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川悠中二時期,看過很多類似的熱血少年漫。
頂著主角光環的少年,以理想和熱血畫下自己的篇章。
他也曾不止一次幻想過自己成為漫畫的主角,帶著夥伴們一起踏上征程。
漫畫的世界,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很純粹。
純粹的善與純粹的惡,光與暗分界清晰、互不侵染。
正義終將戰勝邪惡,這是寫在世界線裡的核心邏輯。
無論多麼厲害的反派,都會在最後關頭敗在主角的槍戟之下。
——但直到他真的被迫踏上征程之後,他才意識到,像這些所謂的邏輯,在現實世界的狂風暴雨中隻會蕩然無存。
這種邏輯的消泯,並不是正義沒辦法再戰勝邪惡,而是在很多時候,他根本沒辦法區分正義與邪惡。
現實世界根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二元對立,光與暗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處於不同立場的人,往往做出完全不一樣的事情。過去的判斷標準,在這裡根本沒有作用。
在這些時候,衡常的善惡往往不再具有意義。
他所能重新找到的標杆,可能就隻有他自己。
談到這些就又扯遠了。
狹長的軌道裡,滿是地下室特有的陳舊氣息,是久川悠難得懷念的氣味。
這個遊樂場本就是為了這次大規模解鎖卡牌的目的建造的,自然在方方麵麵都充斥著他個人的喜好。不同尋常的鬼屋、過山車、旋轉木馬,全都來源於他對於遊樂場的理解。
像這種從山洞中間鑽出來的超低速過山車,能夠讓人在這種黑暗的、寧靜的環境當中,在這種陳舊的氣息當中待很長時間,於他而言,是十足的放鬆。
隻可惜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間。
久川悠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股氣息在胸腔緩緩聚集,又散去。他低下頭,注視著那個不足他身高一半的小偵探。
由於過度驚愕,對方天藍色的眼睛瞪得極大,恍若兩顆摔碎的玻璃珠子,一左一右嵌在蒼白的臉頰上方。
他的世界觀,大抵也如同玻璃珠子一樣摔得支離破碎吧。
畢竟是一直心懷熱忱,站在光下的高中生偵探啊。
當他看到最熟悉的半身、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麵前時,當對方毫不留情地扯下遮羞布、將隱藏在似錦繁華背後的殘酷真相展露出來的時候,你還能保持原有的想法嗎?
“早就該發現了吧?”
久川悠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以你的觀察能力,早就應該發現不對勁了。你隻是不敢細想,不敢麵對。即使真相早就已經觸手可及。”
早該、發現的。
玻璃珠子倒影出少年的身影。
柯南的視線完全沒有從一牆之隔的那個家夥身上挪開。
“哢噠、”
像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響。
也許是現實世界當中緩緩前行的列車,脫離軌道的聲音,畢竟單麵玻璃沒辦法隔絕視線,也沒辦法隔絕聲音。
也許是柯南腦海當中的聲音。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直覺。
如果是什麼人偽裝成自己,即便外表
再如何相似,身為本人的工藤新一亦或是柯南,完全可以判斷出來。
但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在裡麵的那個家夥,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行為舉止,甚至還知道一些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到這一步,到這一步已經不能再說有哪裡不明白了。
一開始,隻是鄰居家的寵物狗丟了。
再到後來,是第一次幫忙解決殺人案,幫一群蠢到團團轉的警察解決殺人案。
他碰到的大多數警察,於破案一道都不太精通,明明本該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精英,明明都已經代表了整個日本警界最高一級的水準,但都蠢的離奇。
分不清滴狀血跡和拋射狀血跡,分不清正手刺和反手的區彆,不知道化在地上的一灘水也可能是凶器……
他們毫不避諱地犯著各種低級錯誤,連未曾上過警校的年輕人都不如。
但他們本該是經驗最豐富的刑警啊?
聲名鵲起之後,他遇到了更多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