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溫度驟降, 就連景沅的羽絨服都透著一絲涼意。然而景沅卻埋在一片熱流中,烘得他臉頰暖暖的。
“其實我也沒那麼好。”景沅鼻翼輕輕蹭著紀晏的毛衣,攏緊手臂摟著紀晏。
他再怎麼迷人, 也不至於兩輩子難遇。
紀晏還挺會說情話。
“兩輩子難遇誇張了,雖然我也很優秀, 但你這樣說,好像你能記住前世記憶一樣。”
景沅沒心沒肺一笑,繼續貼著紀晏。
感受著胸前毛茸茸亂蹭的腦袋,紀晏壓抑的心情逐漸放晴。
不是很聰明嗎?連這句話都沒聽出來。
紀晏悄然一笑,垂著狹長的鳳眼,微妙的表情被眼鏡掩著。
“萬一我真的記得前世記憶呢。”
景沅懵懵抬頭:“你沒喝孟婆湯?”
紀晏:“或許。”
景沅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如果你沒喝孟婆湯, 應該擁有前世的記憶。你記得你前世都經曆了什麼嗎?”
“前世…”紀晏思緒漸漸飄遠,“記得一些。”
景沅詫異地揚起頭, 沒想到這麼玄學的事情居然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他欲言又止:“你前世的記憶,真的記得?”
紀晏輕輕鬆開他,緩緩道:“很痛苦。”
“那…你會不會想念你前世的親人?”景沅緊張地盯著他, “比如愛人、親人和孩子。”
紀晏望著景沅深信不疑的模樣,被他逗笑。
“隻有親人, 沒有愛人,更沒有孩子。”
景沅暗戳戳抿起唇,不知道自己在慶幸什麼。
過了兩秒, 他又覺得不對勁。
如果沒有愛人和親人,紀晏上一世會不會英年早逝?
他心疼地皺了皺眉,想問問紀晏是怎麼出意外的,卻又擔心提起紀晏的傷心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沅沅,怎麼了?”紀晏見他眉眼糾結, 主動問起。
景沅弱弱地抬眸:“晏晏,那你上輩子是不是很早就…”
紀晏會意:“在三十歲左右。”
聽到這句話,景沅心臟狠狠抽了下。
“沒關係,你這輩子一定會長命百歲。”
景沅抬起手,摸了摸紀晏胸腔左側心臟的位置:“彆擔心。”
紀晏捉住景沅的手腕,一寸寸向上直至與景沅十指相扣。
景沅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怎麼——”
“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紀晏一貫清冷的眼底閃爍著難以言說的認真,“陪我一起長命百歲。”
景沅指尖輕顫,目光不自覺躲開:“我這副身體,怎麼可能長命百歲。”
紀晏依舊扣著他的手指,深邃的褐色眸子一如既往地平靜,但眼底卻隱忍著幾分悲傷和心疼:“那把我的壽命分給你一些好嗎?”
他不知道景沅之前的經曆,但隱隱約約可以猜到,景沅所經曆的沒有那麼美好。
景沅驟然抬頭,所有的措辭都無法彙聚成一句話去回應紀晏。
心臟轟地跳動,耳邊隻有紀晏剛剛的那句話。
要分給他壽命嗎?
他覺得這不是一句隨口的許諾,紀晏的每個字都在告訴他,如果可以,真的願意分給他。
他的情緒現在無法做到平靜,眼眶倏地紅了。
“沅沅,怎麼了?”紀晏抬起手,輕輕托著景沅的臉頰,指腹幫他將眼淚擦掉。
景沅手指緊緊攥著,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沒怎麼,就是不希望你承諾什麼生啊死啊的。”
紀晏一笑:“那我不說了。”他的手掌還沒來得及從景沅的側臉離開,立刻被景沅焦急地拉住。
景沅欲言又止:“試試也行。”
紀晏眼神微微發生變化:“你說什麼?”
景沅嘟囔:“跟你一起長命百歲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欺負我,不能凶我。如果你欺負我,我就遠走高飛。”
紀晏上前,再次將景沅摟進懷裡。
“好。”
…
轉眼間過了兩天。
景沅前陣子在芬蘭旅遊睡懶覺睡慣了,每次醒來都日上三竿。
雲水澗已經好久沒去視察,縵合裡景沅更是直接消失。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今天一早特意早早起床,準備兩個地方都去打卡。
這兩天,他每每麵對紀晏都會心照不宣。既上次那個雪夜他表明心意後,跟紀晏相處時總覺得彆扭。
明明在紀晏心裡,他與之前應該沒什麼區彆,但他心意的變化,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其實有過糾結,還要不要離開。兩個月前,他可能會非常篤定,但現在他是舍不得的。
他不想離開紀晏。
有吃有喝有人疼不好嗎?
想通後,景沅慢悠悠坐車前往雲水澗。
年後,雲水澗的整體裝修已經結束。在進行除醛和空氣質量檢測合格後,景沅預計在下個月開始營業。
這次,他的目標是將雲水澗打造成超越縵合的高端茶室,專門聘請了職業總經理,立誌要在兩年回本。
隨著天氣變暖,試驗茶田也初見成效。
景沅看到一切非常欣慰,仿佛成千上萬的黃金塞進他的小金庫。
上午,他正和新聘任的經理開會時,收到紀晏的約會邀請。
「沅沅,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嗎?」
景沅故意晚回了一會兒,想顯得自己矜持:“嗯…你想去哪裡呢?”
「國貿新開了一家餐廳,比較符合你的口味。」
景沅眯起笑眼:“那好吧。”
「我下午回家接你。」
撂下電話,景沅發現會議桌上的工作人員都在看著自己。他表情故作嫌棄:“男朋友非要帶我出去吃飯,我不想去他就生氣。”
景沅的未婚夫是紀晏這事雲水澗無人不知,要知道紀氏集團可是促進寧城經濟發展的領頭羊,相當於大財團。
許多員工在私底下常常探討,景沅未婚夫都這麼有錢了,怎麼還開這種小茶行?不應該隨手豪擲一個億嗎?
景沅精打細算的樣子根本不像豪門闊少,甚至可以用摳門來形容。
“這麼一看,您和紀先生感情真好。”
“是啊,真羨慕你們這種年輕情侶。”
“紀先生又帥身材又好,跟老板特彆相配。”
耳畔的彩虹屁絡繹不絕,景沅非常喜歡聽。他盤腿坐在榻上,悠哉地端起茶細細品味,嘴角快與太陽肩並肩。
大廳經理打量景沅:“老板,我發現你的氣色最近好了不少,整個人特彆有精神頭。”
景沅揚起唇:“昂,還好吧。紀晏擔心我身體,前些天派人給我買了很多補品。”
“嘖嘖嘖,紀總對您真好。”
“真羨慕啊。”
凡爾賽結束,景沅樂嗬嗬地走出雲水澗。不得不說,他現在走起路來都比以前有勁兒,之前弱不禁風的,風一吹就能倒。
縵合那邊,李墨正在等他。景沅趕時間,匆匆叫輛車,準備前往縵合。
巧的是,他在馬路邊等車時,碰見一位熟悉的人。
景白微開著輛白色賓利,靜靜停在他身邊。
“沅沅,你在等車嗎?”
景沅很久沒見便宜大哥,稍顯拘束:“嗯。”
景白示意:“你想去哪兒?我可以送你過去。”
這裡距縵合大概20分鐘車程,打車費用將近30元,秉承著有免費車,不做白不做的思想,他點點頭,坐上副駕駛。
景白微見他動作利落迅速,眉目間有幾分詫異:“你身體最近怎麼樣?”
景沅係好安全帶:“挺好的了。”
景白微繼續打量著他淡粉色的唇瓣:“感覺你整個人煥然一新,看來紀晏將你照顧得很好。”
這句話,景沅並沒有否認。
紀晏確實將他養得白白胖胖。
“但是他怎麼沒給你配司機?”景白微聽說景沅自己開了茶行,辦得熱火朝天,寧城許多人都在盯著。
“配了,但我覺得帶著司機不方便。”景沅撩著無辜的眼睛,笑盈盈望著景白微。
景白微微怔,隨後跟著笑了笑:“那就好。”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這個弟弟變得溫柔乖順,跟他說話也和顏悅色的,這讓他很不適應。
時間緩緩走過,車內的兩人沒再說話。
將景沅送到縵合門口,景白微順便問了句:“沅沅,你來這裡乾什麼?”
縵合在寧城很出名,尤其是夜店,是有錢人的專屬俱樂部。景白微擔心景沅獨自去夜店被欺負,這才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