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白狐狸轉過臉,垂眸看他,麵具下的雙眸閃動幾下,隱隱透出悲傷之色:“並非如此,隻是我的時間不夠,無法依你說的路走。”
“但若是阿樂想去,我便送你過去。”末了,晏不知低聲補充。
殷晴樂停下腳步,拉住晏不知:“你在說什麼?”
晏不知任她拉著,沒有回答。殷晴樂的暢想太過美好,簡直像是要讓他整個人脫胎換骨,重獲新生。可他不知該如何說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曾經暗示過她,但她並沒有意識到。
想來也是,哪怕按照凡人的壽數,十八歲也正當青春年華,死亡與她而言,太過遙遠,她自然想不到這一環。
“知知哥哥,你什麼意思?”殷晴樂急問,“難道是,溫姐姐對你說了什麼?”
“她會說什麼?”晏不知平靜地回身,看到殷晴
樂捂住嘴,無奈搖頭,“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阿樂,你聽我說。”他把手搭在殷晴樂肩上,“我剩下的日子並不多。待我把你送回家後,剩餘的時間應該隻夠我回到玄赤宗。我很想看看,那位被一千餘名弟子誠心供奉的,至高無上的神明,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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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晴樂的心臟跳了厲害:“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你為什麼會知道?”
“寒毒在我體內,無藥可救,它侵蝕到什麼程度,我當然知道。即使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也能估摸個大概。”晏不知回答。他輕淺地笑著,“哪怕不惜任何代價,全力壓製,最後的結局也是修為儘數被抽乾,成為連走路都吃力的廢人。”
“我不要那樣,我連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切都沒弄明白,不想就這麼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殷晴樂看不見晏不知的表情,他的雙唇一張一合,並無任何悲傷或是絕望的跡象。要不是已經緊繃到幾近僵直的身體,她都快以為晏不知早就看淡生死,對活下去不再有半分渴望。
她聽見他以溫柔的聲音道:“所以,阿樂,彆再說那些話了,我會做夢的。”
“那不是夢啊……”殷晴樂顫抖著聲音,否定晏不知。
他一直都知道,哪怕殷晴樂沒有出現,按照《問天道》原本的時間線,晏不知也一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那他在屠宗一事被揭穿後,一言不發揮劍就砍,真的是因為沉默寡言的性格嗎?
還是說,他急切地想達成某件事,沒有時間去解釋自己的過往。
但都不重要,都無所謂,這些事情以後可以慢慢解決,她不能讓晏不知就這麼消沉下去。
“九陰木。”殷晴樂猛地抓住晏不知的手,脫口而出。
晏不知怔忪:“什麼?”
“玉蘭枝、九陰木、昆行草、繁欒果。”殷晴樂一口氣說完,“知知哥哥,你體內的寒毒是能解除的”,隻是需要慢慢找解藥而已。
晏不知輕蹙長眉:“這四物,我從沒有聽說過,它們當真是此世之物?”
“我也不知道……”殷晴樂心虛地移開目光,她舉起手機,光榮地出賣搜索欄,“是它說的,知知哥哥你知道,它雖然暴露了我們的位置,但平日裡還是有幫忙,當初的療傷藥也是他提供的。我真不是瞎編出來哄你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它。”
“你信我啊!”她抱著晏不知的手臂,貼在他身上,言語裡滿是祈求。
也不是晏不知是真相信了,還是哄她,他伸出另一隻手,在殷晴樂毛茸茸的發頂摸了摸:“我信的。”
“真的?”
晏不知沉默片刻,閉上眼睛:“真的。”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騙人,還是出於真心。他不知道擺在他麵前的是海市蜃樓,還是水中浮木。殷晴樂隻是個普通的凡人,可她偏偏總是會在晏不知絕望的時候,沒頭沒腦地塞一堆希望進來。
就像是雪中的垂死者,遇到一盞燈籠。提燈的少女拉起他的手,說
:“彆在這裡睡,和我一起走。前方不遠處,有篝火,有熱水,有溫暖宜人的被褥。”可她也隻是提著一盞破破爛爛的燈籠,衣衫單薄,直打哆嗦。
問她所說的地方在哪,她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但就是倔強地拽他:“就在前麵,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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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不知見多識廣,本來是不該相信的。可因為這些話是從殷晴樂的嘴裡說出來,他又忍不住想相信。
……實在是,如幻夢般誘人。
“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信了。”殷晴樂努嘴,“反正我會陪著你,陪你到解除寒毒,重新變回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劍修——當然,是在沒有玄赤宗的前提下。”
“到那時候,你就會相信我了。”她的眼睛蒙上層水汽,像是會說話,“你才不會身殞,你要再活三百歲……嗯,三千歲。我會儘我的全力,為你點上那麼一盞小小的,小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油燈。”
殷晴樂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使勁兒給自己添臉麵。雖說如此,她還是覺得自己話說得太滿。晏不知是何等優秀的修士,她在他身邊,壓根幫不上什麼忙。
她蹭了蹭晏不知的袖子,又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她難為情地乾笑幾聲,放開雙手,與晏不知拉遠距離。
她失敗了。
殷晴樂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後背忽然被大手輕輕一按,整個人向前傾身,撲進了白如雪的長袍裡。
咦?
咦咦?
殷晴樂眨了眨眼,她再三確認不是自己腦子一抽起了歹心,也不是左腳踩右腳絆倒了,而是確確實實被人摟著,按進懷抱裡。
這不科學!!
殷晴樂茫然地在晏不知懷裡掙紮,耳畔流過稍顯寒涼的吐息。
“阿樂,抱我一下。”
“啊?哦。”殷晴樂懵了,難道是自己手感太好,溫度太高,在晏不知懷裡待久了,讓他上癮了?
那……就上癮好了。
反正無論怎麼思量,晏不知抱她,她也不算吃虧。殷晴樂如是想著,張開雙臂,用力回摟了過去,抬手撫上他瘦削的背脊。
她感覺晏不知緊繃的身體驀地鬆弛下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垂下腦袋,輕蹭殷晴樂頭頂的烏發。
“什麼嘛。”殷晴樂的臉埋在晏不知胸口,含糊不清地嘟噥,“你果然還是相信能解毒的。”
“嗯,我相信你。”晏不知笑答道,一時間舍不得鬆開手。
他們終究是站在街邊,哪怕位置再不引人注目,終究還會被察覺到。
比如某位支起服裝攤的修士。
她從這對道侶走入視線範圍時,就開始關注他們了。
起先是小姑娘不停地說話,男的似乎沒什麼興致,被逼著回應幾句後,很理所當然地說錯了話。接下來就是小姑娘撒嬌鬨脾氣,男的道歉挽留,最後以一個擁抱結束爭執。
害,熱戀中的小情侶,她懂的。
修士的感知很敏銳,哪怕相隔數裡,也能把發
生的事情收入眼底。老板本來就是高階修士,來玲瓏市放鬆身心,當即店也不管了,隨手抓了把瓜子,倚在店門口磕著。
眼見這對的小打小鬨歸於平靜,服裝店老板整理衣冠,拿出擴音玉簡,開始打廣告。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日是澤玉城城主和夫人的五百周年紀念日,入本店采購服裝,即享五折優惠。”
殷晴樂耳靈,當即覺醒了貪小便宜的壞習慣,從晏不知懷裡拔出腦袋:“知知哥哥,那裡有打折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五折哎,這得多大的優惠力度,放在超市裡,絕對轉瞬間就被阿姨媽媽們搶空。
“還搭配買一送一服務。”
殷晴樂更激動了,已經化身超人,準備撲進店裡。
“——該優惠僅限道侶專屬。”
殷晴樂的身子一下子軟了,她沒精打采地靠在晏不知懷裡,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居然開始欺負起單身狗了。”
澤玉城城主和城主夫人是吧?她祝這兩位百年好合,爭取明年紀念日頒布一條規矩,無男友者也能享受紀念日優惠。
“我們去找溫姐姐和常大哥吧。”殷晴樂垂死掙紮,“我看他兩挺配的,拜托他們假裝情侶,混進去幫我買衣服。”
她聽見晏不知開口,聲音很輕:“何必麻煩他們?”
“可我找不到彆人了。”殷晴樂抬頭,伸出兩隻手,“五折啊,五折啊!”
在她的撕心裂肺中,晏不知偏轉過臉看她,唇角帶笑,眼底微微亮起。
“不用去找彆人,阿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