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移回視線,沉默地注視著久川悠。
片刻之後——
“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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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上,正播放著不太適合小孩子觀看的違法畫麵。
原本活蹦亂跳的褐發青年,此時被人敲暈在地,雙手被綁在身後。
[emm你們不是說,他們幾個是老熟人嗎?老熟人為什麼要把久川悠敲暈啊?]
[害!這不是為了作戲嗎?還有監控攝像頭呢,戲要做全套啊!而且把人敲暈之後帶走,帶到更加隱蔽的場合更好談情報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如果要談情報的話,可如果是老熟人的話,為什麼不等到警視總監回家,再一起動手呢?]
[……害!這不是之前聊天的時候,久川悠沒發揮好,一不小心聊崩了嘛!這警視總監家裡的監控錄像全部都有錄音,那不得趕緊動手?]
[但他們明明都認識,為什麼貝姐要在警視總監家裡翻箱倒櫃找東西呢?直接找對方要不就好了?]
[這……]
畫麵上,那個身量較高、一頭銀發的青年早就站在牆角,看守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質。
他半蹲著,留意不讓身上的東西落到地上。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仿佛在圍觀什麼神奇動物一般盯著久川悠出神。
而貝爾摩德,此時正在四處翻找地熱火朝天。
“根據之前計算好的時間,安保人員每隔半小時,會查看一次監控錄像的情況。你還有五分鐘時間。”
“該死!”
貝爾摩德帶著白手套的手重重打在鍵盤上。
“這台電腦設置了自毀程序,密碼失敗三次,就會直接刪掉裡麵的全部文件。”
“之前的任務,好像沒有這一步吧?”
琴酒皺了皺眉。
“從接到這個任務開始,你就表現得很興奮?有私仇?”
後者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工作的監控攝像頭,有些遺憾地看了一眼電腦。
她高度懷疑久川悠和那個所謂的警視總監,就是某個地下組織的成員。
但她又不可能把這個信息報告給組織,兩虎相鬥,她還是更想看到組織落敗。
那就隻能……
她蹲下身,暴力拆除電腦的主機,直接帶走了裡麵的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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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是米花町第三街區第231戶。這裡剛剛遭到了入室搶劫綁架案,戶主名叫久川悠,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大學生,請儘快安排人手到場。”
“好的!請提供您的聯係方式,以便我們和您進一步確認情況——嘟、嘟、嘟”
在對方要求提供聯係方式那一步,安室透迅速掛斷了警方的電話。
警方就算回撥,也隻能找到公用電話亭,沒辦法確認具體的報案人是誰。
被惡意破壞的門鎖,和空蕩蕩的室內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隻差一點點,對方就在他眼前被組織的人帶走了。明明早就應該在上島的時候,就確認他們的處境相同,這一次是他反應太遲鈍了。
那群家夥甚至敢讓臥底做到副總監的位置上,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隻是,不知道久川悠在組織裡到底處於什麼位置,被帶走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片刻之後,安室透深吸一口氣,重新撥打了風見裕也的電話號碼。
電話剛一接通,他還沒有來得及、把久川悠被人帶走的事情說出口,對麵率先傳來一段,如同疾風暴雨般緊張而激烈的信息——
“糟了!降穀先生!”
“根據警視廳那邊傳來的情報,久川警視總監在自己家的彆墅裡遭遇綁架。安保人員趕到現場的時候,整棟彆墅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就連警衛員也被人打暈扔在花園的水池裡。”
!
警視總監竟然也被綁架了?
組織的人竟然這麼大膽,接連綁走了兩個人?
在對方沒有一絲喘氣機會的陳述當中,安室透勉強插話:“監控呢?”
“我們試圖調出案發時的監控錄像,結果發現彆墅裡的監控攝像頭,根本就是一個擺設!它除了能亮指示燈、能轉動攝像頭的方向之外,根本沒有錄下現場發生的事情!原來的副總監暫時被停止調查,警視總監又被人綁架,目前警視廳沒有人主事,正在四處求援。”
接連綁走兩個人,組織能乾的事情可太多了。
溫和些的,可以利用兒子威脅父親,讓警視總監成為組織的傀儡、走狗,替組織處理那些不方便處理的事情。
嚴重點的,可以直接將警視總監困起來,安排組織成員去學習警視總監的言行舉止,進而通過易容,直接取警視總監而代之。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背後所代表的結果都極其可怖。
警視廳已經長期盤踞了一個臥底,甚至做到了副總監的高位,如果現在警視總監再出問題……
安室透捏緊聽筒,手背上青筋畢露。
他不可能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但眼下敵在暗,他們在明,怎麼可能繼續下去?
副總監一直以來都在警視廳臥底,他對於組織的臥底名單應該是心知肚明。
誰也不知道,公安廳內部是否也有組織的臥底。
他自己的命、景光的命全部都壓在一起。
早就已經成為廢棋,他還要回去嗎?
“嘀!嘀!嘀!”
隨身攜帶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自從上一次疑似暴露之後,他再也沒有使用過這個手機。
眼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上麵顯示著一條新短信——
[集合任務——
日本地區原負責人出事,現在即將選定新負責人,所有在日成員均可參與選拔。
地點另行通知。
所有在日成員,無論是否參與選拔,均需趕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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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拿了三張罰單了!如果隻是在市區內開車,為什麼會接連三次被交警追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執行這個任務?”
副駕駛座上的金發女郎橫著眉,麵露怒意。
“從一開始就開擺,以前就算再如何不想執行任務,都最起碼會做做樣子。我記得你的車技沒有差到這種程度吧?也沒有到必須要在市區內飆車、和彆人發生刮蹭的地步吧?”
她微微側過身,將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剛好朝著駕駛座上的人。
她壓低聲音,陰陽怪氣地開口:
“你該不會是,想借著交警檢查的機會,把後座上的那個家夥放掉吧?”
“……”
開著車的銀發青年,嘴角還叼著煙,燃儘的煙灰就這樣掉到胸前的警服上,將黑色馬甲燙出一個小洞。
即便被槍指著,他連下巴的弧度都沒有偏離分毫。
“不想坐,就下車。”
“你——”
貝爾摩德及時收回剩下來的話,上一次被人在高速公路路口甩下來的經曆還曆曆在目,如果這一次再被甩下去……
她憋著一股氣,但也沒辦法真的拿對方怎麼樣。
這個家夥雖然平時愛好摸魚,對於組織的任務一概采取消極抵抗的策略,看上去可以冒犯。但歸根結底,她隻是靠著一些雙方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在和對方的相處中勉強尋求一個平衡點。
不能真正越過那個點。
就像她手上的槍,雙方都心知肚明,她不會開槍。
貝爾摩德收回手裡的槍,望著前方的車流吐槽道:
“那你就好好開車。”
“刺啦——!”
話音未落,整輛車猛地停了下來。
連帶著副駕駛座上、沒係安全帶的貝爾摩德,整個人往前一衝,差點衝出座位。
“你是故意的。”
金發女郎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眼裡冒出火花。
她憤怒地扭過頭,卻見駕駛座上的琴酒同樣眉頭緊皺,墨綠色的眼睛向上抬,注視著後視鏡。
?
貝爾摩德疑惑地朝著後方看了一眼——
正巧和後座上清醒過來的棕發青年對上眼。
“下午好啊?”
本該被藥劑迷昏、至少昏睡八個小時以上的青年,此時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伸手和她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