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沁同建州有沒有實際斷絕來往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卻先傳來了寧遠伯李世忠過世的消息。
這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把李獻忠給整懵了。
雖然李世忠沒有聽自己的話,留在鐵嶺安心休養。
回京的路上一路顛簸加重了病情,可也不至於才一個月的時間就去世了?
現在事情的真相一時半會還不得而知,可寧遠伯的爵位對李家非常重要。
李世忠承襲的爵位是寧遠伯,錦衣衛指揮使掌南鎮撫司。
李成梁獲封的寧遠伯是世襲罔替的,所以接下來就涉及到一個繼任的問題。
其實大明爵位的繼承同皇位繼承是一樣的,采用嫡長子繼承製度。
優先采用“父死子繼”的原則,如果沒有子嗣可以繼承,那麼則采取“兄終弟及”的繼承原則。
如果這兩樣都沒有,由家中長輩來承爵的案例也是有的,這是極其特殊的情況!
當然這些原則是基於嫡係子孫的,按照《大明律》中的規定,嫡次子的繼承順序是優先於庶長孫的。
由於李世忠沒有子嗣,按照繼承原則同樣作為李成梁嫡孫的李性忠,將會繼承寧遠伯的爵位。
而作為李成梁庶孫的李獻忠根本就沒有資格繼承這一爵位,他的繼承順序甚至要排在李如柏這幾個嫡子之後。
不過爵位承襲畢竟不是皇位繼承,一般是不用拿到朝堂上來討論的,通常情況下隻要皇帝批準,朝廷進行冊封即可承襲爵位。
所以這件事情上萬曆擁有極大的話語權。
從李家的角度出發,李獻忠現在無疑已經是李家推出的代言人,由他繼承寧遠伯肯定最符合李家的利益。
可這雖然是李家的家事,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李家自己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
曆史上不知是何原因,李世忠去世之後,作為爵位合法繼承人的李性忠並沒有獲得萬曆皇帝的冊封。
李家的寧遠伯從此斷襲,遼東李家也逐漸消失在大明的政壇之中。
李家的子弟中有不少人為大明戰死。
也有一些選擇投靠了滿清,比如李懷忠的兒子李懋祖曾經擔任滿清的廣西巡撫。
還有一支選擇回到了朝鮮,以這樣的方式為大明守節。
曆史上對於這件事的記載也隻有寥寥數語。
大致意思是,李世忠過世後,萬曆沒有下旨冊封,朝臣大多厭惡李家,無人為其說話。
不過現在由於李獻忠的出現,李家的地位比之曆史同期還是要高出了許多,至於萬曆皇帝究竟會讓誰繼承寧遠伯,李獻忠也沒有把握。
不過此時肯定要儘快趕到京城去奔喪,順便也好掌握下這件事的動向。
現在李三順在開原軍中幾乎相當於“副帥”的存在,李獻忠自然是將開原的防務交給李三順。
有毛文龍守衛南關,應該也不會有很大的問題。
唯一的變數就是賀世賢在投靠了袁應泰後變得急於立功表現,雖說他手下軍隊的裝備得到了增強,可撫順關反而變得不穩了。
所以臨走前李獻忠將餘萬裡的平虜衛調到了平虜堡一線,即使撫順關有失,也能第一時間利用平虜堡阻擊建州向開原挺進。
安排完開原的防務後李獻忠就帶著茅元儀、孔有德等人趕往京師奔喪去了。
其實除了寧遠伯的爵位,李世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掌南鎮撫司的職位也同樣重要。
雖說南鎮撫府司隻是負責本衛的法紀、軍紀,地位遠不如擁有自己詔獄的北鎮撫司。
但如果李獻忠執掌了南鎮撫司,就可以利用錦衣衛的資源擴展自己的情報司。
本次他帶著茅元儀也是為了在京師鋪設情報司據點的事情。
現在李獻忠同東林黨基本是水火不容的狀態,已經淪為了他們眼中的“妖妃黨羽”。
所以現在情報極為重要,不僅是京師,甚至連宮裡也要有自己的眼線。
有李世忠這樣一個現成的例子擺在麵前,對於萬曆的身體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一旦萬曆皇帝掛了,他這個陛下和貴妃娘娘麵前的紅人肯定是東林黨人反攻清算的對象。
他是真心希望萬曆皇帝可以長命百歲啊!
對於這次搞定萬曆他還是信心十足的。
萬曆的命脈就是銀子,當然送銀子的方式方法也很有講究,畢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貪官汙吏。
既要讓萬曆收下銀子,又要讓他覺得這是對自己莫大的恩賞,還得讓方從哲這些“齊、楚、浙”三黨的官員不阻撓此事,確實是要費一些腦筋的。
東林黨自然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這些人整天懟天懟地懟空氣,想要他們不懟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很快李獻忠就來到了位於京城的寧遠伯府,這座宅子東城大街上,規模十分宏大。
但這處宅子的風水似乎不怎麼樣。
此前的幾位主人結局都不好。
宅子最早的主人是英宗時代的石亨,石亨敗落之後,沒有人再敢住到這裡。
後來鹹寧侯仇鸞得到這處宅院,他的結局比石亨更慘,人被斬首,家財籍沒。
再以後宅子的主人變成了嚴嵩,嚴閣老的結局自然也不好。
而它現在的主人寧遠伯李世忠又是英年早逝,膝下無子的結局,你要說這個宅子的風水沒問題,李獻忠是不信的。
此刻府上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了,門口掛上了白色的燈籠,燈籠上那個大大的“奠”字,說明了府上正在治喪。
薊遼總督中軍副將的李性忠,以李世忠的胞弟的身份主持這次喪儀。
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按照繼承的順位,接下來應該由他繼任寧遠伯。
李獻忠自然是不會同他去爭,畢竟身份並不是決定誰繼承爵位的唯一條件。
換上了喪服的李獻忠很快就去靈堂為自己的兄長上香祭拜。
守靈李獻忠就不參與了,畢竟現在時間很寶貴,萬一萬曆的冊封詔書下來了,木已成舟可就晚了。
他第一時間找到了自己京中的兩位死黨,鄭養性同成國公朱純臣。
以朱純臣那好色的秉性,原本應該是在眠月樓招待這兩位的。
不過畢竟李獻忠的大哥剛過世,還是將地點選在自己剛剛收購的醉仙樓。
兩人也是感歎自己一語成讖,之前的李獻忠婚宴上隨口胡謅的兩句話,居然這麼快就應驗了。
鄭養性說道:“獻忠老弟來之前,我就已經委托崔公公打探過了。這件事情我姑母是站在獻忠老弟這邊的,爵位當有德者居之。”
“以老弟的戰功就算是封一個伯爵也並不為過,更何況隻是繼承家族的爵位。”
“不過對這件事情陛下似乎仍有猶豫,並未做出表態。有了上次被那些禦史言官彈劾的經曆,我姑母也隻能點到為止,無法追問了。”
李獻忠說道:“為了末將的事情,讓貴妃娘娘擔了罵名,小弟實在是過意不去,我先自罰一杯。”
嘴上雖然那麼說,李獻忠心裡早就想罵娘了,要不是鄭貴妃馭下無方,翊坤宮的奴婢在外頭胡說八道,自己現在又怎麼會背一個“妖妃黨羽”的罵名?
替自己說兩句好話那還不是應該的,不然自己這個罵名豈不是白背了。
此時兩人才注意到今天的菜肴很不一般,他們是醉仙樓的常客了,可居然一道菜都沒見過。
朱純臣說道:“難道這醉仙樓換廚子了?”
李獻忠笑嗬嗬地說道:“小弟已經盤下了這醉仙樓,今日特地讓二位兄長前來試菜!”
於是指著這些菜說道:“朱兄先嘗嘗這道開水白菜!”
朱純臣心想老子啥山珍海味沒有嘗過,居然讓我吃白菜。
不過當這白菜放到嘴裡的時候他卻驚呆了,自己吃的分明隻是一道白菜,嘴裡居然是滿滿地膠質感和肉味,這種味道非常奇特,白菜的清爽,配上獨特的肉味,比直接吃肉要爽多了。
他仔細的看了看白菜裡的清湯,非常清澈,毫無雜質,可居然味道比一般的高湯還要濃鬱許多?
他驚奇地問道:“這是如何做到的?”
李獻忠說道:“白菜隻是普通的白菜,幾文錢一顆,挑最嫩的菜心部分;不過這個開水可是大有講究,需要整雞,老鴨,火腿,豬蹄等一堆材料熬煮,反複過濾。”
朱純臣說道:“難怪這白菜的味道如此特殊,光是加工的輔料就能擺上一桌酒席了啊?”
李獻忠笑著說道:“這道開水白菜,價值白銀十兩!”
接下來他又向二人介紹了:叫花雞、拆燴鰱魚頭、三套鴨,蟹粉獅子頭、西湖醋魚、龍井蝦仁、佛跳牆、九轉大腸、八寶葫蘆鴨等一眾這個時代京城沒有的菜品。
李獻忠前世是一個吃貨,經常刷抖音看這些菜的做法,雖然從來沒有動過手,不過也能說個七七八八。
自從決定用開設酒樓來作為情報司的據點後,他就從江南地區招募廚子,在反複試驗後,終於複製出了這些菜式,當然了受到食材以及佐料和廚具的影響,這口感肯定還是有區彆的。
反正也沒人吃過正版的,應付下大明這些達官貴人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