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聽完她這話,又見著孤兒寡母的,好不可憐。心中頓時氣得不打一處,當即便罵起來:“周火棍這個天殺喂豺狗的,生養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骨肉血親的大哥才下土,就摸著良心來騙人的房子!”
他罵完,並不解氣,但見著周梨那副像是隨時可能斷氣的樣子,越發可憐了,當即聲音放輕了幾分,“梨丫頭,你莫怕,彆說你爹走前樣樣交代好,就是沒有一言半語,我們老周家也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丟人啊!欺負人掛耳掛滿的。
然後叮囑元氏把周梨抱回去,也不要動周老大的牌位,這事兒他去辦。
元氏抱著周梨目送二叔公牽牛回去,有些擔憂,“這麼一鬨,怕是全村都要曉得了,你三嬸那樣的性子,怕以後又要為難人了。”
“鬨起來才好,忍氣吞聲何時是個頭?鬨大了他們下次再想打咱家的主意,也要好好掂量,這代價能不能付得起?”這身體果然不好,就說了這麼會兒的話,周梨就覺得喘氣都有些費勁了,直接叫元氏送她去屋子裡躺會兒。
也正是這樣,等著周老頭周老太趕來之時,隻見周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嚇得兩老以為她也要走了,周老太頓時撲在床頭哭起來:“我可憐的娃啊!”一麵還忍不住拿手打身後的周老頭:“周火棍啊,看你養的什麼東西?他這是要老大絕後啊!”
他們不見得有多疼愛周老大,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又才下土了,那點人性還是有的,所以連帶著看周梨這個病懨懨的孫女也是多了幾分憐愛之心。
周老頭也窩火,他斷然沒有想到,老三家會打這樣的主意,當下也是氣得罵罵咧咧的,還把元氏喊來,“今兒話我老頭子甩在這裡了,這屋子一萬年了,都是大房的,誰敢搬進來,老子拿命去和他拚!”
元氏聽到這話心中感動,正要謝公婆給做主,沒想到周梨咳嗽著爬起來,“爺,奶,我知道您二老疼我,可這也是為了宜蘭姐的婚事著想,若沒了這房子,到時候宜蘭姐相不到好人家,我心裡如何過得去?”
“我這乖孫女,瞧瞧多善良啊!”周老太聽得那叫一個感動,又越發覺得周梨實在善良,這樣一對比,楊氏就萬分的十惡不赦了。馬上就朝外啐了一口:“我就說當初咱可高攀不起城裡人,一肚子的心心眼眼可比村後那馬蜂窩都多,咱老三都給她攛使成了那喪心病狂六親不認的白眼狼。”
這話周老頭十分讚成,他也覺得自己生養的兒子不可能這麼沒人性,肯定都是楊氏攛使的。甚至聯想到這房子真到了老三一家手裡,沒準就是楊家的了,畢竟想起親家楊買辦那拿鼻孔看人的樣子,就著實來氣。
而周老太還生怕周梨太善良,到時候真為了周宜蘭把房子讓出去,連忙勸道:“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宜蘭姐的事情犯不著你操心,就算借了這房子去相看又如何?還不是馬屎外麵光,裡麵一包康。難不成有了這房子就是鄉紳小姐了不是?”
隻不過周老太話音才落,外麵就傳來了一陣乒乓打砸聲,元氏連忙朝外望了一眼,“女婿在後頭熬藥呢!”言下之意,這前院裡的聲音,不是白亦初弄出來的。
這話一說出口,周老頭立馬挽著袖子出去,隻不過他還沒出門檻,就聽到外麵傳來孫子周文才的罵聲:“周梨,你個短命鬼!怎不昨兒跟你爹一起埋了?害得我爹娘叫二叔公他們罵。”隨後又是‘砰’一聲,好像是院子裡防走水的瓦缸被砸破了。繼而周文才囂張的聲音繼續傳進來:“房子不給?那老子也叫你住不成!”
周梨對周文才的印象並不多,畢竟周文才都住在縣裡,可這破罵聲和那街頭痞子沒個兩樣,一點沒有周老太口裡說有學問,往後要當大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