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我沒有。”
“一定是他們那裡出問題了!”
景沅神色難忍羞赧,著急忙慌地將東西收進袋子裡,一股腦藏在後麵。
紀晏勾著笑, 語氣散漫:“東西已經看過了,沅沅沒必要藏。”
景沅沒說話, 作勢要將袋子扔進垃圾桶。
“沅沅。”
紀晏起身長臂一攬,立刻將景沅懷裡的袋子拿到手上:“花了這麼多錢,還是不要浪費比較好。”
景沅羞得不行,眼睛根本不敢去看紀晏。
彆浪費?
用小雨傘吹泡泡嗎?
“帶回家吧,不能辜負沅沅的一番好意。”紀晏含著笑,將袋子晃了晃:“放你的行李箱裡, 還是我的?”
景沅擔心紀晏用這些東西作妖,心一橫:“放我這裡吧。”
放他這裡, 他還得借機偷偷扔掉。
紀晏似乎識破他的心思,微微挑眉:“挺貴的,沅沅彆粗心, 免得不小心丟掉。”
“不小心”這三個字,很靈性。
景沅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好的。”
過了一會兒, 夜幕徹底降臨。
紀晏布置燭光晚餐時,景沅去浴室泡了個澡。昨晚他發燒出了一身的汗,特意選了一種櫻花味的浴球泡了泡, 走出浴室後宛如一個移動櫻花樹。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胸脯,抬頭時圓溜溜的眼睛正好撞上紀晏漆黑的目光。
景沅厚著臉皮笑了笑,視線悄悄移向哈士奇主人送給他的布袋子。
裡麵已經癟了,隻有一些玻璃杯。
他慢吞吞過去,拿著袋子又晃了晃,發現就連他們倆的合影都已經被紀晏拿走。
他不滿地在心裡吐槽, 坐到餐桌前時,重新揚起笑容:“晏晏,晚上好。”
紀晏舉起紅酒杯:“晚上好。”
玻璃小屋內,燭光與燈光混在一起,隨著微弱的暖風一同搖曳。
景沅抬著頭,靜靜等待極光的到來。
就在這時,黑漆漆的空中突然閃過一道綠光,他趕忙喚紀晏:“快看。”
紀晏抬頭,如夢如幻的絢麗極光在兩人麵前徐徐暈染開,如此光怪陸離的神跡讓景沅眼睛裡綻著亮光,美到窒息。
玻璃小屋的優勢在這時顯露出來。
他們完全不用起身,周圍便輕而易舉地被綺麗的極光圍住。
景沅托著腮,完全被空中的極光震撼。他情不自禁地揚起唇,朝紀晏笑著。
紀晏對極光並不感興趣,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麵前的人。
景沅在仰頭看極光。
而他在默默注視著景沅。
玻璃小屋內,同時被幾種顏色的光照亮。景沅打開手機,不停地拍攝空中的美景。
紀晏端著酒杯,輕聲提醒:“我帶了單反,要用嗎?”
景沅不太會操作複雜的相機,靦腆地搖頭:“我用手機拍就行了。”
饒是如此,紀晏仍然拿來相機,低頭調試焦距。景沅看著有點眼饞,弱弱地問:“我想穿上衣服出去看極光,你可以幫我拍點照片嗎?”
紀晏莞爾:“可以。”
就這樣,景沅穿成一隻胖企鵝,小跑著來到極光下,豎起土土的剪刀手。
紀晏舉著相機,輕輕勾唇:“還有其他的動作嗎?可以多做幾個。”
景沅想了想,又比了一個土土的愛心。
紀晏調侃:“還有嗎?”
景沅平時很少拍照,聽紀晏這麼說,一會兒去抱鬆樹,一會兒蹲在雪地假裝雪人,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動作。
等一套動作拍完,他小跑著來到紀晏身邊,用力扒著他的胳膊:“給我瞅瞅。”
紀晏將相機交給他。
“我不會用,你幫我調。”景沅黏黏糊糊地嘟囔。
紀晏抬了抬眉,將照片一張張調給景沅看,景沅很高興,愛不釋手地捧著相機。
這時,旁邊兩位女生開心的笑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景沅:“她們好像在許願?”
紀晏幫他翻譯:“剛剛那位女士說,在極光下許願,能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景沅咧著唇:“我猜,他們的願望一定是遇見喜歡的人。”
紀晏望著極光:“你呢,要許願嗎?”
景沅思索兩秒,覺得這便宜不占白不占。許個願而已,萬一能成真呢?
不過,他沒有想見的人,所以打算許個彆的願望。
“要許願。”景沅閉上眼,虔誠地朝著極光碎碎念叨。紀晏的表情也從最開始的試探變為落寞和憂鬱。
待景沅許完願,紀晏沉默很久。
兩人並肩往玻璃小屋走時,紀晏忽然問:“沅沅想見的人是誰?”
景沅隨口回:“我沒許這個願望。”
紀晏:“許的什麼?”
景沅沒隱瞞:“就是希望以後我能夠吃喝不愁,健康長壽開心。”
紀晏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看著景沅真誠的表情,倒也不像撒謊。
“其實,這個挺容易實現。”
紀晏停下腳步,背後是漫天的極光:“如果你願意永遠待在我身邊,我會保證讓你的願望實現在未來的每一秒。”
盯著紀晏認真的眼眸,景沅的心臟快跳一下,視線下意識垂下:“我本來也會永遠——”
說到一半,景沅的慌有些撒不下去。
他的心臟比剛剛跳得更快,因為緊張耳根和脖頸彌漫起一層淡淡的粉色。
紀晏的這個承諾,聽起來格外誘人。
真的能每一秒都實現嗎?
他局促地抿著嘴唇,手指緊緊攥著衣袖,不知所措地眼睛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紀晏靜靜地看著他:“嗯?怎麼不說了?”
景沅掩飾著慌張:“我、我沒想到,你會對我說這些話。”
“為什麼沒想到?”紀晏一步步追問,“沅沅是覺得,我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景沅眼睫慌亂地眨了眨:“我是覺得,你、你…”
他不敢繼續說下去。
他總不能說,他一直覺得紀晏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吧。
他對紀晏最大的價值,恐怕就是那段和車禍有關的記憶。
“我沒想到你會說永遠。”景沅垂著腦袋,雙手緊緊背在身後。“畢竟永遠這個詞語太珍貴,很少有人能做到。”
紀晏凝視著仿佛觸手可及的極光,表情深沉:“沅沅是覺得,我不能履行承諾。”
景沅心底一沉,抬起驚慌失措的眼睛。
“也不是,你彆多想。”
他沒料到紀晏居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外麵太冷了,咱們趕緊進去吃飯吧。”
景沅攏了攏羽絨服,小跑著離開。
紀晏獨自站在雪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漫無目的地望著極光爆發下,被綠色覆蓋的白雪。
這一刻,綺麗神秘的極光帶著巨大的壓抑感。
他低著頭,身影逐漸融於極光中。
…
景沅玻璃小屋內,等了很久紀晏才回來。
今天他們運氣好,趕上極光爆發期,他們所在空域的極光持續了很久。
兩人吃完飯,坐在地毯上相對沉默地待了一會兒。
景沅披著小毯子,心裡始終在糾結。
他越來越摸不清紀晏對他的真實態度。
紀晏很多的行為都在告訴他——紀晏喜歡他。
“晏晏寶貝。”景沅蜷著手,小聲喚道。
紀晏:“嗯。”
景沅偏頭看他:“我朋友是近視眼,前不久他做了近視眼手術,但出現了後遺症。”
紀晏左腿微屈,手搭在膝蓋上:“然後呢。”
景沅:“近視眼手術挺不安全的,單純跟你分享這件事。”
紀晏聲音很沉:“你哪個朋友?”
景沅語塞,腦袋裡趕緊尋找跟原主關係還不錯的人。不過很可惜,一個都沒有。
“我小時候鄰居的哥哥。”景沅胡謅了一個人,“所以近視眼儘量不要做手術。”
紀晏沒再說話,目視凝視著遠方。
“回國後,我給你多買幾個鏡框,讓你更帥一些。”景沅討好地揚起笑臉。
紀晏聲音平淡:“謝謝。”
…
一晃兩天過去,紀晏的年假接近尾聲。
景沅與紀晏幾乎將芬蘭玩個遍。
假期還剩最後一天,景沅與紀晏打算去山下住一宿,將芬蘭的最後一個小鎮玩。
山下的酒店無論是設備還是環境都比玻璃小屋好很多。景沅與紀晏也分開入住,紀晏不用再住在沙發上。
其實,景沅不介意紀晏上床跟他一起睡,畢竟紀晏是傷員,還是為了保護他而受傷。但每到晚上,紀晏格外“懂事”,自覺去沙發上準備睡覺。
兩人自極光之夜後,相處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說不清道不明,雖然睡覺前偶爾也會聊天,相處時卻彆扭了很多。
這天,兩人從臨山酒店出來時再次遇到葉星然。葉星然好像提前知道他們的出行計劃一般,特意在這裡等待。
“晏哥,今天我有時間,可以一起去玩兒。”
景沅好奇地瞅了眼,發現那天的混血帥哥今天沒跟著,葉星然旁邊隻有助理。
他以為這是紀晏與葉星然約好的,大大方方道:“好啊,你有什麼出行計劃嗎?”
葉星然:“林納瑪奇樂園和西貝柳斯紀念館還不錯,你們覺得呢?”
聽到樂園幾個字,景沅還是感興趣的。不過身體原因,他有許多項目都不能玩。
他點頭:“那好——”
“晏哥應該對西貝柳斯紀念館感興趣,它的建築靈感來源於有名的作曲家西貝流士,外觀采用幾百根銀色鋼管建成,特彆像一架管風琴。我記得,晏哥初中時就有一架銀色管風琴,還提到了這個紀念館。”
葉星然說完,滿是期待地看著紀晏。
“你的記性真好。”
沒等到紀晏表態,景沅慢吞吞道了句。
“有什麼秘訣嗎?”
望著景沅認真求學的模樣,葉星然頓了頓:“我記憶力一般,但對在意的人或者事比較在意。”
景沅點點頭,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葉星然不會喜歡紀晏吧?
正常人誰會當著人家對象的麵說這種話?
他偷偷留意紀晏的舉止神態。
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
從極光那晚過後一直這樣。
他不禁開始猜測,紀晏是否知道葉星然的心意呢?
如果知道,紀晏還邀請葉星然一同遊玩,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再怎麼說,也是紀晏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就算紀晏在外麵有喜歡的人,也不應該當著他的麵這麼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