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三合一(2 / 2)

當時公孫曜看著這一幕,自己也生氣,莫說是鮑家人了。所以鮑寅害謝英,這似乎就師出有名了。

這就仿佛像是給這案子開啟了一扇門,接下來就好查了許多。

兩人隻將那案子卷宗收起,拿公孫曜那裡繼續專研,直至快要天亮了,兩人便才眯眼休息,隻等著天亮後的消息。

哪裡曉得兩人這才將眼睛閉上沒有多久,那置放卷宗的房屋,竟是忽然走了水。

周梨家這邊本來離衙門就不遠,那快天亮的時候,夢中聽得有人大呼走水,猛地翻身爬起來,卻聽聞是衙門那邊著火了。

當下隻喊著和白亦初林衝幾人,拿了盆桶一起去衙門裡救火。

人多,不肖多會兒,衙門的火就給熄滅了,隻不過那專門置放卷宗案件的一排房屋,燒去了過半。

大家匆匆忙忙搶救,也隻得了一部份。

關於前年七夕詩會案子的卷宗,燒得一頁不剩。

確切地說,火源就是從那裡起來的。

公孫曜和餘經曆麵色大驚,當下又不知到底是何人放火,都對晚些時候去過卷宗房的事隻字不提。

天亮後,也沒顧得上換下那一身滿是煙灰的衣裳,公孫曜叫了周梨和白亦初,一起再到昨日那小酒樓裡去。

隻一臉後怕,先說已經查明了是有人故意縱火的。可這裡是衙門,不是尋常老百姓家,不說那牆有多高多厚,便是這置放卷宗的房屋,如果不是衙門裡的人,進不來不說,也不知道該燒哪一處啊!

又將自己昨晚拿走的那關於鮑壁死因的卷宗拿出來給他二人看。

周梨和白亦初一看,哪裡還不明白,隻怕真叫他們給猜中了。不然對方怎麼想起去燒了這衙門的卷宗?

但這樣大的手筆,怕是鮑寅自己一個人是辦不得的了,更何況他如今也還在牢裡。

一早上聽聞了去他家四周蹲守的衙役也說了,他父母一夜未出,家中仆從也都規矩。

那麼這樣說來,鮑寅必然還有同夥。

而如今他殺人陷害謝英,應該是替他哥哥鮑壁報仇了,就是不知道是跟何人所謀。

白亦初覺得,“如果不是與他一般,和謝英有私仇的,那麼就是利益問題。”

所以接下來要查的方向,倒也算是清楚明朗,隻需要查謝英下去後,誰能代替他成為這清風書院的山長,又或是查他背地裡到底結了多少仇家。

然後一步步排查,總是能撥雲見日的。

衙門裡著了火,那些死者家屬得了消息後,反而沒敢再來衙門裡繼續鬨了。

他們到底害怕,衙門將這火災賴在他們的頭上。

畢竟聽說被燒毀了不少案件卷宗,總是需要人來吃罪的,衙門裡若不抓著縱火之人的話,這些當官的,可不就是簡單被辦個失職瀆職之罪了。

也虧得沒有人員傷亡,不然責任更大了。

但這事兒也是駭了公孫曜一回,他昨晚若是和餘經曆多在那卷宗室停留,不單是這證據要被燒毀,便是他們兩個,就算是沒有葬身火海,怕是也要替那縱火之人背鍋。

到時候自己身上都背了罪,還怎麼查案?隻怕自己清白難保,最後還要成為這放火的罪魁禍首。

兩人是後怕了一回,那卷宗也不敢放在身上,托付了白亦初收起來,等到查明了其他真相,再叫他一並給拿出來,做那呈堂上供的證據。

白亦初並不知曉公孫曜為何如此信任自己,隻是想著他們為了查案子,還原一個真相,險些命都搭了進去,也是十分佩服的。

當下便是應了,小心收好,和周梨也不敢拿回家,便去了宋晚亭那當鋪裡,找了個死當格子給放下。

也沒有同宋晚亭說那是個什麼東西。

又為了避免這背後之人發現端倪,畢竟我在明敵在暗,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周梨和白亦初也不同公孫曜打交道了,隻等他的通知便是。

這樣的日子,也是提心吊膽,過了五六日,公孫曜終於親自找來,將卷宗給要了回去。

白亦初領著他去那當鋪裡取走後,宋晚亭才曉得是個什麼東西。

說起來,前年那七夕詩會的案子,和他也是脫不得關係的。當時人們正是要為了看他和那林清羽,才將橋給踩踏了,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樣的悲劇。

那時候的他心境並不如現在這般堅強冷硬,隻想著雖不是自己所願,但那些人終究是因自己的緣由葬送了性命,為此他還從清風書院裡休學了大半年不止。

如今再度提起來,隻歎了一回,世事無常。

公孫曜將這關於鮑壁死因的卷宗拿走後,不過兩日,案子就公布了出來,謝英被無罪釋放。

隻不過因為他這山長身份的緣故,幼子和侄兒得救,使得那鮑壁活活溺死水中。他幼子尚且還好,和那鮑壁本就是要好的同窗,鮑壁心甘情願下去救他。

反而是那侄兒,當時明明遠在鮑壁的身後,幫忙救人的本是要先救近在咫尺的鮑壁,隻因那謝道然大喊,他叔叔是清風書院的山長,然後那些人便繞過了鮑壁,去救這謝道然。

說起來,謝英又有些冤枉。可這鮑壁的死,又同他扯不斷關係。

鮑壁為此而死,謝家雖是送了些謝禮來,但對於不缺錢的鮑家來說,根本就沒有起到什麼用。

他們痛失愛子,傷心欲絕。

那鮑寅沒了敬愛的兄長,又清楚曉得兄長的死因,想著明明兄長這樣的好人,最終卻落下了這樣一個下場。

所以他恨謝家的人,謝道幾得救後,卻沒有管兄長,這是其一。那謝道然又又搬出了謝英的名頭,搶了兄長的生機,這是其二。

他恨啊!尤其是在書院中每每看到那自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謝道幾和謝道然,他就更恨了!

又覺得這兩個人不過是酒囊飯袋罷了,怎麼他們兩人不去死?反而是自己博學多才又善良的兄長死了呢?

這樣的仇恨滋生中,他起了那報仇的念頭,想著若沒了謝英這個山長,看他二人還如何囂張?世人見了他二人,又可還要買他們的賬?所以這一切都是怪謝英!

但是他一個人是肯定不能行的。

要說這人,不管聰明不聰明的,但凡下定了決心想要做一件事情,是無論如何都能辦得成,哪怕那前路艱險萬分。

鮑寅就是這樣了,經過了半年的準備和暗中查訪,先將這有心對謝英山長位置虎視眈眈的幾人都打探了個遍兒。

然後從中尋到了一誌同道合者,書院的一位執事卜公明,隻要對方給自己提供些便宜,這馬前卒手中刀由他來做。

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謝英的命,要他為兄長償命。

鮑壁雖非謝英所害,可若不是謝英為清風書院的山長,鮑壁就不會死。叫謝英這個清風書院的山長給鮑壁陪葬,比那兩個酒囊飯袋劃算多了。

也是如此,這計劃便一點點生成。

他也是被仇恨逼紅了眼,隻想著要謝英萬劫不複,從此謝家再也爬不起來,但卻沒有去想,這樣會害了多少人家步上他所經曆的這些痛苦?

而那卜公明被查到,還要歸公於衙門卷宗被燒毀,公孫曜也非那吃素的,走到這一步,不單單就靠自家的家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一路追蹤著那些蛛絲馬跡,查到了縱火之人,再聯合從鮑寅的證詞中,便鎖定了這卜公明。

如此案件就這般明了。

卜公明數罪在身,是難逃一劫了,那鮑寅害人性命,也自是沒了活路的。

可謝英雖得了個清白出獄,名聲卻是大受損害,這主謀和從犯,也都是他們清風書院的人。

清風書院的最後一點名聲,也是徹底毀了去。

但這些比起那些枉死在鮑寅複仇大計和卜公明的權欲自私中的無辜之人,都不算什麼了。

可憐的是那些死者以及他們家中的老小。

案子雖是已查明,可是在城中的熱度卻是比先前還要高了,便是周梨家中也討論不斷,先是說那清風書院現在好些學生退了學,忙著在城中各處的私塾書院找落腳處。

武庚書院場地被限製了,如今也不再多招收學生,而且他們本來就是不要束脩,還要供給學生免費吃住。

如果無止無儘地招收,且不說住的地方不夠,便是有什麼金山銀山,也不夠吃啊。

隻不過越是這樣,大家便越是覺得能進武庚書院,那是天大的福氣了。

周梨家對麵的老叔家,便有人拿錢來買他孫子的位置,隻要他孫子在裡頭退學出來,把這位置留出,就給一大筆銀錢。

但老叔覺得孫子雖不是考狀元的料子,可是這城中私塾館子去了不少處,唯獨是到了這武庚書院,才有所長進。

因此多少銀子擺在眼前,也是不願意。

周梨家這邊,為此事議論不已。不過周梨是發現了,家裡這些女人們聚在一起,最喜歡討論的,總是那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話題。

如今說起當下城中熱議的案件,隻聽金桂蘭說:“就是命了,你說這鮑家夫妻到底是如何想的,怎麼給兒子們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一個就鮑壁,一個叫鮑寅……”

鮑壁同等於暴斃,也算是應了鮑壁的死法。

而鮑寅替兄報仇,殺人奪命,更是難逃一劫,遭了報應。

她說自己這個不是無稽之談,自己的命這樣不好,攤上那樣的拎不清的老娘和無情無義的兄弟妹子們,都是因自己這名字取得不對。

自己生來就是窮苦命,本來叫桂蘭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偏家裡姓金,這姓和名字連在一起,多金貴啊!這一聽不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才能壓得住的名字麼?

也是自己八字輕命賤壓不住這個好名字,一輩子艱難,直至如今到了周家,才得來了輕鬆日子過。

她老娘終究是沒了,兄弟們沒法拿老娘來拿捏她,她也就覺得自己解脫了。

所以當下才認為,自己現在終於壓住了金桂蘭這個名字,往後要得好日子過了。

周梨聽著她這些話,本想糾正一二的,沒想到金桂蘭這話得了周秀珠何娘子她們的讚同。

連一向對這些不屑一顧的殷十三娘竟然還覺得有幾分道理。

回頭在馬車上,還和周梨細細分析起她父兄們的死因,是不是宅地的不對勁?像是劉嬸一家早早搬走,不就沒被那幫派權力更迭所牽連麼?

周梨見她一副已經認定了是這個緣由的樣子,也隻能點頭讚同,“也許吧。”玄學這個事情,的確不好說。

最主要的是,怕自己和她意見相左,她肯定是要自己據理力爭,想辦法說服自己,那這不耽誤自己看書麼?

近來因為這樁案子,她好幾天都沒能安心看書,又說好了歸還書的日子,雖說遲一些雲長先生是不會怪罪,但人貴在一個誠信上麵。

所以如今在車上,也是見縫插針,抽空看。

果然,聽到她的讚同聲,殷十三娘便安靜了下去。

轉眼就過了這五月中旬,梅雨季節要來了,街上賣楊梅的也越來越多,從各處來參加鄉試的考生也逐漸進城來。

客棧的價格也是一夕之間都漲了不少。

周梨起先還詫異,後來才反應過來,今年是鄉試而非院試,不單是考生多,那陪考的更是多。

一時也是想起了柳相惜那個朋友祝承軒,隻不過沒好去問,如今那兩個小未婚夫妻,可還在這城中?那溫姑娘的家人,就沒找到此處來麼?

天氣越來越悶熱,當晚就下起了瓢潑大雨,自家院子裡還沒成熟的小梨子們,被敲了不少下來,可把周梨看得心疼不已。

隻想著今年最起碼少了兩筐梨。

正拿著掃帚在樹下清掃著這些未成熟的小梨子,忽聽得外頭傳來聲音,說是公孫大人找。

周梨聞言,隻將掃帚遞給若素,忙整理著衣裳迎出去。

公孫曜已經熟門熟路地在那小廳裡等著了,自己正在壁櫃上挑選茶葉,旁邊的紅泥小瓦爐上,林衝已經燒了一壺熱水,此刻冒得沸騰。

“如今有了這茶莊,想喝什麼茶都方便,你若有喜歡的,回頭同我說,我叫元夕喊夥計自己送過去。”

聽得她的聲音,公孫曜隻拿了一罐雨花茶到桌前,撿了些扔進茶壺中,然後拿帕子抱著熱水壺的提手,便自己泡茶。“吏部來了調令,六月底我便要任燕州巡按,任前要去上京麵見聖上述職,所以明日便要啟程。”不然這時間是不夠的。

他升官該是好事情才是,可卻讓周梨覺得是晴天霹靂,她一介外鄉人雖說來這蘆州城的時機很好,趕了巧。可如果沒有公孫曜的話,她的生意不可能這樣順順利利的。“你要走,竟然還這樣急。”

反應過來後,才笑著朝他道喜,一麵想著他在蘆州為父母官這些年,蘆州老百姓是得了多大的好處啊!不說那年大災他提著劍守在城門口,阻止了暴民們打進來。

便是次年十方州這幾個州府鬨了饑荒,卻唯獨蘆州老百姓躲過了這一劫,不但如此,還救了不少十方州逃難來此的老百姓們。

如今人在城中安家落戶,哪個不記他的恩德,隻可惜他這走得如此著急,不然那萬民傘是絕對有的。

沒想到公孫曜卻沒因為升官而有半點歡喜,反而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本來還想等阿聿鄉試過後,找機會一起去上京的。

哪裡曉得忽然來了調令,提前也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如今這樣走得急匆匆的,他也十分擔心自己走後,周梨一個小姑娘撐著家裡不容易,叫人欺負。

當下隻苦笑道:“我是不願意回上京去的,在這蘆州也好些年,終是有些感情了的。”

又見周梨眼底的擔憂,隻寬慰著:“那客棧的生意,仍舊算我一股在,陳通判那邊,我也同他打了招呼,如今他接替了知府的缺,你倒是不必擔心什麼。新來的通判也是和我有幾分交情的,我會與他書信一封。”

周梨聽得這些話,心中是萬分感動的,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朝他道謝才好。“你這樣為我這裡著想,我到底要怎麼才能還得了你的這份恩情?”

公孫曜也很苦惱,明明是弟媳婦,還要這樣格外生疏。偏阿聿沒有恢複記憶的跡象,他也隻能乾著急啊。

聽得周梨說了這番話,也是怕她心中因為自己對他們的格外照顧有心裡負擔,想了想便道:“那年在鎮子上瞧見你,我便覺得你聰明,像極了我一個小妹妹,這些年我在這蘆州無親無故的,得了你和阿初常常來走動,也算是以慰鄉情,你們就把我當兄長來待,我拿你們當弟妹來看,如此兄長照顧弟弟妹妹幾分,旁人又有什麼可說的?”

他說到這裡,也覺得認了周梨做義妹,是再好不過了。

如此以後就算是陳大人不在此處為知府,來了旁人曉得她是自己的義妹,也不敢輕怠。

於是當下便認了周梨這個義妹,還在當晚請了陳大人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們來做見證,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白亦初也同雲長先生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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