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蛋就像是籠罩著和傳聞中一樣操控時間的能力, 在光陰的腐蝕下沒有絲毫的改變。
無論多少年過去,它還是像從前一樣光滑潔白,讓人忍不住懷疑它是否早已變成了沒有生命的石頭。可是觸手時那散發的微弱熱量無聲否定了這個概念。
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孵化, 也不知道它能否從無儘的沉睡中醒來。
寧枝試了無數種方式。
變成原型的小肥啾蹲在蛋上,她人形時尚且能夠將蛋抱在懷裡, 可是現在她甚至可以臥在蛋稍微尖銳的那頭之上。
人的體重也許會傷害到脆弱的蛋。
——鶯靈不會
小鳥讓樟靈花盤成了一個窩的形狀,用被子和棉絮把蛋固定在其中,她真的在完成這個偉大又神聖的過程:
孵蛋。
鶯靈溫暖的絨毛拚儘全力地覆蓋在蛋的上端。樟靈花的小觸手握著火靈石,給她照顧不到的地方補充溫度。
沒有現代恒溫孵化箱的幫助, 一隻鳥想要孵出一條魚, 難於登天。
可是寧枝已經守在這裡五日了。
除了偶爾喝一口樟靈花帶來的水,剩下的所有時間都在儘力地控製者蛋周圍的溫度。
“小鮫人啊…你真的有生命的話, 能不能快些出來。”她輕輕和蛋講話,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幫我,就隻剩下你了。”
小鳥淡紅色的喙輕輕啄了下蛋殼, 輕柔地甚至無法將蛋上沾染的棉花碎屑震動下去。
這確實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寧枝打開係統麵板, 回顧了所有和周野的聊天記錄。她有選擇性地清楚了一些——那些不能被係統檢測記錄到的部分。
「大佬,我今天陪我小侄子去上學前培訓班。突然覺得你跟我說的這個事有點像m RNA的工作方式啊!」
「?」
「你想想, DNA兩條鏈子肯定捆在一起, 它大,不能從細胞核出去。但是m RNA就是複製版的單鏈DNA。原來的鏈子死了, 複製品把信息傳遞出去了。而複製品離開的時間是有先有後的,對應過來也就是說一次隻能有一人以死亡又重生的方式逃脫……」
周也碎碎念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但是寧枝明白了他的意思。
DNA和RNA的區彆要比周野說的複雜,但是他確實提供了一個好的思路。
實際上,RNA之所以能離開細胞核,是因為它的碳環的第三個碳鏈接的官能團是OH, DNA是H。所以DNA被稱為脫氧核糖核酸。
氧是一種很容易和其他物質發生反應的物質,有O的單鏈RNA更容易離開核孔。
不管怎麼說,一對DNA想要將遺傳信息傳遞出去,隻能先互相分開,放棄模板鏈,讓複製品以單鏈的形式離開。
——就像周野暗示的,她和攻略角色一次隻有一個人可以逃脫
可這隻是理論中的想法。
還是這個DNA模型,兩條複製品逃脫的時間雖然有先有後,但是在宏觀上來說是同時間完成的。不影響最後的結果。
「大佬,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QAQ今天去聽課,現在的小朋友學的也太難了嗚嗚。你說這些是不是都是那個叫富蘭克林的女科學家發現的?」
「不算是…」寧枝扶額。
這個人真的沉迷遊戲,一點書都不讀啊。如果不是和周野聊了這麼久,她也很難理解這個人奇怪的腦回路。
就比如把這個遊戲中隻有死亡才能離開的隱形規則比喻成m RNA的工作原理……
她突然頓住,這是一個除了她和周野以外沒有人能理解的密碼。她也許可以用它來留一條退路。
【不管如何掩蓋,富蘭克林的名字不會被遺忘。】
【在觀察決定結果前,貓為何不嘗試自救?收到請回複。】
富蘭克林指代的是自救的方法。
在打開蓋子的人之前更先決定自己的生死,才是貓的出路。
——這才是這封含糊不清的信件最初的含義
最後的半句是一個門檻,會替她篩選掉不同時空中暫時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寧枝。收到請回複,回複的不是這封郵件。
而是周野。
隻有知道周野存在的寧枝,才能有機會理解這個遊戲的秘密……才能有出去的機會。
保險起見,她用了兩層加密。
其中一份交給了基本不會發生改變的npc齊雲石,另一份放在係統郵箱裡,定時設定是:
650年後。
做完了這一切,她回到了自己暫住的客棧,銷毀了和周野所有往來的信件。漂亮的少女撐著頭,看著那顆雪白的蛋:“出生吧。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
祂是一隻鮫人。
傳說中海神的化身,深淵中沒有感情的惡魔。
族群凋零,祂是最後一個擁有傳承記憶的王族。可是海水太冰冷,祂甚至沒有欲望從沉睡中複蘇。傳承記憶中沒有母親的身影,祂無法理解那些所謂癡迷炙熱的情感。
媽媽?
一個虛假的幻影。
直到有一天,祂被裹在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一瞬間,祂猶豫了。
外麵的人是媽媽嗎?
傳聞中每一個鮫人的起源,每一個鮫人的歸宿……他們的母親、愛人和神明。
祂突然無比懊悔,對自己曾經的不屑感到分外的愧疚。究竟是多麼幼稚的鮫人才會質疑她的存在。
媽媽不是傳說,是真的陪在祂身邊!
祂想醒來了。
可是那捧溫暖轉瞬即逝,幾乎是沒有給祂反應的時間。王族鮫人再一次陷入了漫長的沉睡,十年光陰,祂無數次再夢裡碰到那抹溫暖,但是醒來時又是無儘的黑暗和冰冷的蛋殼。
這一次好像不是夢。
祂聽到了她的聲音!是媽媽!
祂掙紮著,但是蛋殼太過厚重,傳承記憶的接收過程讓祂痛苦不已。可是在那些所有的混亂中,祂聽清了她說的每一句話。是鼓勵和期待,還有無限的溫柔。
“快出生吧。”
她期待著祂,祂卻不能立刻出現在她的麵前。王族鮫人彷徨極了,祂擔心自己讓母親失望。祂拚命擺動著尾巴,試圖打破蛋殼的壁壘。
她好像守候了祂很久很久,
祂也拚命嘗試了很久很久。
等妖異的粉色眼睛生靈拚命撬開縫隙,祂稚嫩的魚尾遍體鱗傷,全是蛋殼留下的血痕。可是祂一點都不在乎。
光透了進來。王族鮫人掙紮著從蛋液中滑出,祂拚命環顧四周,隻有空空蕩蕩的房間和桌子上安安靜靜擺放著的一個空間靈戒。還有一張字條。
「如果你看到了一顆蛋,幫我照顧好它,此為報酬。如果你是從蛋裡出來,拿上這枚戒指,此為路費。」
靈戒中是無窮無儘的靈石和珍奇的寶物。
可是祂不想要寶物呀。
新生的魔物懵懂地眨著眼睛。
祂無法理解字條背後的含義。
路費?
去哪呢……
媽媽去哪了?
祂出生在陸地,對於海洋沒有絲毫的概念和留戀,祂從來都沒有想過回到無儘海。王族鮫人因為神明的期待出生,可是從來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祂是不是來的太晚了。
那一天,大陸所有角落的鮫人都聽到了王族的哭泣。他們欣喜若狂,這個新生命的出現終於為沉寂許久的種族迎來了新的希望。可是他們等了十年、一百年、六百年。
他們的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相信,深淵恐怖邪惡的鮫人最後一代王族生在陸地,被一隻長著翅膀的鶯靈拚儘全力孵化。但是小鳥沒有來得及見到祂,祂也從來沒有見過她。
王族鮫人一直輾轉在陸地上。
哪怕族人拚命呼喚,哪怕魚尾乾涸痛癢也不曾離開。
媽媽呢?
祂想。
……
寧枝的賭約輸了。
她沒有在半個月之內將鮫人蛋孵化。作為之前的條件,她要成為魔尊的祭品。這聽起來很慘,可是當事人雙方都對此沒有什麼難以克製的悲痛。
少女隻是提著匕首沉默地來到了拍賣行的後院,魔尊笑嘻嘻地等著她,撲過來抱住她,將頭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你真好,真守信用。”
他拉著她的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少女纖細挺拔,擁有著世間最美好的容顏。
——司耀很快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字麵意義上地在一起。
他心愛的人答應了他過分的請求,將身體的絕對控製權讓渡,由魔尊支配她以後的生命。她願意做一個漂亮的玩偶。
沒有什麼比一個孩子收到心儀的玩具更加令人高興的事。
“這會害死你的。”少女歪了歪頭,同樣笑眯眯。她突然有點理解司耀,如果將心智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恐怕就什麼都不用去煩惱了。“我也許會帶著你去死。”
——不過,也有幾率帶著你逃離這個世界
傻狗搖了搖尾巴,完全沒在怕的。
他不知道她的秘密,但是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玩具。死沒有什麼好怕的,他早就是該死的人。
“那就和你死在一起了,這樣也不錯呀。”他呲牙,將她拉到桌子旁邊按著少女坐下。
紅發尖牙的男人笨手笨腳地分開她披散的長發,從自己的小盒子裡翻出了一把紅木梳子。
“你乾什麼?”寧枝挑眉。
魔尊用行動回應了她。
男人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但是他偷偷看著他哥哥做了很多次。寧枝沒有來的日子裡,他去街上買了很多大紅大綠的頭花,是那種在小孩子眼裡最漂亮的款式。
他仔仔細細地把鴉色長發分成了兩份,司耀笨拙又輕手輕腳地先用絲帶紮了一次——頭發鬆鬆散散地掙脫了發帶。
寧枝的長發太過蓬鬆厚重,他怎麼也綁不好。試了好多次,連發帶都被他折磨的抽絲了。
傻狗很快就著急了。
他委委屈屈地說:“我都把你弄疼了。”
他不是氣餒自己做不好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隻是擔心她會因此而疼痛。
寧枝沉默了半秒,彎了彎眼睛。
她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什麼都不說最好。
在拍賣行的那三天裡,司耀沒有主動提過要附身的事,而是拉著她把玄殷和她相處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他就像是占有欲爆棚的小孩子,一點點將自己的印記留在了心愛的玩具身上。
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少女抬頭問:“這是什麼?”
“紅糖水!”傻狗驕傲。
她皺眉抿了一口,竟然意外地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味道。
“從你來那天我就在練了!”
少女看了眼天,心裡算了下過去了幾日。
司耀又一次呲牙,他尖銳的小牙給人無窮的壓迫感,可是他身上的傻氣衝淡了這種精明的邪惡。有的時候寧枝在好奇,這究竟是否是魔尊的偽裝。
夕陽西下,司耀把她抱到了自己經常坐著的樹杈上。
老樹經不起兩個人的體重,於是他用自己身後的魔力支撐著脆弱的樹杈,寧願費大力氣也要把這個浪漫的場景維持下去。
雖然…場景中的女主角不一定覺得浪漫就是了。
司耀往她這邊蹭了蹭,寧枝原本撐在身邊的手收了回來。
司耀又往她身邊蹭了蹭,寧枝皺眉,往旁邊挪了點。
司耀接著蹭了蹭,寧枝……
還沒等寧枝移動,大狗一把摟住她的腰,教訓小孩一樣的語氣:“再躲就要從樹上掉下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像變魔術一樣變出了一截甘蔗。
昂首挺胸等待著崇拜的尖叫。
“這是我用萬年玄冰存在靈戒裡的最後一段了,分你一半。”他有點舍不得,但依舊大方地把更長的一截遞給她,“這是今年最後的一口甘蔗了哦。”
言下之意是,你看我對你多好。
寧枝看了眼甘蔗,又看了眼啃著甘蔗吃的正香的人,遲遲沒有說話。月色清冷如水,照進庭院裡,草色泛著銀暉。
“在藏經閣的時候,隻有每個月的二十才能看到月亮。”
幼年時期的魔尊不是很喜歡太陽,那種光太刺眼了,鋒利的嚇人。他撩開外袍,胸膛和後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陳年舊傷。
“如果曬太陽就太痛了。”
他笑眯眯地說。
寧枝看著那些猙獰的傷疤,有些沉默。
司耀沒有注意到她的安靜,或者說他也不是很在乎她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地說著……因為那個窗戶很高,隻有仰著頭才能看到一點點銀色的光。司耀很喜歡月亮,但是卻不能每天都看到。
隻有稀少的東西才顯得珍貴。
到了魔界後,永不落下的血月永遠是猩紅的,再也沒有記憶中的銀白色。所以回到修真界的每一天,無論冬夏,他都會坐在這個枝頭看月亮,怎麼也看不夠。
“我今天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你了哦。”
寧枝嗯了一聲,動作凶狠地咬了一口甘蔗。明天就是玄殷和司耀相約的日子,而她已經知道了結果。
她恨司耀嗎?
大概是沒有,至少隻是不喜歡。
她也不喜歡殺人。
如果按照記憶的年齡推算,她的年紀還不夠上大學。可是現在因為任務,和那個渺茫的希望在算計著一切。
“你好像很不開心。”
熊孩子突然湊近,差點把少女嚇得失去平衡,但是司耀笑的更開心了,發出某種奇怪的竊喜聲。
“你怎麼才能開心起來呢?”他嚴肅的問,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過,“我要做什麼才能哄好你呢?”
寧枝看著他的眼睛,想勾唇又沒能露出一貫的笑容。
她看著他鬆鬆散散的衣袍裡麵的每一處傷疤,手裡的甘蔗不知道怎麼越嚼越澀,也沒有什麼吃的性質。
“司耀,如果有一天你不是你。”
“你會想做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開始做這樣沒有意義的假設。司耀再無辜,他也沾了更多無辜的血。她再有把握,也不清楚究竟有沒有可能成功帶他離開這個世界。她很不想欠他。
——可歸根結底,他們都是不擇手段的凶手。
夜晚的風很平靜,卷起小草輕輕搖了搖,樟靈花從沉睡中翻了個身。它最近依舊很虛弱。
一向張揚狂妄的魔尊陷入了思考。
如果他不是他,他想做什麼?
思考了好一會他都沒有答案,扭扭捏捏地把心底最深的想法說出來了:“我想先遇到你,行嗎?”
寧枝彆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
她搭在樹枝上的手狠狠捏緊。
司耀看不見她的表情,還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說:“沒事沒事,晚一點也行……”
他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手說:“我下輩子當個好人,當個劍修。我也去清虛門。”
他有半句沒敢說——到時候你是不是就會像喜歡哥哥一樣喜歡我了呀?
寧枝咬著唇還是沒有說話,
隻有微微加快的胸膛起伏暗示著她並不平靜的情緒。
她最後隻是說:
“你相信命嗎?”
魔尊搖了搖頭,如果他相信命,就不會一路從那個被唾棄被關押和拚命隱藏的孽種走到今天了。
寧枝點點頭,終於回過身來。
司耀大叫一聲:“你怎麼眼睛紅了!過敏了嗎!”
少女撲哧一聲笑出來:“對,過敏了。”
司耀,你不相信命。
那我們就打破這個命吧。
…
清虛門,深夜。
掌門站在書房久久沒有歇息。
清虛門收到了魔界的戰書,明日就是麵對麵的日子。這些天來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支持,沒有人願意相信太上長老是無辜的,冷眼旁觀大廈將傾。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修真界的最後的希望被架在了高台之上,被他庇護著的人卻在下麵拚命試圖將他拖下神壇。
他們敬愛著他,又畏懼著他。
這樣的命運對玄殷而言又何其不公?
掌門看著那些已經空了的信鴉竹筒,信早就送了出去,可是沒有人願意來。
半個月過去,沒有人來。
掌門的淚幾乎含在眼裡,不管彆人如何,修真界是他們這群人生長的地方。不管魔族勢強勢弱,他們都不會退半步。不論有無人同戰,清虛門都不會言棄。
他走出書房,發現齊憑裡等人已經站在了院落外,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他看著那些年輕又堅定的麵容,喉頭一哽。
“師傅,您不用說了。我們一直相信我們相信的。”齊雲石聲音微沉。
白可兒是醫修,她此刻拿著一把劍,有些生疏地提在身側。女修的眉眼清冷:“當初踏入仙途便有這一遭,我們享了長生,得了大道,難道今日不能為凡人一戰?”
她的話激勵了周圍的弟子,他們有的大多剛剛築基,甚至之前的傷還沒有好全。
清虛門像是一葉扁舟,孤零零地在汪洋的風暴中沉浮。
但是他們不會鬆開桅杆的繩索,也不會停止前行。
劍在,人在。
“為凡人戰!”弟子們沉聲附和。
掌門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這些孩子都是他一手看著帶大的,可是今日鏖戰,將會有多少……他都不敢想。
年輕的修士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又怎麼會畏懼。
他們走上天梯,抬頭向著朱紅鎏金的牌匾和祖師爺的靈位發過誓:為大道死,為理想死,為真相死。
掌門向前了一步:“好好好。”
可是他真正擔心的,還另有其人——
妙峰山上,掌門將手中的劍交給身後的徒弟。
他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拱手叩頭:
“清虛門第四十三任掌門,請太上長老執劍。”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又多少不情願已經再難明說。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這是玄殷給自己選的歸宿,至於道路艱險命運難測,都輪不到他來評說。
“風信宗第二十四任掌門,請太上長老執劍。”
掌門猛地抬頭,一個熟悉的身影由徒弟扶著,從遠處的山下走來。另幾個人腳步更快,緩緩跪在了他身後。
“輪回宗…”
“正法門……”
“慶城派…”
“請太上長老執劍!”
掌門袖子中的手微微顫抖,可是對方卻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他們從各方趕來,為了同一個目的。
降妖除魔!
德高望重的仙長身後是同樣堅定的青年修士們。他們或許都是各個門派的新秀,是修真界未來的希望。
當此界橫遭大難,生死存亡之際。
我輩當挺身而出,拯救於萬一。
——清虛門不是獨身一人
——太上長老也並非孑然一身
再多的陳年舊事也該有個終局,多少苦痛的故事也不該用無辜的血祭奠。如果今日是個了結,那麼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