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景沅嫌自己管得多,景白微又解釋一句:“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擔心你去夜店被欺負。”
景沅將圍巾裹上,朝景白微偷笑。
“你怎麼這麼緊張?你關心,我知道的。”
他指了指夜店後麵的茶行:“我來這裡學習經驗。”
景白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對。”景沅跟他揮揮手,下車離開。
…
輕車熟路地來到夜店,景沅來找李墨玩兒。
李墨正在調試設備,看到景沅後吹了聲口哨:“你不是辭職了嗎?怎麼又想來了?”
景沅趴在吧台前,托著腮:“反正也沒彆的事,你們對我都很好,過來玩兒唄。”
李墨輕笑,扔給他一瓶果汁:“我看你朋友圈,你去芬蘭玩兒了?”
提到芬蘭,許多同事們感興趣地圍過來。景沅咧著唇角,將在芬蘭坐雪橇看極光的事情講給大家聽。
這時,景沅注意到一個瘦弱的人影緩緩走過。
他笑意淺了些,喚道:“雲疏。”
雲疏回頭,蒼白的臉頰清減許多。
“哈嘍,你回來了。”
景沅快步跑過去:“你怎麼了?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雲疏明顯藏著心事,但還是笑著搖搖頭:“可能最近打的工有點多,太累了。”
景沅皺眉,雖然疑惑,但沒再問。等雲疏離開後,他悄悄去問李墨:“你知道,雲疏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李墨眼神一暗:“唉,你還是彆知道的好。這件事挺棘手,需要很多錢。”
景沅催促:“你快說說。”
李墨拗不過景沅一直催,將雲疏家裡的事情全部告訴景沅。
原來雲疏的弟弟最近轉來寧城上初中。因為家庭條件不好,被同學欺負。過分的是,一次放學,雲疏的弟弟被同學堵到巷口暴打,弟弟沒忍住進行了反擊,被打傷的同學家裡有錢有勢,反過來逼雲疏弟弟退學,並將他們告上法庭,索賠20w。
雲疏這麼多年,家裡一直沒什麼積蓄,怎麼可能拿得出二十萬。然而最讓雲疏難過的,還是學習成績優異的弟弟即將輟學。
“他們太欺負人了。”景沅聽罷,義憤填膺地拍著吧台,“真以為有點背景就能隨便欺負人?”
李墨無奈歎息:“你說對了,現在這個社會,有錢有勢確實能為所欲為。”
景沅深深吸了口氣,打算去找雲疏。不料雲疏先他一步,已經跑過來找他。
“小景,我剛剛聽到一件事。”
景沅溫聲安慰他:“你彆著急,慢慢說。”
雲疏湊到他耳畔:“剛剛廚師說,寧曌他們晚上要來,特意準備了忘不了魚。”
“忘不了魚?”景沅對海鮮的認知比較生疏,但光聽名字就知道一定很貴。“他們幾點過來你知道嗎?”
雲疏搖頭:“但廚房師傅說,魚八點準時上桌。”
景沅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行,那我去跟老板說,過去當服務生。”
雲疏點頭:“你悄悄地,彆被人發現。”
景沅很感激雲疏的報信,本想跟他討論幾句弟弟的事情,但眼前的事比較著急,他得先跟紀晏取消今晚的約會。
半小時後,景沅獲得進入寧曌包廂的許可,依然是幫彈古箏的演員搬東西打下手。
紀晏那邊,他沒聯係上,隻在微信留了言。
偷偷在縵合打工這件事,他準備找機會坦白,但今天不是時候,他先打探打探寧曌的新動向再說。
…
晚上六點左右,紀晏還在工作。
秘書這時捧著一束香檳玫瑰交給紀晏:“紀總,您預訂的花。”
紀晏道了聲謝,接過玫瑰看入了神。
他好像從來沒送過景沅玫瑰,不知道景沅收到玫瑰後,會有什麼反應。
時間已經不早,紀晏拿起手機準備讓景沅穿些厚實的衣服,派司機去接對方。
可看到那條微信留言後,眸子裡期待瞬間消失。
「抱歉晏晏,今晚我有急事,不能跟你去吃飯了。」
紀晏盯了很久,回複:“有什麼急事?需要我跟著嗎?”
秘書察覺到紀晏心情的變化,悄悄離開。
等了很久,紀晏也沒收到景沅的回複。
他乾脆直接撥去電話,依然沒有回應。
鎖在櫃子裡的手機,嗡嗡震動。
景沅此刻已經和同事搬著古箏,準備進入寧曌吃飯的包廂。
對於陌生人的審查,這次明顯比上次更嚴格。戴著純白鬥笠的景沅甚至被要求掀開麵紗。幸運的是,保鏢不認識他,放他通過。
不一會兒,寧曌身邊跟著幾個人,緩緩進來。
景沅站在屏風後麵,依舊像上次那樣不動聲色,就連跟他一起合作的演員也單純以為他是過來幫忙的。
寧曌身邊的幾個人,景沅都不認識。隻能從一堆陌生人的聲線中,辨彆寧曌說了什麼。
飯局大約進行半小時,包廂裡再次來了一位客人。蹲在屏風後,景沅隱隱約約覺得聲線耳熟。
這是一個外國人,一直在說英文。
寧謹看樣子是能聽懂的,兩人全程在用英文交流。
景沅絞儘腦汁,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萬般無奈下,他決定破釜沉舟一把。借著幫演員端茶的機會,他故意走到茶水區,向外瞥了一眼。
僅僅一瞬,景沅端茶的手抖了一下。
他麵色蒼白地屏住呼吸。
這人居然是X先生。
此時的景沅非常懊悔自己的英文水平,如果他英文好,或許就能聽到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在做英語聽力的景沅忽然聽見兩個重要的單詞。
Floating Hotel。
翻譯成中文是水上旅館,也就是漂浮酒店。
難不成李總的項目跟寧曌和X先生有關?
如果X先生真是寧曌的人,那麼紀晏的處境得有多危險?
景沅眉目憂愁,繼續認真偷聽。
八點鐘,「忘不了魚」準時被端上餐桌。
景沅聞著鮮香味兒差點流口水。
他砸巴一下嘴,本來他今晚也能吃大餐的。但這趟沒白來,至少知道X先生與漂浮酒店項目的李總和寧曌都有聯係。
景沅的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很久。
終於到了晚上九點,寧曌他們陸續離開。
景沅收拾餐桌時,從沒怎麼動過的果盤裡偷了兩顆小番茄塞進嘴裡慢吞吞嚼著,他餓得厲害,腦袋暈暈的,可能低血糖了。
同事們也已經走得差不多,隻剩景沅在收拾殘羹剩飯。這裡距離後廚路途很遠,需要經過縵合的一個小花園兒,景沅端著盤子走得很費力。
來來往往多次,景沅筋疲力儘。
當好不容易隻剩下幾個盤子時,景沅偷個懶,坐在花園兒的石凳上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偷來的小番茄,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
據說,小番茄是空運來的,價格不菲。
景沅覺得跟市場上兩塊錢一斤的沒什麼區彆,就是水分足一些,味道甜了點兒。
今天的夜空很乾淨,花園裡時不時飄來燒烤的香味兒。景沅歎著氣,疲憊地靠在石桌前。
也不知道紀晏回沒回家,他的手機不在身上。
肚子依然在咕咕叫著。
景沅的小番茄已經吃沒,恰好最後一波服務生從他身邊走過,跟他關係還不錯的同事見他看到食物就兩眼冒金星,好心給他一盤沒怎麼動過的荔枝。
這個季節,吃到荔枝不容易。
景沅跟同事比了一個心後,抬起手腕興高采烈地剝著。
花園的另一側,紀晏默默走在陳記風旁邊,剛吃完飯出來。
他給景沅發的微信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景沅在忙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反應就是景沅在這裡。
轉過拐角,紀晏本來沒打算往遠處看,卻看到石凳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這個人的臉沒完全露出來,而且還戴著純白色鬥笠,身著一件月色長袍。
但第一眼他便篤定,這個人就是景沅。
遠處的景沅正在吃東西,石桌上疊放著幾盤殘羹冷炙,看樣子不像是景沅吃的,倒像是他端的盤子。
夜色很黑,陳記風看不清景沅,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紀晏沉聲問:“這裡的服務員,會穿這種衣服嗎?”
陳記風眯起眼:“會吧,估計是負責表演的演員。”
紀晏沉默片刻,讓陳記風先走,自己則踏進小花園。
景沅吃得正認真,完全沒意識到有人向他走來。
這盤荔枝又甜又香,他不舍得自己獨吞,準備分給雲疏一些,再給紀晏帶一些回家。
正當景沅小倉鼠一樣往口袋裡裝時,離他隻有幾步之遙的紀晏忽然喚道:“玫瑰,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