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元氏就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了。那白亦初更是氣得直跳腳,“太欺負人了,叫我一把火燒了他個清淨去。”但見周梨在喝藥,怕嗆著她,隻能老實頓住腳步。
對比起他們又哭又氣急敗壞的兩人,周梨這個當家人倒是十分的安靜,慢條斯理地將剩餘的半碗藥汁喝完,拿手絹將嘴角藥汁都擦了,這才用那氣虛不足的聲音說道:“爹撐著最後一口氣等著地甲來,又請了族裡的長輩們作保,就是想給我們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今兒若是答應了,改明兒二叔家該動了那幾畝田產的心思。”
周梨說的這些,元氏也明白,可現在她手足無措,那楊氏都準備明天搬過來了,說是商量,但其實就是來通知。此刻也隻能拿淚眼看著周梨自責,“不然,我去找公婆。”就算他們不搬走,明日周老三家也要強行住進來的。
說罷要起身。
但被周梨攔住了,“倒不必這樣麻煩,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以後還不知多少呢!咱不能一味忍耐著。”哭訴的機會也就那麼一兩次,次數多了是個人都會煩的。所以主動找爺奶哭訴的機會,還是留在大事上了。
這種是小事,實在是沒必要的。
她朝外麵的天兒探了一眼,“再過一會兒,二叔公該從河邊拉牛回來了,他脾氣雖是火爆,但為人也不失公允。”
元氏一聽,心中不解,想著公婆都靠不住,難不成這族裡其他人能行?
然白亦初卻是曉得這個二叔公的,那大嗓門跟個獅子吼一般,村頭喊一聲,隔了幾座山都能聽到。現在那周老三家姑娘要相看人家,最是留意名聲的,到時候讓二叔公一嗓子喊開,全村的人都知曉了。當即便自告奮勇道:“我去等二叔公。”
但又被周梨攔住了,“不必,一會兒我在門口等他就是了。”
元氏摸不著她打什麼算盤,但是這個繼女身體雖不好,可自來聰慧,見她有了章程,自己也沒什麼好辦法,就隻能依著她。
隻是要等二叔公,周梨也沒去休息,讓元氏裝模作樣收拾著行李,差不多到了時間,自己搬了張小板凳,便到大門口去。
元氏以為她是抬板凳去坐著等二叔公,哪料想沒多會兒就聽得二叔公震耳欲聾的聲音:“梨丫頭,你作甚?你爹才下土,這燈籠哪裡摘得?”
元氏聽得這話,也嚇了一跳,連忙奪步跑出去,果然見著周梨瘦弱的小身軀顫顫巍巍地站在板凳上,正伸手摘門頭上掛著的白燈籠,似乎隨時都會摔下來一樣,驚得她忙過去一把將周梨保住,“阿梨,你嚇死個人了!你要出了點差錯,我如何對得起你爹?”
然叫她抱住的周梨卻用那一雙滿是憔悴的眼睛看向氣呼呼的二叔公,“三嬸說宜蘭姐要相看人家,要借院子住一陣子,三叔還翻了黃曆本子,明兒喬遷最好,我不敢誤了吉時。”說罷,還轉頭問元氏:“元姨,我爹的牌位收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