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1日, 新年第一天的早上。
經過大掃除的虎杖家滿是一派新氣象,門口也掛上了代表著驅除災禍的注連繩。
小悠仁站在壁龕前,仰頭望著放置在壁龕上專門供奉給神靈的鏡餅, 然後扭頭看向虎杖倭助,臉上滿是求知欲, “爺爺,那個圓圓的、白白的東西是什麼?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坐在一旁的脹相陷入自閉, 非常懷疑自己這麼多年白活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叫什麼名字。
虎杖倭助走了過來, 蹲下身來笑吟吟地解釋道:“那個叫做鏡餅, 是給神明大人的貢品哦。神明大人辛辛苦苦保佑了我們一年,所以我們要好好感謝神明大人,祈求在新的一年裡神明大人也能庇佑我們一切順利平安。”
脹相聞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蹲在旁邊的虎杖倭助看得忍俊不禁。他伸出手摸了摸脹相的小腦袋,在他害羞得紅了臉的時候,毫不吝惜地誇讚道:“看來相一郎聽懂了呢,真聰明!”
但普通小孩子的腦袋瓜可理解不了太過複雜的語句,通常隻會選擇性地接收一部分信息。
隻聽進去了前半句話的小悠仁歪了歪頭, 天真地問:“那我可以讓神明大人,分我一點鏡餅吃嗎?”
虎杖倭助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還不可以,等到十天以後就能開鏡餅了, 到時候可以讓你爸爸做年糕小豆湯或者油炸年糕給你吃。”
“十天……”小悠仁滿臉迷茫地看著老爺子, “十天是多久啊?”
虎杖倭助正要解釋給他聽,小悠仁淺金色的眼睛忽然一亮, 看著出現在老爺子身後的虎杖仁, 聲音響亮地喊道:“爸爸!”
他噠噠噠邁著一雙小短腿, 像一顆小炮彈衝向了粉發男人!
虎杖倭助:“……”
——可惡!心愛的孫子最喜歡的長輩居然不是自己!!!
虎杖仁俯身接住了這顆從地板上彈射而起的小炮彈, 給他來了個舉高高。
小悠仁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興奮地喊道:“爸爸,再飛高一點,爸爸!”
虎杖仁沒有滿足小悠仁的心願,而是將他抱進自己懷裡,吻了吻他的額頭笑道:“不行哦,再飛高一點的話,就會撞到天花板了。悠仁也不想腦袋撞出腫包吧?”
小悠仁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不想,腫起來好痛的。”
虎杖仁嘴角不由地微微揚起,然後就看到懷裡的長子左右轉動小腦袋,“爸爸,媽媽呢?”
站在虎杖仁身後不遠的羂索:“……”
——愚蠢的兒子!果然是隨爹了嗎?!
虎杖仁回頭看了眼戴著圍巾帽子和手套、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妻子,忍著笑道:“悠仁,媽媽不就在那裡嗎?”
小悠仁從爸爸的肩上探出毛茸茸的腦袋,認真地看了羂索幾秒鐘,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真的誒!”
羂索:“……”
——雖然蠢了一點,但也不是毫無優點,至少比他可恨的父親可愛多了。
而另一邊,虎杖倭助抱起脹相,然後酸溜溜地瞪了一眼跟自己搶孫子的臭兒子,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新年的第一天,虎杖一家按照慣例將會初詣神社,祈求新的一年可以平安幸福。
虎杖仁應了一聲“好”,走到門口的換鞋凳邊時,[祂]先將懷裡的小悠仁放在了換鞋凳上,然後半蹲下來給妻子穿好了鞋,再單手抱起小悠仁,牽著妻子的手一起走出了家門。
先行一步走出家門的虎杖倭助見他們三人出來了,便說道:“走吧。”
最近的一間神社距離虎杖家隻需步行十五分鐘。
一家五口進入神社之後,先在手水舍洗淨雙手,然後才去了拜殿進行參拜儀式。
神社裡麵人聲嘈雜,來往的人群絡繹不絕。
羂索被圍巾掩住了一大半的臉微微地發白,他又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嘔吐欲,但他的自尊心實在不容許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這種洋相。可緊接著,一隻寬大的手隔著手套握住了他因為忍耐緊攥成拳的手。
額頭帶著縫合線的黑發女人抬起頭,眼神困惑地看向自己的丈夫,“怎麼了?仁?”
就在這一瞬間,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原本嘈雜的神社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麵,刹那之間安靜了下來。畫麵之中,除了他和虎杖仁,每個角色都仿佛化作了雕塑,就連寒風也在此刻凝固。
——是[祂]暫停了時間的流動嗎?
羂索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探究之意,而暫停了時間流動的虎杖仁則是輕輕摟住妻子,溫柔地說:“香織,不要逞強,覺得難受的話就跟我說一聲。”
羂索將頭倚靠在丈夫結實的胸膛,聲音虛弱地說:“嗯,我想吐,你先帶我回家一趟吧。”
虎杖仁立刻帶著妻子瞬移回到了家裡的盥洗室裡,然後對著他說:“吐吧。”
羂索默默地看了丈夫一眼,轉頭對著盥洗池吐了個痛快,“嘔——!!!”
靜候在一旁的虎杖仁在妻子洗完臉後,熟練地遞上毛巾。等他擦完了臉,[祂]又遞上漱口水和裝滿清水的牙杯。
——真是貼心又溫柔。
——但一想到害得自己不得不經曆如此痛苦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家夥,立刻一點都不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