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紅琴受的傷雖然要重很多,但應該沒有打出致命傷……吧?
久川悠頓了一下,整個人坐了起來。
“你應該沒把人打死吧?”
眼見對方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琴酒扯了扯嘴角,痛快地搖了搖頭。
“沒有。”
那個家夥畢竟是另一個自己,槍法完全在線。
他和對方也拉不出特彆大的差距,唯一的差距大概就是——
他能夠提前預判到對方的動作,和一些日常狙擊習慣,而對方卻摸不透他的想法。
不過等待這一次的事情過後,這家夥應該也快要發現端倪了。
·
“砰!”
帶鎖的防盜門被人猛地甩上,一隻滿是血漬的手掌按在牆麵上,摸索著按到開關。
客廳的大燈、驟然間點亮。
坐在沙發上的貝爾摩德,習慣性摸著□□、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隻見門口玄關處,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銀發青年。
他半弓著腰,右手死死按住腹部。濃稠的血液沿著黑色大衣的下擺,一滴接著一滴落到地麵上。
隨著他一步步往前走,血水也滴了一路,星星點點的、在木地板上格外明顯。
“!”
貝爾摩德瞳孔微縮,臉上浮現出一絲怔愣的神情。
“怎麼搞成這樣?”
組織最近,貌似沒有安排過什麼危險度較高的任務。就算是有危險的任務,她已經多少年沒有見到這家夥狼狽成這幅模樣了?
貝爾摩德立刻伸手,勾出放在茶幾下方的醫藥箱,順帶著從裡麵摸出鑷子、小刀、繃帶和碘酒。
她讓出沙發的位置,下意識詢問道:“你遇到了日本警方的伏擊?”
不,不對。
這樣的猜測,即便是貝爾摩德自己說出來的,她也不太相信。按照琴酒的身手和警惕程度,怎麼可能會在普通警察身上翻車?
與此同時,屋裡廁所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冒了出來。
他原本還有些茫然的臉,在看見滿身鮮血的琴酒之後紮紮實實愣了半分鐘。
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掛著戲劇性的驚惶表情,大步走上前——
“大哥!你怎麼中槍了!大哥!我去替你叫私人醫生——”
情緒激動,演技誇張,但好在替他擔心的那份情緒沒有摻假。
這就是他一直把這家夥留下身邊的原因。
一個有些笨蛋的臥底。即便待在他身邊、待在距離組織真相最近的地方,都沒能發現真相。
要知道某個FBI,在他無數次排擠提防之後、還是能通過各種稀奇古怪的手段、意誌堅定地調查到真相。
而這個家夥卻還傻乎乎的以為自己是在臥底,認認真真、兢兢業業替組織打工。
“……”
琴酒掃了他一眼,沒有作聲,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緩緩解開腰部纏繞著的布條。
他的身上總共中了兩槍,一槍在額角,他已經還回去了。
還有一槍在腹部,很可惜,這一槍他還沒有還回去,主要是沒來得及。
在中槍之後,他第一時間做了簡單處理,這點小傷根本不需要請醫生。
“如果不是警方,還能是誰?難道是什麼小組織?”
貝爾摩德順手幫忙把子彈取出來。
過程血肉模糊,但在場三人早已習慣。
許久之後,琴酒恢複了一點力氣,他靠在沙發上,整個人仰著頭牙關緊咬,手上自顧自地往傷處纏著繃帶。
“是伏擊。”
“伏擊?”
“誰能伏擊你,直接派了一隻軍隊嗎?但組織不是都已經和那些人打好招呼了,怎麼會——”
“一個人的伏擊。”
“哈?!”
“一個人?”
兩聲驚呼交疊在一起。
貝爾摩德是在感慨,什麼人能夠打傷琴酒。
伏特加卻早早低下頭,眨了眨眼睛,掩蓋住心底的驚訝。
琴酒瞪了兩人一眼,收回視線,腦海裡浮現出當時的情況。
“槍法很好。”
這是他腦海裡、最深刻的印象。
上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還是那個叛逃組織、恩將仇報的FBI。
但據他剛剛查到的情報,這個時間點,那個FBI正被人關在看守所裡。
而且這一次開槍的人,和那個FBI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這一次伏擊他的家夥,出奇地了解他。
不僅熟知他狙擊時的一些小習慣,而且知道他第一顆子彈、就喜歡往人的眉心招呼。
已經很難去辨明、最開始的時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根本就說不清楚是誰先開始的,也分不清是誰先結束。
他隻記得在當時,人群中的殺意幾乎是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在他憑著本能尋找到掩體、下意識朝著那個方向開槍時——
對方的子彈也已經飛了過來。
太有意思了。
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好的對手。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隻是在街道兩邊對槍。
巨大的、毫不掩飾的槍響聲,震驚了所有人,甚至有人慌亂報警。
因為半下午的陽光極度晃眼,他隻能憑借槍響的來源以及子彈的角度、預判對方所處的位置,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子,這對於他而言是極大的劣勢。
他的眉心被對方打了一槍,雖然及時躲避,但子彈還是在額角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
作為反擊,他同樣打了一槍回去。
正當他全神貫注和對方對槍的時候,他的耳畔就響起烏拉烏拉的警車聲。
這一次,警方抵達現場的速度超乎尋常。
如果繼續留在原本的位置上,且不說會不會被對方狙中,最起碼警方馬上就要發現他了。
情急之下,他中途轉移了場地,換到了附近的高樓樓頂。
照理說,他轉移的時間已經足夠對方逃走。
但沒想到,這個家夥和他打著一樣的主意,一路上窮追不舍,也跟著轉移到另一棟高樓的樓頂。
他們一邊轉移、一邊對狙、一邊逃避警方,幾乎繞遍了大半個城區。
直到他棋差一招、再次被對方搶先狙中了腹部之後,他才選擇逃離現場。
整個過程過於緊張刺激,他根本無暇他想。
直到現在冷靜下來,他才隱約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家夥,好像出奇地了解他啊……
了解到每一個動作都可以預判的程度。
像這種人,真的存在嗎?
是他曾經遇見過的老對手嗎?
但在他的記憶當中,好像沒有遇見過槍法達到這種程度的老對手。
如果有,他一定會記憶深刻……
“啊!原來剛剛手機上的新聞是在說大哥啊!”
伏特加捧著手機,完全偏離了關注點,後知後覺地感慨道。
“……什麼新聞?”
琴酒稍一抬眼,投去疑惑的目光。
“就是這個新聞啊!”
伏特加直接將視頻外放,女主持人的聲音瞬間充斥著整個客廳——
“今天下午二時許,我市突發重大槍擊案件。據統計,全程有超過三十聲槍響,但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
警方在累計十一棟建築物的頂樓找到了殘留的彈殼,暫未檢測出任何生物痕跡。據警方推斷,這很有可能是□□成員之間的械戰,和普通市民沒有關係。總之,建議大家在這段時間非必要不外出,如果外出儘量遠離高樓之類……”
“什麼鬼,來回打了三十多槍?換了十一個地方?”
貝爾摩德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你們真的是在對狙嗎?確定不是在用狙擊槍傳遞情報?”
“……”
琴酒垂下眼,自己也覺得有些離譜。
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想要找到殺意的來源、然後反擊回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變成一場純粹的對槍。
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長相、年齡,也不知道對方盯上自己的目的是什麼,隻是單純地把每一發子彈打出去——
以至於最後竟然打了這麼多槍。
即便如此,琴酒還是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兩個人,所有數據要砍半。”
“唔……那就是一人打了十五六槍、換了五六個地方,最後一人中了兩槍?”
貝爾摩德低下頭,掃了一眼對方腹部的傷口,眼神有些詭異。
“還都不是致命傷?”
“……”
實際上隻打中了一槍的琴酒,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