之道:“您瞎說什麼胡話,您身體康健著。”
“對了母親,你不願讓楊大夫為您診脈,自個挑位大夫養在府內吧,支出從您敬華院的賬上出。”楚韶之道,事不過三,楊大夫被老夫人指著鼻子罵了兩次,再不管說不下去了。
徐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翠喜在給她順氣,免得真氣出好歹來。
翠喜心道,還是老爺厲害,把老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之前老夫人還能用孝壓老爺一頭,現在有二叔公出麵,孝字壓在老夫人頭上,她若是不聽,便是不敬長輩。
正堂發生的事,不到半日便傳遍了楚府上下,丫鬟小廝不敢妄議主子,私底下不知會如何談論。
周氏等人關起門來,忍不住笑話。
周氏謹慎,但麵對女兒、兒媳,沒什麼好顧慮的,直言道:“老夫人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梅氏笑了笑,“誰說不是呢,聽說老夫人氣得站都站不起來,還是丫鬟把她架回去的。”
婆媳兩說笑了會兒,梅氏瞧了眼天色,“宥揚和於奕要下學回來了,媳婦去吩咐小廚房午飯的菜式。”
周氏頷首,“去吧。”
梅氏離開,周氏失笑搖頭,對女兒道:“放以前,我萬萬不敢想,還能見到他們父子一起上學下學的一天。”
“女兒也沒想過,爹真是奇思妙想。”楚靜姝抿唇笑,對兄長從頭至尾重新係統的學習經商心生羨慕與向往。
娘一直在教授她管家之道,娘掌管中饋後,能教得也更多了。
她學得多了,隱約意識到了區彆,以後她做得再好,也隻能束縛在後院,不能和兄長一般有廣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