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員迷茫地抬起頭,伸手推了推眼鏡。
“找東西?找什麼東西?”
他呆了一會,才緩過神來。
“哦哦哦,您是說我剛剛在找的東西嗎?我是在找監控啦。更衣室裡麵不能安裝監控,但是更衣室外麵的走廊裡是有一個攝像頭的,一直以來都是由我在管理。但是好奇怪啊——”
管理員撓了撓地中海上僅存的幾根毛發,麵露疑惑。
“昨天下午的監控錄像,不見了欸?”
昨天下午。
剛好是他帶著久川悠……以及降穀零,回警視廳做筆錄的時間。
心中的猜測再次被證實,諸伏景光的神色動搖了一瞬。
這麼說,那封信上的內容,百分百是零給他留下的訊息。
不能直接說出口,也不能用任何文字記錄下來,就連署名都要小心翼翼的信息。
諸伏景光攥緊拳頭。
“……您不舒服嗎?”
管理員歪著頭,熱心的提問道。
“不,我沒什麼事。更衣室門口,平時也都是一些警察,丟了一部分監控也不是什麼大事吧?估計是被電腦自動清除掉了。”
諸伏景光靠在吧台上,伸手敲了敲桌麵上笨重的電腦。
“像這種老式電腦,老出問題。我那台也是這樣,總是丟資料,什麼時候找上麵報告一下,看能不能幫我們一起換一批電腦。”
“對對對!老出問題!”
管理員完全被引起了共鳴情緒。
他憤怒地敲著電腦主機,完全忘記了和諸伏景光的對話。
後者自然的離開更衣室,拐進隔壁的廁所。
隔間裡,微弱的火光乍現,隨即變成馬桶裡的一圈黑灰,隨著水一起消逝無影。
諸伏景光站在隔間,注視著打著圈的水,腦海裡浮現出那幅看上去有些稚嫩的簡筆畫。
他甚至能夠看出,那副畫八成是對方用左手畫下來的。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看出那副畫的含義,隻有他可以。
因為那副畫,是他們兩個人親身經曆的事情。
在組織臥底的那些年裡,他們曾經共同執行過一個任務,要去處決混到組織裡的警方臥底。
那個家夥,直到最後一刻都在負隅頑抗,就是這樣一把槍指著自己,一把槍指著他們。
他們也不想真的殺害對方,對方畢竟也是紅方的人,是他們的前輩。
但當時情況真的很緊急,正當他們苦苦思索解法的時候,槍聲忽然響起。
隻不過槍響過後,倒下的,是那個臥底。
臥底。
他的身份早就已經暴露了,這個臥底不可能指的是他。
零還在潛伏當中,就算身份暴露,第一時間應該聯絡的是公安廳,而不是同樣處於灰色地帶的自己。
再聯係這次奇怪的案子,他莫名其妙被驅除出調查的案列。
距離東京港僅有一小時航程的島嶼,卻這麼多年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這個臥底指的是——
警視廳有組織的臥底。
·
【叮咚!】
順著係統的提示音,久川悠翻到了卡牌背包裡,眼見排在前麵的幾張卡牌上方,全都亮起一個小紅點。
他強迫症發作,挨個伸手點開那個小紅點。
卡牌瞬間翻了個麵,後麵寫著一行小字。
【任務完成。】
每一張卡牌的背後,都寫著一模一樣的字眼。
手指緩緩收回,久川悠的嘴角不自覺浮出笑意。
那麼,第二步也結束了。
·
人流交雜的十字路口,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各式手機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喧鬨不斷。
“你們快點看手機啊!”
“這是什麼東西?”
“真的假的啊?不會是有人弄得惡作劇吧。”
“哈,彆開玩笑了,怎麼可能,你看最上麵還有政要的名字,怎麼可能哈哈哈哈哈。”
“等一下!好像不是開玩笑啊?有一家媒體轉載了這個信息……”
“不止一家媒體吧……”
“全部都轉載了!”
“這是在搞什麼鬼啊!”
·
《酒廠再創新業績!》
《我們還能否相信官方?》
《海島惡性直播殺人事件另有隱情!》
《酒廠到底是什麼組織?》
《ip地址大曝光!》
“你們都給我看清楚!這些都是什麼東西!這才幾個小時?新聞報紙怎麼全都出來了?以前怎麼沒見他們相信這種小道消息?”
坐在會議室上首的副總監,整個臉完全綠掉。
他麵前的桌子上,雜亂地攤著一大堆報紙,最上麵的報紙已經被揉搓得完全變了樣子。他的電話明明已經靜音,但屏幕還是時不時亮起,無數條消息砸到他的手機裡麵。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壓抑著怒氣,咬牙切齒,整張臉完全扭曲。
坐在下首、驟然間被鬆本長官拉過去開會的諸伏,愣愣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報紙。
“是這樣的,今天上午九點十九分,有人把那起海島直播殺人案件當中,所有觀看直播的用戶ip地址,整理成文檔,全部發到了網絡上麵。”
一個秘書整理清楚情況,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份文檔裡詳細標注出了參與觀看者的姓名、住址、職業等一係列私人信息。一開始並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大家隻是把這份文檔當成是笑話、惡作劇。”
“你告訴我他們不相信?”
副總監一掌拍在桌子上。
“如果不相信,那現在這些報道都是什麼?”
“但、但事態從十一點之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東京都內的各個新聞社,無論大小,全都開始轉發這個文檔,並且撰寫排版印刷與之相關的新聞報道。在下午一點,報紙已經發滿了大街小巷……”
那個秘書慌忙地擦著頭上的汗。
“現在所有人都相信了這個文檔的真實性,遊行示威的民眾已經圍到政府和警視廳門口了。”
“開什麼玩笑……那群媒體、”
全部都瘋掉了嗎?
明明都已經提前安排人去封口了,怎麼還會發出來。
那種簡陋的信息文檔,竟然真的有人相信嗎?
“這種東西,像這種東西,
真的有人相信嗎?”
副總監的聲音低了許多,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這……這肯定是假的,但是那些民眾不知道啊!”
秘書下意識低著頭翻看了一眼名單,之前他著急了解情況,隻是簡單看了一眼,並沒有完全看清楚。
但這一次、在看到某個名字時,他往下滑的手指頓了一下,整個人僵直了。
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無比蒼白。
“怎麼不說話啊?”
副總監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追問了一句。
與此同時,諸伏景光也終於看到了那份名單,上麵有無數超乎想象的政要,乍一看虛假無比,但如果換個角度想,真的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估計也就隻有這些人了……
表格的某一行,清清楚楚寫著——
[田下八步,東京警視廳警視副總監,男性,56歲,等級ss。]
·
“我問你,怎麼不說話!”
上首的副總監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出聲。
“你也相信上麵的表格?”
“不、不、不!”
秘書抖如篩糠,頂著一張蒼白的臉瘋狂搖頭。
“我不信,假的,肯定是假的。”
“對啊,這絕對是假的!”
“假的假的。”
“誰會相信這種一看就是造謠的假消息啊?哈哈哈哈假的假的!”
會議室裡陣營分明,捧著副總監的,一概出聲說是假的。
不相信的,也不能明著說出來,隻是默不作聲、互相交換著眼神。
“……”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諸伏景光不可能看不出來。
從對方色厲內荏的表情上,不難猜出那份文件的真實性可能遠比他想象得要高。
這是一起大案,一起連警視副總監都被牽涉其中的大案。
在上午拿到那條有臥底的紙條之後,他猜測過警視廳內部的很多人。
但他完全沒有猜到,那個潛伏在警視廳內部、一手遮天維護這個遊戲的人,是副總監本人。
想要衝上去,揍警視總監一頓。
當時鬆田的戲言,眼下卻格外符合實際。
諸伏景光捏緊拳頭,壓抑著內心的憤怒,眼角餘光瞥見了坐在他身側的鬆本長官。
後者衝著他搖了搖頭,神色裡帶著一絲暗示,用眼角餘光瞥了瞥他的手機。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伸手拿起被自己開了飛行模式的手機。
聯網之後,手機迅速彈出一條消息,上麵寫著——
[等。]
等?
等什麼?
“砰!”
諸伏景光還沒有來得及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會議室的大門,被人猛地從外麵踹開。
一個留著褐色短發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警服,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小隊荷槍實彈的sat警員,無數柄槍在同一時間抬起,對準坐在上首的副總監。
他冷漠地抬眼、望向臉色驟然蒼白的副總監。
“田下八步,你被逮捕了。”最近彈窗厲害,可點擊下載,避免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