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禪院家(2 / 2)

我往那邊看了眼,發現是個男傭。

沒見過。

不是直哉少爺身邊的人。

她著急忙慌地將布料全塞我懷裡,再次檢查了下妝容,收起小鏡子:“那個,奈穗子!這個先暫時交給你,我待會再回來。”

我眨眨眼。

看她跑得飛快,半路又折返,一臉緊張地問我:“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比如發型、妝容方麵。”

我微愣。

老實說,我對化妝一類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我看著她,少女微紅的臉,緊張注視過來的眼神……

我彎彎眼睛,輕輕一笑:“很好看。”

不知是得到了滿意回答的緣故,還是什麼,中野葉子盯著我,呆了一瞬。她目光直愣愣地朝我注視過來,甚至下意識抬手想撩開我的額發,直到我後退一步避開,疑惑地歪歪頭,她才臉色爆紅回過神,直擺手:“沒、沒什麼,那我先去了!”

說完,她便飛奔離開,鑽進走廊的拐口。

她的背影瞧不見了,我才收起下意識揚起的嘴角,盯著廊外青蔥的枝丫發呆。

可不想,中野葉子這一離開,直到天色隱隱發黑都沒回來,反倒看見幾位少爺從走廊的拐角出來。

他們是旁支所出,比直哉少爺大幾歲,早早就入學了京都校,近期學校放假,他們才回本家來,但用不了幾日他們就又該去學校了。而那時,直哉少爺也應當要入學了,可以一連幾月碰不見他。

我跪在地上行禮。

我的頭發很長,做工時不方便,我就胡亂用白布帶綁在了腦後,亂糟糟的,外加額發也很長,幾乎擋住眼睛。從外表看我實在是不起眼,幾位少爺的步伐連停頓都沒有,就嬉鬨著越過我。

直到他們離開,我才直起身。

看看昏暗的天色,依舊不見中野葉子回來,我有些擔心女傭長不開心,便打算一個人去送。

等我再回去,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女傭長見到我,語氣有些不滿:“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葉子呢?”

我垂頭,聲音囁喏:“……我、我不知道。”

“算了。”女傭長緩了緩,沒再說什麼,“直哉少爺已經回來了,快點去。”

“是。”

我來到書房。

直哉少爺正盤腿坐在書案旁,一邊練字,一邊講電話。

不知電話裡的人說了什麼,引得他發出陣陣嘲諷的冷笑:“啊,那個六眼啊。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經搭錯了,非要去東京上學,聽說大晦日都沒回來呢,是跟幾個平民在寢室慶祝的。”

“還聽說他經常跟一個女人打打鬨鬨?”

“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簡直可以說是丟人現眼。那個女人也是,聽說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真是難以想象,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女人的存在。”

見我來了。

直哉少爺拿筆的那隻手衝我勾了勾。

我緩步靠近,在距他半米的位置跪坐下去。

“是嗎?”

他依舊在講電話,眉毛高高揚起,“那他們還真是爛啊,交流賽居然會輸給東京校。還有那個什麼咒靈操使,”他嗤一聲,“是什麼從平民窟裡爬出來的廢物,也值得你特地拿來跟我說。”

“至於不準帶傭人去學校這件事……”

我正木訥著大腦,猝不及防被他往前拽了下。我踉蹌著身體前傾,若不是另一隻手及時撐地,就要狼狽摔地上了。

直哉少爺鬆開我的手腕,轉而捏住我的臉頰,抬起來。

我快速垂下眼睫,不敢與之對視。

我感覺到他帶有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了下我的下巴,那裡,是白日被他用力捏住的地方。我屋中沒有鏡子,但澆花時透過缸內清澈的水,我看見了下巴處鮮紅的指印,已經紅腫得很厲害了。

現在應當還沒消。

他指腹每摩挲一下,我都能感受到輕微的刺痛。

他似乎敏銳察覺到了。

又用手指多戳了幾下我腫起的下巴。

直至我的眼淚實在憋不住,在眼眶裡轉啊轉的,我聽見他發出一聲嗤,又用比剛才幾次更大的力氣戳了下我的下巴。

見我的眼淚成功掉下來,他才總算心滿意足收手。

隨即。

軟軟的筆尖落在我的下巴上,還有臉頰上。即使不看,我也知曉直哉少爺定然是在我的下巴上畫胡子,臉頰上畫烏龜,所用的墨也是那種短時間內洗不掉的墨。

他似乎低頭湊近了點,呼吸聲很近,看我臉時沒忍住發出的嘲笑很近,講電話的聲音也挨得很近,“那些人不能帶傭人是因為他們身份低賤,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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