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家(1 / 2)

看到佐藤少爺,我心情雀躍了下,但很快就又沉下去了。

我衝門口的佐藤少爺搖搖頭。

因為直哉少爺離開前,吩咐過我待在軟墊上不準離開。萬一他回來看到了我擅自離開,到時不僅是我要受到責罰,估計還要牽連佐藤少爺。

佐藤少爺隻一眼便看穿了我的顧慮,笑一下:“直哉少爺跟家主大人不在本家,去咒協那邊了。”

我眨眨眼。

他又補充一句:“短時間內回不來的。”

我再沒了顧慮,欣喜雀躍地從軟墊上站起來。我沒出茶室,是跪坐在茶室門內側。

佐藤少爺也沒進來,蹲在茶室門外側。

他將米糕的包裝紙拆開,露出八九塊撒著清甜桂花醬的米糕來。見我目光熱切,他遞過來一塊到我手裡,忍俊不禁:“奈穗子很喜歡吃米糕呢。”

我咬一口米糕,細細嚼著,眉眼彎彎:“嗯,謝謝佐藤少爺。”

小時候與母親相處的記憶、與喜江阿姨相處的記憶,早已在枯燥、無味的做工和餓肚子中淡忘了。

令此時此刻的我最鐫骨銘心的。

反倒是那年大晦日,身穿淺紫和服的女子遞過來的整盤米糕。

雖然後來撒了大半,但我那天還是吃飽了。

那是我記憶最深刻的一頓飽飯,肚子撐得圓圓的,食物幾乎堵到嗓子眼。後來被關在咒靈房餓三天三夜,多虧了那頓飽飯,我才不至於餓死,活到現在。

“不用客氣,更何況,”佐藤少爺伸手,幫我把黏在唇邊的發絲捋開,他的指腹很粗糙,觸摸上我的唇微微有些發癢,很有存在感。他盯著我的唇看,目光一如既往溫柔,“奈穗子吃東西,總讓人有種食物是恩賜的感覺,會笑得很開心。我很喜歡看到這樣的奈穗子。”

我的心臟不受控地狂跳不止。

臉頰也燙到不行。

我慌亂低下頭去,手足無措幾秒,看到放置在我腿上的米糕時,眼睛一亮。我趕忙拿起一塊就喂佐藤少爺嘴邊,緊張地看著他。

他微怔,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做。但很快,他就笑起來,很爽朗。就著我的手,將米糕吃掉了。

“奈穗子真的很可愛呢。”他誇獎。

我垂著頭,臉紅害羞到一時間連米糕都不是那麼吃得下去了,超小聲:“嗯……”

米糕吃完後。

佐藤少爺將包裝紙帶走了,在走到走廊拐彎口時,回了下頭。

然後就與扒著門框、依依不舍往他離開的方向看的我視線對了個正著,我驚愕,想躲起來假裝自己沒在看他,但大腦宕機,以至於我手腳僵硬無措地保持之前的姿勢,隻是雙頰緋紅,心臟跳得飛快。

他舉起包裝紙朝我晃一晃。用口型,無聲道:“明天再給你帶米糕吃。”

然後他就走了。

我捂住心口處,好久好久,真的好久才平複下來。

*

天早就黑徹底了,直哉少爺一直沒回來。

禪院家不像學校那邊。

通常晚上九點多,就徹底安靜下來了。

我在這裡呆了十多年,生物鐘也是如此。我困頓地勉強等到十一點多,也就是在學校寢室時,直哉少爺看完少年漫準備睡覺的時間點,我就再也忍不住,打起瞌睡來。

我坐在軟墊上,搖搖晃晃。

好幾次都差點一頭栽下去,又驚醒。

直至最後,我徹底連驚醒這件事都不怎麼能做到,整個人栽倒在地板上,隻是吃痛短暫醒了一瞬,就又沉沉睡過去了。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半途,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撓我的臉頰,像是羽毛,但又更類似毛筆尖兒。不多時,又換成了一隻熱熱的手,在我臉頰上輕輕摩挲了下,倏忽捏上我的鼻子。

“唔——”

我喘不上來氣,被憋醒。

然後就與直哉少爺那雙金色眼瞳對視上了。

我呆滯,還沒完全清醒。

他蹲在我臉邊,似乎在外奔波過了,和服領口有些亂,身上有濃濃的汗味跟血腥氣。許是見我呆呆的,他鬆開我鼻子,轉而不輕不重地掐住我的臉頰,見我吃痛皺起眉,他才露出一如既往惡劣的微笑,明知故問:“疼吧?”

我點一下頭,又快速搖頭,“不、不疼。”

他掐得更用力了。

我的眼淚沒忍住,滾下來。

他收了點力氣,“我還沒回來,你居然敢提前睡。這段時間是不是太寵著你一點了。”

我再次搖頭,眼淚掉得很凶。

他收手了,沒再用力掐我。淩亂的金色碎發下,他眼睛半睜,沒什麼勁地用手背輕輕蹭了下我臉頰微微腫起的地方:“我要洗澡。”

因為直哉少爺回來了,原本都睡下的女傭姐姐們都醒來了,忙前忙後地為直哉少爺準備泡澡水、乾淨衣物還有夜宵。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忙什麼。

因為直哉少爺很嫌棄我,以往關於他衣服、沐浴和食物一類的東西,都不會經過我的手。

但直哉少爺特地與我說了他要洗澡,然後就進書房了。

我便也不能停歇,隻好找事情忙。

幫忙燒水,幫忙熨衣服。

差不多十分鐘左右,一切就都準備好了,直哉少爺從書房出來。

我剛想離開,衣領就被扯住了,一路被直哉少爺扯進浴間。至於原本一直服侍直哉少爺沐浴的女傭姐姐們,則被關在了門外。

這是我第一次進直哉少爺的浴間,很大很大,跟女傭們十多個人擠在一處洗澡的浴間相對比,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他沒立馬洗澡,而是扯著我一直到擺滿糕點的矮桌旁,才鬆開我。

我有些不明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