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為律師所裡唯一的財務,在工作上是出了名的嚴謹。
和錢打交道的工作,哪能馬虎啊。
於佩一番話說到吳羽樂的心坎上,惹得她心花怒放。
她很讚同於佩的觀點,附和著:“於律師,那你看如果咱們王律師主動接受我送的水果,是不是說明有戲?”
於佩挑眉。
沒想到吳羽樂還挺主動。
身邊難得見到這麼積極主動的女性,於佩收起之前漫不經心的態度,認真出主意:“那還不一定,王律師還接過我送的水果呢,這能說明什麼?要是以感謝的名義送給他,他多半都會收。”
“看有沒有戲,還得看對方對你的態度有沒有與旁人的態度區彆開。例如,他不幫彆人,隻幫你,那才比較有戲,等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試試直接相約。”
……
作為從來沒有戀愛經曆,直接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於佩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哄得吳羽樂一愣一愣。
好有道理啊!
吳羽樂信了,且深信不疑。
一場談話最終圓滿收場,吳羽樂從會議室裡麵走出來時,滿臉笑意。
這模樣惹得律師所裡的同事們大為不解。
嘿,怎麼回事啊,李勤年叫了於佩進去,出來後興高采烈,一臉笑容。
現在吳羽樂叫了於佩進去,出來後也是滿臉的笑容,合不攏嘴。
這於律師都和他們談了些什麼啊,怎麼把人哄得高高興興的?
在同事們一眾關注的目光中,於佩坐上工位,準備繼續複習資料。
她現在的目標隻有一個,儘快通過考試,拿到律師資格證。
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氣暗下來,似乎要下雨。
天一暗,律師所裡的光線也跟著暗下來。
於佩眯起眼睛,翻閱資料逐漸費勁。
光線不好,她得湊近一些才能看清。
即便如此,也看得費勁。
律師所頂上有燈泡,過了晚上六點,想要加班的同事才可以把燈打開。平時白天裡若是開了燈,被李勤年撞見,總要嚷嚷一陣,隨後關滅。
其實以前沒有這樣的規定,以前白天裡也可以開燈,後來律師所買了電腦,李勤年嫌律師所裡的所有電腦加起來太費電,隻得在彆的地方省電。
想到買電腦的提議還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於佩果斷掐滅了開燈的想法。
開了燈,被李勤年抓到,不得在她耳邊叨叨好一陣?
可這麼昏暗的光線,看下去也費勁啊。
於佩撇到儲物櫃上的台燈,眼睛一亮,跑過去拿下來,插上插座試了試。
結果燈沒亮。
得,白高興一場。
她捧著台燈走到光線稍稍明亮的地方,蹲下身去修理台燈。
以前在國外,人工費貴,養成了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動手修的習慣。
同事們看她修得認真,打趣:“喲,於律師,沒想到你還會乾這種活啊?”
調侃聲落到不遠處的王展延耳中,他手一頓,抽空抬了抬腦袋,瞧見於佩蹲在地上修理一架台燈。
她倒是悠閒,還有時間修理這個東西。
王展延收回腦袋,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等到他將資料整理完,拿去辦公室給李勤年過目,回來的時候,瞧見於佩還蹲在原地,一臉認真地用螺絲刀將燈座底下的螺絲拎出來,查看底下的電線組織和結構。
王展延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回到工位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他坐在工位上,心裡仿佛裝了一件事,不大安心。
連工作也沒了之前那一份心無旁騖的心思,腦袋裡總浮現於佩蹲著的身影。
真是的,一盞台燈有那麼難修理嗎?
怎麼修了這麼長時間還沒修好?
算了算了,這也不關他的事情。
王展延收回思緒,將心思轉回到工作上。
過了半晌,他突兀地向後蹬開座椅,起身,一聲不吭往外走,徑直走到蹲在地上修理台燈的人的麵前。
這一看,發覺地上換了人。
於佩不在,是吳羽樂。
他四處看了一眼,沒找到於佩的身影。
難不成沒修好,特意找來吳羽樂幫忙?
王展延蹲下身,接過吳羽樂手上的台燈,翻開仔細看了一下,那螺絲刀動了幾下,很快搞定。
他將修好的台燈放下,一言不發往回走。
留下站在原地一臉雀躍的吳羽樂。
王律師主動幫她了!
王律師居來來主動幫她!
剛才於佩蹲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王律師一直沒過來,等她剛剛接手,王律師立即過來幫她,這是不是就是於佩口中所說的“不幫彆人,隻幫她”?
那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試著去約約王律師?
吳羽樂欣喜若狂,連台燈也顧不上,連忙跑回座位開始構思怎麼把人約出來。
去洗手間一趟的於佩剛回來,瞧見地上放著的台燈已經被人重心裝好了。
哎?誰把她台燈裝好了?她還沒研究夠呢!
於佩當場嚷起來,“台燈是誰裝好的?”
工位上的王展延雙手頓了頓,沒吭聲。
吳羽樂以為王展延是看著她的麵子才裝好了台燈,從工位上探出腦袋,一臉得意地高聲回話:“於律師,是王律師給你裝好的!”
於佩:“……”
誰讓他裝好了,她又不是裝不好才弄了這麼久。
於佩悶著臉把台燈捧回到工位的時候,吳羽樂已經想好了約會的地點,她想約王律師這周末去金雙門逛一逛。
金雙門是一條小吃街。
以入口處兩條被鍍了金漆的大柱子而命名。
街道兩旁豎立著各式各樣的美味餐館,再走過去一點,是另外一條商業街。
到時候可以一起吃午飯,吃過午飯再一起逛街。
吳羽樂甚至連消遣活動都已經想好,隻等王律師點頭。
她終究是姑娘家,這些話也沒辦法大大咧咧直接對王律師講,她俯下身,趴在工位上,拿了一張紙條,刷刷刷飛快寫下那些令她耳紅心跳的話。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踱步來到王展延麵前,伸出手將紙條遞過去。
王展延不解,接過去就要拆開。
吳羽樂難為情地叫住他,“等下再看,等我回工位再看。”
“哦。”王展延盯著她奇奇怪怪的臉色,心裡沒底地應了一聲。
等人離開,他還來不及看紙條,一位同事過來和他談工作方麵的事情。他隨手將紙條往旁邊資料夾中一放,轉頭和同事聊起事情。
等同事走後,隨手放進資料夾裡的紙條被他拋之腦後,隻一個勁地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全然沒想起那張被遺忘的紙條。
沒過一會兒,於佩也來了。
問他關於胡春芳的案子。
“我說王律師,我知道你最近有點忙,我也不想來打擾你,不過胡阿姨的事情你這邊也得上點心,孟東跑了,找不到人,這案子注定會拖一段時間才開庭,期間希望法院那邊有什麼消息,你及時通知我,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於佩本來是想給王展延提個醒,讓他彆忘了案子,誰知王展延眉目一凜,爆出一個驚天消息。
“我看到孟東了。”他說。
於佩一驚,“在哪兒看到的?”
“金雙門,他在一家燒烤店裡做服務員。”這是王展延這些天為錢強的事情奔波時偶然發現的真相。
原來孟東沒跑,他還留在本市!
“哪家燒烤店?”於佩小聲道,“你告訴我名字,我去蹲點看看。”
“那裡有好幾家燒烤店,我沒記住名字,但我記住了方位。”王展延想了想,“還是改天有空我親自帶你過去吧。”
於佩沉默。
她要是自己一家一家去詢問,也不是不可以,就怕打草驚蛇。
“行,這周末你有空吧?早上九點,我在金雙門那個大金柱子底下等你。”於佩連時間都定好了。
“可以。”王展延估摸著周末應該有空,一口答應下來。
商量好這件事,於佩回到自己工位。
等她一走,吳羽樂終於鬆了一口氣。
怎麼王律師這麼多事啊,一會兒一個同事來找他,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去問王展延的答複。
瞧見王展延身邊終於空閒下來,她裝作自然地走過去。
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小聲問:“王律師,周末去金雙門的事情,你答應了?”
王展延一愣。
他以為於佩將剛才的約定宣揚出去,點點頭道:“答應了。”
“那什麼時間啊?”吳羽樂按捺住心裡的激動,儘量以平靜的語氣相問。
“早上九點。”
“好。”吳羽樂怕臉上興奮的情緒暴露,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王展延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疑惑。
吳羽樂看上去怎麼奇奇怪怪的?
他沒深究,心思重新放回工作上。
下了班,吳羽樂懷著喜悅的心情,飛奔回家,向姐姐吳羽歡報告好消息:“姐!姐!王律師同意我提出的約會啦!”
“真的嗎?”吳羽歡正在廚房裡剝蝦,聽到妹妹歡呼的聲音,笑容滿麵從廚房出來,不放心地追問:“王律師真同意啦?”
“當然,他還定了時間呢,這周末,早上九點!”
吳羽樂想想都要笑出聲來。
她從前那麼小心翼翼地關注著王律師,隻敢遠遠看看,不動聲色去搭話,從沒做出特彆出格的舉動。
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稍稍主動一點,竟然能這麼快就成功。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不無道理!
早知道就早點付出行動了!
吳羽樂高興得天翻地覆,躲進房間裡開始提早挑選周末要穿的衣服。
另一邊,於佩也在吃晚餐的時候宣布了這件事。
“媽,這周末我早上不在家裡吃飯,你彆做我那一份。”
魏春蘭正從廚房捧著一大碗豆腐湯出來,聽到這話,詫異:“怎麼,周末有事情?那謝屹也不在家吃?”
於佩接話,“不是,媽,我不是跟他出去,我是跟王律師出去。王律師說看見孟東在金雙門那裡,我讓他周末帶我過去看看。”
旁邊的謝屹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垂著眸子沒吭聲。
魏春蘭一聽,福至心靈,“你跟王律師出去?這樣吧,你把雪容也帶上。”
於佩:?
謝雪容:?
魏春蘭有她自己的打算。
自從上次王律師幫助謝雪容在陳阿輝麵前解圍之後,她對王律師的印象更上一層樓樓,心裡存了撮合王律師和謝雪容的小心思。
可惜這兩人沒什麼機會相處,王律師是律師,雪容是編輯,兩人在工作上沒什麼交集,處都處不到一塊。
既然於佩這次要和王律師一起出去,把雪容帶上也好。
於佩猜到一絲魏春蘭的心思,笑著答應下來,“也可以。”
謝雪容卻不樂意了,“不是,媽,你非得讓帶上我是什麼意思啊?他倆出去有事,我擱中間像什麼話,多餘的電燈泡嗎?”
不等魏春蘭出聲,一旁一直沉默的謝屹發話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你去吧。”
謝雪容想反駁,一抬眸,瞧見她二哥冷著一張臉,容不得半分討價還價的趨勢,腦袋耷拉下來。
“行,我去。”
晚餐過後,謝雪容悶悶躲進房間,魏春蘭在廚房收拾。
於佩將謝屹拉到陽台上說小話,“你說咱媽是什麼意思,想撮合雪容和王律師?怎麼你也來湊這個熱鬨?你摻和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你覺得雪容和王律師有可能?”
謝屹:“……”
他盯著麵前分析得一臉認真的於佩,心裡好笑。
他是那個意思嗎?
不管他是不是這個意思,於佩認定了他是這個意思,很是感慨地說:“唉,王律師看起來桃花緣挺多啊。”
律師所裡的吳羽樂對王律師有好感,現在謝雪容又要被撮合,以謝雪容的脾氣,要是真不樂意,家裡人也沒人敢硬逼著她去吧。
於佩不滿地搖搖頭,“之前還覺得王律師這脾氣不太好,和我有得一拚,以為這樣的人沒什麼異性緣,看來是我錯了,沒什麼異性緣的人是我,不是他。”
謝屹眯起眼,靜靜看她:“你覺得你異性緣不好?”
“那還用說?”於佩一臉篤定。
從小到大,她身邊幾乎沒男孩子和她表達過愛慕之情,大概她一路當著班長,作風強勢,大家都不太喜歡她這樣的性格。
不過這樣也好,她沒那些桃花緣,樂得清淨。
陽台的夜風涼涼吹過,謝屹靠在邊框上,抱臂望著一臉篤定的於佩,無聲揚起嘴角。
她身邊那麼多桃花,她看不到而已。
這樣也好,她不需要看到。
——
忙於工作的王展延一直沒能記起那天被他隨手放進資料夾中的紙條。
那張被人遺忘的紙條在他的資料夾裡靜靜躺了幾天,直到周末都沒能被人發現。
周末那天,王展延提了黑色公文包,打了出租,早早來到金雙門,準備去金柱子底下等於佩。
沒料到碰見一位熟人。
他看著穿了一身白底黑點長裙的吳羽樂嫻靜地站在金柱子底下,對著他揚起盈盈一笑。
王展延心裡納悶,走過去打招呼:“好巧啊,吳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和人有約?”
王展延這句話使得吳羽樂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僵住。
她今天早上一大早起來,高高興興地穿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和家裡姐姐告了彆,一路上興高采烈,懷著愉悅的心情,看什麼都是幸福的模樣。
在她的猜想裡,這重大的一步,這是與王律師關係發生本質改變的一步。
今天之後,或許她能和王律師成為男女之後,之後能以男女朋友的身份進行交往。
正好她姐夫李勤年和王律師的關係一直不錯,兩人如果真能在一起,她姐夫也會很高興。
懷著對未來美好的期待,她內心雀躍地等在金雙門的大柱子底下。
看到王律師的那一刻,她臉上立即揚起笑容。
沒成想,對方嘴裡的話語卻是如此冰冷。
他否定了,否定了前來的目的!
所有的好心情在這一刻化為灰燼,所有的精心打扮在這一刻也淪為笑柄。
她強忍住內心的憤懣,懷抱一絲希望看向王展延,“王律師,你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這個玩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