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靈器認主,送走你們後,會自動回到我這兒。”老板哈哈笑道,她依照晏不知指出的方位,並指虛空一點。

“去。”

待玉舟飛出玲瓏市,她也不再開店,喇叭一關東西一收,信步離去。今日一遊,徹底值了。

伴著店鋪關門,玲瓏市的紅豔的燈籠暗了一盞,陸陸續續有修士乘坐各種法器,飛離繁華集市。殷晴樂趴在玉舟的舟壁上,自上往下看,下方燈火通明的玲瓏市光芒漸消,宛如星子紛紛泯滅。

晏不知的靈力停留在體內,晚風輕吹臉龐,使得殷晴樂有了幾l分清明。她仰起臉,往外呼出口熱氣,忽然回身,手腳並用向前爬了幾l步,往晏不知的方向湊。

一雙眸子忽明忽暗,在粉如桃花的臉上亮堂堂。殷晴樂伸出手,摘下晏不知依然戴在臉上的麵具,往後仰倒,樂嗬嗬地從懷裡掏出另一隻紅狐狸,湊到一起。她算不得清醒,抱著兩隻麵具歪倒在一旁,嘿嘿傻樂。

“這個麵具是一對的。”她對晏不知說。

晏不知半閉雙眸,輕倚在玉舟上。聽到殷晴樂的話,他睜開眼睛,吃力地應了一聲。他不自覺攏了攏衣衫,眼尾處殘紅未消,像顆流星墜墜地下滑,落到脖頸、肩胛,自鎖骨向下蔓延。

殷晴樂察覺到他很不舒服,於是放下麵具來到他跟前,探手試探他的體溫。手伸到近前,被晏不知壓下。光是那一瞬的接觸,殷晴樂就能感覺到他此刻掌心處的溫度,燙得令人心驚。

“需要幫忙嗎?”殷晴樂問。

晏不知搖搖頭,閉目貼近舟壁,從其上汲取涼意。殷晴樂靠近摸了摸,發現原本冰涼的青玉舟壁,被晏不知浸潤出些許溫度。

“不抱抱我嗎?”她鬼使神差地說,“是你說的,我很舒服。”

殷晴樂沒說下去,她看著晏不知,眸光忽閃。

晏不知也在看她,他的目光平靜深邃,筆直地看向她。眼底似乎有什麼情緒攢動,被他一絲不苟地收拾完成,儘數壓下。

“殷姑娘。”他開口喊她。

“怎麼了?”殷晴樂沒理由地心慌。

晏不知思索片刻:“現在的寒毒…它發作得有點奇怪,不止是熱。”

“這還能叫寒毒嗎?”殷晴樂對於設定表示無語,想了想,又擔心,“哪裡奇怪?”

“你回去記得喝藥。”她的神情驀地嚴肅起來。

晏不知移開目光,袍袖攏起,不自覺地撫上手臂,臉上的表情出現裂縫:“不喝。”回答乾淨利落。

“怎麼能不喝呢。”殷晴樂氣鼓鼓,“你說感覺奇怪,萬一拖著不治療,毒性徹底爆發該怎麼辦?”

“我喝不下去。”晏不知說,他挪了塊地方,臉枕著手背。

“我知道啊。”殷晴樂放柔語氣,“我會幫你的,你之前都答應我好好吃藥,不能言而無信。明天等溫姐姐回來了,我求她

幫你看看。”

“不要求。”晏不知摳字眼,他不喜歡殷晴樂話裡話外的態度。她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份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總以為自己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存在。

殷晴樂不想惹晏不知不開心:“那、請?”

“吃藥。”她不忘初心,又強調一遍。

晏不知轉過頭,和殷晴樂四目相對,他終是輕歎一聲,認命般閉上眼睛。獨留殷晴樂如遭雷劈,她原地呆坐了許久,終於回過神,朝晏不知抗議:“又不是服毒,為什麼一副被解押上刑場的架勢啊。沒、沒那麼恐怖的,你相信我。”

她擦了擦臉,感覺酒勁散去,似乎又清醒了一些:“喝完藥以後就睡一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會不會睡不著?”

哪怕喝醉了,殷晴樂仍記得自己要做什麼。她的睫羽像蝴蝶翅膀般輕顫,抖動著抬起,目光上下移動,在晏不知身上描摹。

親他。

親五下。

她當場把臉埋進手心,彎下腰背,險些哭出聲。那個混蛋老板,好歹也要等她親完以後,再過來點她,現在殷晴樂的心裡正展開幾l近瘋狂的拉鋸戰,哪裡還有勇氣下嘴。

可她又必須要解鎖【標識】圖標。

她……她可怎麼辦……

來個人給她一刀吧。

“阿樂?”頭頂響起晏不知的聲音。溫熱的氣息擦過耳畔,男子撐起身體,走到她身旁,慢慢蹲下,“怎麼了。”

殷晴樂抬頭,晏不知離她極近,幾l乎隻要再湊近毫厘,就能肌膚相觸。

玉舟恰在此時到達終點,急急來了個刹車。

其內裝飾和修士由結界護住,沒受多大的影響,可殷晴樂放在船頭的兩張麵具無人施加符法,就沒那麼好運,他們打了個旋兒,晃悠悠地從玉舟中掉落。殷晴樂瞳孔微縮,還沒來得及喊,兩隻狐狸停在半空,又平穩地上升,回到晏不知手中。晏不知托著相疊的麵具,遞於殷晴樂:“沒丟。”

她怕丟的,又不是麵具。殷晴樂張了張嘴,接過麵具:“你是想先喝藥,還是先休息?其實……先睡覺也不是不行。”

殷晴樂緊緊抱著兩張麵具,深深吸氣,努力想讓縈繞在胸腔的酒氣散開,不被客棧裡的人笑話。

“我想先休息一會兒。”在走下玉舟前,殷晴樂聽見晏不知如是說,算作對她的回應,“你明日再來找我,好嗎?”

就是不想喝藥是嗎……殷晴樂挑眉,暗自祈禱溫如月給的藥不會太苦。她沒怎麼喝過中藥,但據她得到的信息,中藥是又酸又苦又澀的,因此喝藥後,總得吃點甜的緩一緩。晏不知連喝水都困難,她帶糖也無濟於事。

她答道:“好,我明天來找你。”她今晚就鑽晏不知的房間。

“需要我扶你嗎?”殷晴樂從玉舟上走下,主動伸手。

晏不知側過身,避開殷晴樂的接觸。他朝殷晴樂淺淺點頭,算作回應,與她並肩往客棧走去。身後的玉舟在送達二人後,果然自動縮小,變作核桃大小,往某個方向翩然飛

去。

殷晴樂為自己的夜襲做準備:“睡前記得洗手,客棧有皂角的,我記得我放在窗前右下角。”

“修士可以使用清潔咒。”晏不知答道。

“不行,我要你洗手。”殷晴樂噘嘴,眼尾害羞得發紅。

晏不知沒說話,點了點頭。殷晴樂一路把他送回房間,在外探頭探腦,確定他好好地洗了手後,才輕手輕腳合上房門,回到自己房間。

她第一時間去刷牙。

牙刷是她擺脫村子裡的手工師傅做的,她聲情並茂地形容半天,才得到一柄木質的牙刷,毛是用馬尾巴做的,殷晴樂親眼看著那截軟毛從馬屁股後麵被哢嚓剪下,被師傅一頓搗鼓。

牙粉是她托喬老買的,殷晴樂連刷牙帶漱口,重複了三四遍,才算作罷。她坐在房間的書案上,雙手托腮,呆呆地盯著慢慢升起的月亮看。

她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等了一個多時辰,拿起手中的玉簡,以極細弱的聲音問了句:“知知哥哥,你還醒著嗎?”

沒有回應。

晏不知也在看月亮。

他褪去外袍,先前整潔的衣衫淩亂不堪,小腹中的毒素一改往日陰寒,變得燥熱無比,傳遍全身。它尚未完全爆發,晏不知沒感到多少疼痛。他隻是熱,伴隨滾滾熱浪的,還有某種令人難以啟齒的渴望。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隨手設下結界,打算把這一劫熬過去。一路上殷晴樂表現得有些奇怪,但晏不知來不及去細想,他光是靠近她,都覺得難以忍受。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思緒越發沉悶,識海像是被什麼東西拴住,理智被寸寸壓製。

直到殷晴樂怯生生的詢問從玉簡中傳來,晏不知的身體猛地僵住。他轉眸看去,玉簡散發出幽幽柔光,少女的聲音從其中沁出:“睡了嗎?要是醒著,就理理我好嗎?”

她音量放得極低,絞儘腦汁撒嬌,要換了平時,晏不知一定會即刻回應她。這次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又聽到殷晴樂道:“你既然睡著了,那我過來了?”她刻意放大了聲音,流露出直白明顯的試探。

晏不知沒有回答。他習慣性地在獨處時設立結界,但殷晴樂身上有他畫下的符法,能無視他所設下的屏障,除非他去把房間門反鎖,不然她就能輕鬆來去自如。

他想起在玉舟時,殷晴樂屢次提出讓他去休息,睡上一覺。她要來做什麼,莫非是他身上有什麼她需要的東西,不好明麵提出,因此隻能半夜來取。是有什麼急事嗎,不然為何今晚就過來。

從玲瓏市帶回的靈器、靈石整潔分明地羅列在桌案上,殷晴樂沒能力從空間囊中取物,無論她要什麼,隨手拿了便是,沒什麼好忌諱的。

晏不知垂下眸子,呼出的氣息夾雜熱度。他深吸一口氣,以僅存的理智壓住心底情緒,起身穿上外袍,和衣躺回床上。在殷晴樂敲門的刹那間,晏不知合上眼,他學殷晴樂曾經的模樣,裝睡。

門外安靜了下來,過了數十息,才重新有了動靜。少女的動作極輕、極慢,遲緩地推門。殷晴樂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沒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響。她脫了鞋,隻穿絨襪,縮在門後,往裡麵探頭探腦。

她發出氣音:“知知哥哥……”

聲音軟軟糯糯,卻像箭矢般紮進晏不知的心頭。晏不知側著腦袋,四下昏暗,好容易沒讓殷晴樂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聽見殷晴樂鬆了口氣,她離他很近,晏不知稍稍釋放識海,就對殷晴樂的行為舉止一清二楚。她拿出一直攜帶的手機,摁亮屏幕,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把它擺到窗前茶幾l上,點了幾l下。

晏不知有點焦躁,他現在狀態不對,耐心也變得淺薄,隻想讓殷晴樂趕緊離開,但殷晴樂沒有轉身走向桌案,她顫抖著呼吸,在床邊蹲下。

她一手撐著床榻,一手握住晏不知覆在胸前的手腕,輕輕地把它牽了過來。殷晴樂很小心,她每動一下,都會警惕地低頭觀察晏不知的動靜,確認他睡得很沉後,才長出一口氣,整個兒把他的手拉了過來。

她要做什麼?晏不知茫然,旋即,那股茫然化作電流,在他的紫府、識海、整個胸膛炸開。

冰涼的濡濕順掌心蔓延,一路向上,仿佛是無法開解的死咒,於靜謐無人的夜晚種在他的心口。

她在親他。

她又在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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