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的話,每次醒來都能立馬確認我在不在,這樣,可以不用喊我了嗎?”
我縮在他懷裡,身體有點僵硬。
他感覺到了。
哄人入睡般拍了拍我後背。
我逐漸放鬆了下來,輕輕地貼著他,小聲:“好好聞。”
“……嗯?”他聲音倦倦的。
“是好安心的味道,”我動作幅度很小的往他懷裡鑽了鑽,“我很喜歡夏油身上的氣息,很有安全感。”
“是嗎?”他沒多少情緒波動地說,“這樣的懷抱你也會有安全感嗎?那奈穗子你之前一定是經常被人欺負吧。讓人有點好奇,你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奈穗子。
我微微垂了點眼睫。
所以,他是記得我叫什麼名字的。百合子,真由美,都是他在故意念錯,目的就是壞心眼的想看看我會是什麼反應。
那發卡呢?
我悄悄抬眼,打量了下他的神情。
他閉著眼。
麵部表情平靜的很,但嘴角是習慣性的微微上揚的狀態。
不太看得出來他心底在想什麼。
但從他之前給我上藥時微微錯愕的神情裡可以得知,他應該是真的忘記了這個發卡是我遞給他的。
我緊繃的心弦悄悄放鬆了,弱聲:
“我很害怕詛咒,因為一旦犯錯就要被關進咒靈房,我也很害怕很害怕同類,雖然他們沒有詛咒的外表嚇人,甚至可以說是很美麗。但我卻比害怕詛咒還要害怕他們,因為他們不開心了,就會拿我尋開心,會踹我的肩膀,扯我的頭發,掐我的臉,不給我飯吃。他們還會用我的嘴和手,”說到這,我悄悄抬眼觀察了下夏油傑的反應,“如果沒讓他們快樂,我就會餓肚子。”
“我最害怕的……就是餓肚子了。”
靜謐的夜,空蕩蕩的公寓裡,隻有我很小的訴說聲。
直到過去很久。
我頭頂才傳來回應,“抱歉。”
我眨一下眼睛,一副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道歉的模樣。
他聲音低低的,探查不出太多情緒,“那隻詛咒,以後不會再出現欺負你了。”
“是被夏油你祓除掉了嗎?”我語氣裡帶了些淺淺的雀躍。
好半晌,他才輕輕“嗯”了一聲。
*
我這一覺睡得很安心。
一直睡到天色大亮,我才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有‘滋滋啦啦 ’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我正好奇著,便看到夏油傑端著一盤煎蛋和麵包,單手插兜地走出來。
他看到我,微笑:“醒了?”
恢複了之前那副笑眯眯、看不太出情緒的狀態。
我點點頭。
“那就吃早飯吧。”他說。
我去浴室簡單洗漱了下,出來。他正坐在餐桌旁,低頭看手機,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那身黑色T恤,長度快接近腰部的黑發沒紮,垂散在他肩窩。
“那個……”
頂著他詢問目光,我咬咬手指,糾結了好久,才出聲:“我幫你紮頭發吧?”
他嘴角彎一下,“可以哦。”
他保持著坐在椅子上的動作,將套在手腕上的黑色發繩遞給我。
我繞到他身後,動作很輕地將他的頭發全部抓住,然後很笨拙地紮了個歪歪斜斜、鬆鬆散散的丸子頭。
“……”
我有點囧。
老實說,我不是很會紮頭發。
我給自己紮頭發,都是很隨意的用發繩捆起來。之前在禪院家吃好喝好的那段時間,頭發是女傭姐姐幫忙紮的。後來去了東京校參加交流賽,我沒按照直哉少爺之前規定的‘兩天之內學會這個綁發教程’,直哉少爺也隻是不耐煩地‘嘖’一聲,就讓我舉著手機,他繼續根據教程幫我綁發。
綁了兩次之後。
直哉少爺甚至可以不再看教程,就可以很熟練的幫我處理好亂七八糟的頭發。
我尷尬到有點手足無措,將夏油傑的頭發散下來,重新紮了一次。
結果連上次都不如。
“哇。”他仰頭看我,笑意盈盈,“奈穗子的手很巧呢。”
“……”
我更尷尬了。
他伸手示意我,我因為對直哉少爺察言觀色多了,所以幾乎是一瞬間就理解了夏油傑的意思,將臉湊過去。
他將我隨意綁起來的頭發散下去。
幫我編了個麻花辮,垂在我的左肩,原本因為很長每次彎腰都顯得粗粗笨笨的長發,編成麻花辮後,長度就隻到胸部往下一點點的位置了。
利落了很多。
我滿是新奇地摸了摸麻花辮,隨即,抬頭朝他感激地笑一下,“謝謝你。”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沒回。
早餐吃到一半。
夏油傑的手機響了好幾次,是任務來了。
我不清楚任務量是多少。但他給我準備了很多冷凍食物放在冰箱裡,然後笑眯眯地說要五六天不能來看我。
-
食物多了。
並且還有金發男生給我送食物。
我第一次有儲備糧,甚至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分配這些食物。但我餓怕了,所以給自己的規劃,依舊是一天隻吃一頓飯。
就是金發男生給我送的那頓飯。
這樣下來,金發男生不再來了,我也可以有儲備的食物。
我精心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深夜。
公寓門卻突然被很急促的敲響。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很強烈,我強忍住心慌,趴在貓眼上往外看,結果就看到了一群穿著警察服飾的人,還有好幾個禪院家的人混在其中。
以及住在我隔壁的那個婦人。
她正眉飛色舞地跟一名警察說著什麼:
“這個女人可可疑了!從不外出就算了,上次來找我買菜居然還包裹的嚴嚴實實,而且我看體型什麼的,也跟電視上報道的差不多。警官,你可一定要徹查這個女人,不然她就是那個女殺人狂怎麼辦?我可就住在她隔壁,要是有點什麼萬一,我們家肯定是第一個遭殃的啊!”
她的喋喋不休,引起了某個禪院家人的煩躁,將她一把推開,“囉嗦死了。”
“你怎麼能隨便推人呢?!”見那個禪院家人並沒有穿警服,婦人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來指認殺人犯長相的證人,單手掐腰,態度十分囂張。
結果下一刻,她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怎麼都爬不起來。
直到看起來像是領頭的那名警官說了很多好話,婦人才總算能從地上爬起來,頭破血流的仿佛看見什麼怪物般,尖叫著逃回了自己的公寓。
隨即,那個禪院家人一把推開敲門的幾個警察,準備用術式直接將公寓門哄開。
我嚇了一跳,捂住嘴連連後退。
但許久過去了,公寓門也沒被轟開,外麵反倒傳來不耐的聲音:“你攔著我做什麼?!”
“直哉少爺說了不準傷到她。”另一道聲音,“你如果用術式,這一層樓都很難保全。屆時很難向直哉少爺交代。”
“在東京呆這麼久就為了找這麼個女人,我早就不耐煩了!”
“多忍忍吧。”下一刻,公寓門被溫和緩慢地叩響,“奈穗子?你在裡麵嗎?直哉少爺說了,隻要你肯乖乖回去承認錯誤,他可以當做這件事沒發生。所以,你還是自己開門跟我們回去吧,屆時我也可以跟直哉少爺說,你是主動要回禪院家的。”
此刻,我已經慌亂地縮到了角落裡,拿起座機想撥打夏油傑的電話,我才回想起,夏油傑從來沒告訴過我他的手機號碼。
我徹底無助起來,隨著敲門聲愈來愈快,我鞋子都沒穿跑到陽台,從準備跳下去。
我住的樓層在二樓。
到時候應該隻是摔一下而已,有點擦傷,這點程度的疼痛對於經常受到生命威脅的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片的公寓樓都被警車包圍了。
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隨著敲門聲的愈演愈烈,外麵的人見我始終不開門。停了下來,過了會,就傳來了鑰匙孔轉動的聲響。
是房東帶鑰匙來了。
我孤立無助的抱住從廚房拿出來的菜刀,一點點後退,最後縮進衣櫃裡。
“啪。”
公寓門開了。
出乎意料的沒有一群人走動的聲響,而是靜悄悄的,隻有一個人走路的動靜。
我瑟瑟發抖的抱緊菜刀,思考著待會該怎麼做,要不要向那些禪院家的人表達出害怕,向他們求饒,並幫他們做一些快樂的事情?
禪院家的咒術師都是男性。
如果我幫他們做快樂的事情的話,是不是可以找到機會,用菜刀將他們……
就像當初對付直哉少爺那樣。
想到這,我將菜刀藏到身後,顫抖著手將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一些,露出肩膀和一點胸脯。
我緊張到屏住呼吸。
外麵的腳步聲甚至沒什麼停頓,就朝衣櫃的方向走來了。隨著衣櫃被拉開,我正準備可憐巴巴地說求饒的話。
“呀,好險。”
快我一步,一道略帶玩味的嗓音自我頭頂響起。——是熟悉的聲音。
我微愣了下,輕顫著眨巴一下眼睛,抬起頭。
是夏油傑。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東京校的學生製服,依舊保持著之前被我紮得歪歪斜斜、亂七八糟的丸子頭發型,此刻正捂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差點就把你看光了。”
他身後的公寓走廊,是倒了一地的禪院家人和警察。
他在我麵前蹲下,閉著眼睛,伸手,神態悠閒地幫我把衣服拉上去,才笑盈盈睜開眼,“是用的詛咒將他們撂倒的,沒人看到我的臉,所以奈穗子你接下來,”
“依舊可以依靠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