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危機 他管不住這麼厲害的人(1 / 2)

當天傍晚, 從程春望和馮碧華兩口子的宴請中離開,於佩回了一趟星苑小區。

小區裡二樓上燈火通明,魏春蘭還沒睡, 剛把衣服從洗衣機裡掏出來,拿到陽台上晾曬。

瞧見於佩進門, 她從陽台探出半個身子, 笑著問:“喲, 怎麼這會兒過來了?不是去拜訪程老板了麼?吃過飯啦?謝屹呢, 沒跟你一起回來?”

魏春蘭一口氣問了四個問題,於佩一個也沒應答。

她走到陽台, 幫著魏春蘭把乾淨的床單扯開,仔細一看,竟是她婚房裡的桃紅色鳳穿牡丹圖紋床單。

“媽, 你這是替我們洗床單?”於佩問。

魏春蘭從晾衣繩上取下兩隻粗厚的木衣架, 將床單穿過衣架,掛在晾衣繩上之後才接話。

“可不是麼,你倆住了新房子,十天八天也不回來一趟,我尋思著你倆房間裡的床單也不必鋪著,鋪著落灰,洗了收起來罷, 你們要用的時候再鋪上。”

於佩心思一動,順著話題往下問:“媽, 我記得這床單是我結婚的時候備著的吧?”

提到這事,魏春蘭來了興致,“虧得你記性好,還記得這茬事, 這床單的確是你結婚的時候備著的,是我親自去商場挑的呢,瞧瞧這顏色,多鮮豔啊,這麼多年也沒褪色。”

當年流行鳳穿牡丹的圖紋,象征富貴吉祥,美好幸福。

若是換做現在,魏春蘭決計不會再次選擇這樣的圖案,她會選擇八月桂花圖、蝶戲葡萄圖、榴生百子圖……

於佩順著她的話道:“媽,說起當年的婚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魏春蘭沒太在意,一邊接話,一邊從盆中扯開一件衣服準備晾曬。

於佩取下晾衣繩的衣架,自然地遞給她,問:“媽,當年謝屹為什麼會同意這門婚事?”

話音一落,魏春蘭接過衣架的手微微一抖。

她揚起臉,麵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佩佩啊,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於佩將她手中的衣物接過來,隨手掛在頭頂的晾衣繩上,“哦,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當初謝屹怎麼會同意家裡定下的婚事。聽說是爸給了壓力,媽,你說這壓力得多大啊,讓謝屹都低了頭。”

魏春蘭嗬嗬笑了兩聲,“嗐,他爸當時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呢。”

“斷絕父子關係?”於佩詫異,“爸這話說得是不是太重了些?”

她沒料到當初的婚事,謝岩朋教授竟然逼迫到這個份上。

要真是這一點的話,謝屹同意也不足為奇。

誰知道魏春蘭擺擺手,笑著道:“這算什麼重話。”

這話也就能威脅威脅謝玉溪和謝雪容,對謝屹根本不管用。

家裡三個小孩,和謝岩朋最不親近的人就屬謝屹,謝屹小時候是三個孩子中最不聽話的那個,成天調皮搗蛋,不愛學習,不像他一個斯文人的後代。

反倒是謝玉溪和謝雪容,與他十成像。

像與不像,總歸是自己的孩子,謝岩朋沒因為長相、脾性等原因對謝屹有偏見,最令他頭疼的是謝屹的不服管教。

在他麵前,謝玉溪和謝雪容簡直是乖寶寶的化身,謝屹不同,整天和他對著乾。

做教師做久了,謝岩朋身上總帶著一股為人師表的強勢氣度,遇到調皮搗蛋的孩子,職業病犯了,總要不服氣地管教一番,恨不得將其訓練成彬彬有禮的乖孩子。

更何況這調皮搗蛋的娃還是自家的。

所以在謝屹成長的過程中,他扮演的大概是一位嚴父的形象。

哪知道謝屹這性子與謝家大哥和三妹全然不同,越是逼迫,就越是反抗,兩父子一路走過來,感情淡薄得可憐。

謝岩朋拿斷絕父子關係威脅謝屹,謝屹指不定躲在角落裡偷笑呢。

這威脅毫無震懾可言。

魏春蘭想著想著,情不自禁笑出聲,“估計謝屹他爸當時也納悶呢,早知道這招好用,當初逼著謝屹不退學的時候就該用用。”

於佩沉默著沒再接話。

魏春蘭給了她回答,又似乎沒給。

謝屹似乎是因為謝岩朋教授的話答應了婚事,又似乎不是。

於佩心情複雜地回了家。

思來想去,謝屹身邊也就一個許誌遠一直陪著,這事還得去和許誌遠探探口風。

第二天一大早,她借著買車的借口,特意約了許誌遠去車行。

許誌遠開著他那輛拉風的紅色桑塔納停在小區門口時,左顧右盼,隻瞧見於佩一人,頓時懵了:“你沒叫上屹哥?”

“沒他,就我倆。”於佩說著拉開車門坐進去。

許誌遠立即局促起來。

被於佩單獨叫出來,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去車行,他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偷偷覷著身旁的人,“咱們今天真的隻是去車行?話說,你對車的熟悉度比我高,應該不用我給你出建議吧?”

當初他買車的時候還想於佩給他出建議呢。

於佩沒接話,不動聲色轉移話題:“你從高中畢業就跟著謝屹了吧?”

話題突然轉移到謝屹身上,許誌遠心裡一愣。

來了來了,熟悉的感覺來了。

這樣的問題他聽過不少,那些經常一起去喝酒的朋友怕家裡老婆不答應,總要拿他做幌子,一來二去,那些家裡的婦人也察覺不對勁,紛紛來他這裡問話查崗。

於佩這架勢,很有查崗的風範。

隻是,謝屹沒跟他去外麵花天酒地過啊。

於佩這是查哪門子的崗?

許誌遠心裡稍稍有些忐忑,回了一句:“嗯,的確是,高中畢業就跟著他混,也得虧是跟著他混,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混出頭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說點好話總是沒錯的。

許誌遠很有覺悟。

於佩聽完他的話,又問:“那你一定是最了解他的朋友。”

“喲,這個最了解可不敢當,不過咱倆屬於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個大院出來,出了社會也在一起,可以打保證,我絕對是他最信任的朋友。”許誌遠麵帶得意。

於佩默默垂下眼眸,“既然這樣,那你一定知道他很多事情。”

“那是當然!”許誌遠自豪地回答。

於佩輕輕瞥他一眼,“那我問你,謝屹和他爸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沒想到於佩鋪墊這麼久,就為了問這樣一個問題,許誌遠有點懵。

他一邊扶著方向盤,一邊思索於佩的用意。

都說女人的話得拐著彎兒來理解。

於佩的問話肯定不隻是想知道謝屹和他爸關係怎麼樣,她肯定是想了解謝屹這人孝順不孝順,對長輩是怎樣的態度。

是了,一定是這樣!

“嗐,謝屹和他爸關係很不錯啊,你彆看他表麵上和他爸不和,其實他心裡可在乎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在乎他越不說。”

最後一句話許誌遠加重了音,說完還特意看了於佩一眼,怕她不上心又重複一遍:“他就是悶罐子,越是在乎他越不說,得慢慢去體會。”

於佩沒接收到許誌遠傳過來的信息,她沉著臉,冷不防出聲問:“謝屹有喜歡的人嗎?”

這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冒出來的一句,嚇得許誌遠差點踩了刹車。

整個車身猛地抖了一下,正如此時此刻許誌遠的心情。

忐忑得不行。

這麼突兀的一句,誰聽了也得犯嘀咕啊。

這得虧不是在高速上,不然真容易出點什麼事情。

許誌遠扶穩了方向盤,麵色如吞了一隻蒼蠅那樣難看,“姐,我叫你姐行不行?你下次再問這種問題,你得提前通知一下,不然我小心臟受不住啊!”

於佩沒理會他的插科打諢,直接下結論:“通常,不正麵回答問題本身也是一種回答,你反應這麼大,事後還一堆找補,看來謝屹有喜歡的人。”

許誌遠:“……”

這讓他怎麼回答?

天呐,今天就不該跟著於佩一起出來!

許誌遠後悔了,非常後悔。

早知道於佩是要來朝他打聽這樣的問題,他就算躺在家裡裝病也不會這麼痛快地出門。

可是,這問題不回答不行。

不回答的話,於佩心裡要誤會,要是回答的話……

他可以直接把謝屹這些年的老底抖出來麼?

乾脆把謝屹從學生期間就暗戀於佩事情一五一十全抖出來得了,反正這也都是事實!

許誌遠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把一切和盤托出。

腦海裡閃過謝屹那張淡漠的臉,許誌遠及時地止住這種瘋狂的想法。

不管怎樣,這種事情不該他一個外人來揭露。

況且這些年,他一直在謝屹麵前裝作不知情,要是被謝屹知道他故意瞞著,後果可能有點嚴重。

為了避免謝屹找他秋後算賬,許誌遠思來想去,想到一個妙招。

他一臉嚴肅地承認:“對,謝屹的確有喜歡的人。”

從許誌遠口中得到肯定回複的於佩麵色一沉,“是誰?”

許誌遠看她一眼,堅定地說:“這個你得親自去問他。”

得,兜兜轉轉還是要轉向謝屹本人。

於佩訕訕一笑。

她要是願意去詢問本人,哪裡還會這麼拐彎抹角地來向許誌遠打聽。

接下來於佩沒再詢問,許誌遠不願細細回答,她也沒勉強,安靜坐著,一路開到車行。

從車行裡提了一輛早前看好的白色桑塔納,於佩咻地一下鑽進去,摸摸久違的方向盤,開始在城市裡亂逛。

好久沒開車,得先試試手感。

一下午,於佩的時間幾乎都花在那些錯綜複、蜿蜒曲折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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