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利弊權衡。
少女看的通透。她根本不是被冤枉的,既然要冤,就必須是誤會。可是沒有人誤會她,寧枝是坦坦蕩蕩的清白。她知道,他們知道,她也知道他們知道。淪落此地,不過隻是長老和自己權衡之下放棄了她。
男人咬著牙說:“我帶你出去。”
他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在少女瑟縮詫異的眼神中將人打橫抱起。家主□□的靈力震懾了在暗處已經看傻了的影衛,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最終沒有現身。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從容家傳說中“密不透風”的地牢中走了出去。
容卿沉浸在壓抑的情緒中,他沉默著垂頭看向懷中因為終於溫暖和安心而沉沉睡去的少女——對方恬靜的睡顏讓他的心好像要割裂開來。
一方在歡呼慶幸。那些同何素素相處時莫名的排斥、疑惑甚至厭惡都有了答案。他無比掛念的人此刻就在他的懷中,觸手可得。他守護著失而複得的珍寶,這讓怪物心中肆虐的欲望和貪婪有了片刻的平息。
與此同時,另一方已經被滔天的怒火所籠罩。容和景的話就像是剝魂的骨釘,死死地穿進他心底每一個角落,叫囂著要將折辱她的人撕成碎片。
化神期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修為鋪散開來,整座宅院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為灰燼。
“唔”,懷中美人翻了個身,她睡夢中無意的囈語讓那一切恐怖的源頭戛然而止。也將一臉茫然的仆人們從混沌的瀕死感中拯救出來。
強大的男人看向她身上每一處讓人痛到骨髓的傷痕,連怒火都不敢再起。
蒼白又無力的事實。
她的今日,樁樁件件不都是因為他麼。
容卿帶她去了一座清幽的宅院。他連真容都不敢展露在少女麵前,又怎麼能將真相全盤拖出。就在他轉身準備去處理一手造成今天局麵的人時,容卿頓住了。
細細白白的一根手指,關節帶著藕粉,像初生小貓般用那沒有威懾力的爪子很輕柔地牽著他的衣角。
他回過身來看向手指的主人,對方輕輕低著頭,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投下一片細碎的陰影。她的衣衫有些淩亂,領口露出的鎖骨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容卿心下轟然,軟成了一汪水。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頭:“一個人害怕嗎?”
「333: 老變態看劍啊!」
寧枝的聲音還有點抖,她帶著些希冀和祈求般抬眼,琥珀色清澈的眸子中帶著些淚。
“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少主。”
容卿頓住。
他想起那些字體倉促歪斜的信。
還有她跪在他腿側聲聲泣訴。
——你死裡逃生後,第一時間竟然在關心一個從未出現過的人麼?
他的手指微微泛白,捏緊在身側,但還是刻意放軟了聲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你受著傷,不方便。”
“我沒事的!”少女迅速地回應。
又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慌亂地低下頭:“隻要知道少主沒事就好,我遠遠的看一眼不會打擾他的。”
她沒有敢將那個壓在心底的名字說出口,隻能用對方的身份指代。她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又是畏罪而逃不宜露麵,這樣的請求一定會讓宋長老很為難吧。
「333: 心塞了吧。難受了吧?」
「寧枝:你今天脾氣挺衝啊。」
小係統愣住,安安靜靜地縮回空間了。
容卿心中默默流著血,她不該是這樣謹小慎微的樣子。她應該明媚地張揚地笑,應該將做錯事的貓按在地上折磨。可是這些話他說不出來。知道寧枝原本模樣的是那隻黑豹,不是容卿,也不是黑豹的主人“宋珂”。
此前,他們本就毫無關係。
這個認知讓男人忍不住彆開眼,目光掃過她不斷顫抖的脖頸和那乖巧柔軟的發旋,深吸了一口氣。
良久,
“我帶你去見他。”
那瞬間,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晶瑩的亮光。
曾幾何時,她在采茶回家後也會這樣笑著朝他奔來。
…
少主院,
容和景一手攬住那個向他奔來的身影,一邊柔聲細語地安慰梨花帶雨的小人,一邊隔著視線對上了麵色鐵青的男人。虛弱的狐狸笑的得意:
“真是謝謝宋長老了。”
謝謝你在寧枝麵前露出你的真麵目,
謝謝你給自己掘了埋葬之地,
謝謝你讓事情無法輕易收場…
謝謝你,把她還給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 打起來!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