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 三合一(2 / 2)

兩人見麵,少不得是一番纏綿的。

以往都是木青陪著何婉音出來,但因何婉音現在將他打發去了全州方向打探消息,所以今兒跟著何婉音來的,便是這晴兒。

晴兒這一陣子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一個傻子和一個尋常故事罷了,可她就像是給烙印在了心裡一樣,總是想起那個故事,眼前也總浮起那個傻子哼唱童謠的畫麵來。

如今一個人坐在這山坡邊上發呆,連那何婉音幾時歸來的她都沒察覺到。

“晴兒,你最近怎麼了?”何婉音已經發現了晴兒最近的頻繁走神,更叫她有些氣惱的是,自己人都到她跟前了,她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這樣怎麼叫她保護自己?半點戒備之心都沒有了。

晴兒的確走神了,腦子裡都是那小鴨嘎嘎嘎的童謠。聽得何婉音叫自己,反而被嚇了一跳,兩眼裡滿是驚嚇:“姑娘……”

“你怎麼回事?”何婉音柳眉皺在一處,明顯不悅。

晴兒卻不知該怎麼說,便趁機轉過話題,朝著斜坡那邊看去,“李大人已經回去了麼?”

“嗯,出來太久,怕那幫人發現,到時候話多。”何婉音說著,一麵示意她起身走。

晴兒‘哦’地應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何婉音身後,卻不知怎麼的,將心裡的疑惑問出來:“姑娘,你那日不是說,瘟病何時消除,你才會回到大營裡的麼?”可即便現在沒有回大營,但卻私底下和李大人見麵,若是身上真有那瘟毒,傳染給李大人,帶回去大營裡,可怎麼說?

她這話一問出口,就叫何婉音察覺了不對勁,當即隻停下腳步,用一雙細長且目光尖銳的眼神看著晴兒,“晴兒,你在質疑我?”

晴兒忙搖頭,也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糊塗了?怎麼會產出這樣的念頭,竟然還給問出來呢?“姑娘我沒有,就是好奇。”

“是麼?”何婉音打量了她一眼,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一般,片刻才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走吧。”

卻不想她出去這一趟,災民們又鬨翻了天,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大家十分確定全州的瘟病真的被治愈了,他們這邊還好,那處於隔離區,可能染了瘟病的老百姓們,這會兒卻衝破了柵欄,嚷著要朝全州去。

何婉音見此,隻急匆匆讓隨行來的那幾支隊伍將人給強行攔住,然後厲聲說道:“若真他們研出了配方,早就讓人送來了,何至於叫你們拖著病體去?”賀知然的確是配置出了藥方,可這幫人最近可都是自己在養著,這都是民心,怎麼可能就這樣白白給了賀知然?

但何婉音萬萬沒有想到,有人搬出了她此前的說辭:“必然是賀大夫也擔心藥方傳出來,叫那些奸商曉得了,將藥材坐地起價,如此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們,也吃不起藥。”

所以他們這些可能染了瘟病的,自然是先自己跑過去找賀大夫,難不成還要等賀大夫跑來這磐州給他們喂藥麼?

如此何婉音這一段時間用心維持,且花了不少精力打造出來的救災營,就這樣潰不成散。

無數的老百姓又不顧一切地朝著全州方向奔去,就像是當初從城裡跑來投奔何婉音他們一樣。

檀香姑姑和那一乾追隨者見此,隻替她覺得萬分不值得,“姑娘這一陣子為他們勞心勞力,不想他們聽得風聲就是雨,非要這樣跑去送死,姑娘還管他們作甚?就當是近日來的糧食和藥都進了狗肚子裡。”

那些已經感染了瘟病的,隻怕還活著走不出磐州呢!難道那賀知然還真會從全州跑來這磐州救他們不是?再說磐州哪裡還有藥材?那靈州如此貧瘠之地,隻怕這一次災情不會比磐州要小。

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如何能顧得上全州呢?

所以檀香姑姑現在其實都不相信這些消息,叫她看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散布謠言,若是叫她抓著,非得三千種毒問候。

卻不知曉,賀知然雖沒有來這磐州,但是杜儀卻帶著韓知意等人,一起往這磐州趕來。

為的就是多救一個老百姓。

然此刻已是十一月初了,大家都在忙著對抗這天災和瘟病,壓根就沒有去留意著這人間四季,等著這會兒周梨覺得涼了,將羅孝藍送來的棉衣穿在身上,才察覺到原來冬天既然在不知不覺中來了。

同這冬日一起來的,還有白亦初一行人。

隻是在得知韓知意隨著杜儀的隊伍去了磐州,又聽說當下的磐州災情病疫都十分嚴重,甚至有超此前全州之勢,所以很是為他們擔心。

尤其是李司夜的隊伍就在全州,周梨生怕表哥出個什麼意外。

要是叫那李司夜曉得了表哥的身份,那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加官進祿的好機會?

白亦初卻安慰道:“你彆擔心,蕭叔叔和阿溶都一起過去了,更何況他們不會與李司夜的隊伍正麵接觸。”

周梨聽得這話,才放心了些。

這個時候也才發現著,白亦初那原本單薄的救災隊伍,如今竟然變得如此強大了。

他那身後跟著延綿不斷的陌生麵孔。

這些人,竟然都是要往屛玉縣去的。

他們都是全州的災民,在這一次天災之中,清楚地明白到底是何人不顧危險救下救下了他們的性命,這才是值得依靠的官員,所以也不管白亦初到底是個什麼小官大官,就義無反顧地跟著他。

後來又聽說那屛玉縣地大物博,他們這些人這段時間吃的用的,幾乎都是屛玉縣的老百姓們捐贈的,就更要親自過去同人家道謝。

更何況這全州雖說現在瘟病已經徹底消除,老百姓們的身體也已經恢複,可是因為地龍翻身而斷裂的山脊,不但毀壞了他們的莊稼田地,甚至連個遮風擋雨的住所都沒有,他們還留下來作甚?

所以也不知道一開始是誰先提了要跟白大人走,他們當時便跪下來求白亦初,帶著他們一起去屛玉縣,哪怕是為奴為婢,也好過在這種人間地獄。

周梨看著這黑壓壓的人群,自然是高興的。

屛玉縣從來不缺其他的,就缺人。

公孫曜也一並來了,他如今的樣子周梨是真的沒有認出來,還虧得是見石雲雅一直挽著他的手臂,與之親密不已,笑顏如花,她才鬥膽猜,那就是公孫曜了。

坦白地說,除了身高之外,公孫曜與從前還真是天差地彆,且整張臉還處於一個腫脹期,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疹子,但石雲雅是一點都不介意。

而這些全州災民之多,已經超出了周梨所預想的範圍,大抵有數萬人,一下便將這靈州城給擠滿了。

白亦初的意思是暫且整頓休息,便直接領著他們翻越紫蘿山脈,去往那屛玉縣安居樂業。

所以周梨也是趁著這短暫的休息時間,與石雲雅說話,“早前我聽得消息說表哥沒熬過去,嚇得一身的冷汗,四肢發涼。後來曉得是誤傳,才鬆了口氣,隻不過表哥如今這樣子,隻怕回了上京,也無人認識了。”

哪裡曾想,竟是聽石雲雅說道:“那消息,便是故意傳的,曜哥他也不會再回上京了,此番阿溶隨著杜公子他們的隊伍去磐州方向,本也是接應公孫家的人。”反正那邊是沒有什麼出頭之日,白白浪費好光陰不說,還要時時刻刻揣測著帝王喜怒,倒不如將公孫家的子弟們都帶來這屛玉縣,不但能替老百姓們做點事情,興許還能創建一番事業呢!

周梨大驚,既是高興公孫曜借機詐死,與大家一起到屛玉縣去生活,又開心往後不用在擔心上京那邊了。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公孫曜怎麼就忽然做出這個選擇呢?難道是為了石雲雅?

石雲雅見周梨看著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我可沒有這樣大的本事,而是他看到了你那位表哥。”

周梨一下反應過來,是因為杜儀的緣故。

果然,隻聽著石雲雅說道:“如今這靈州知府羅大人已故,這樣大一個城池不該沒有人看著,你表哥要留下來,我打算繼續陪在他身邊,雖不像是你這樣能幫阿初,但是天冷加衣熱了遞個蒲扇的活兒,我還是能做的。”

反正全州如今幾乎無人,又是殘山斷崖,大部份道路都不已行走,隻怕在上京那邊,看著磐州的災情如此嚴重,也是徹底將靈州給放棄了。

更何況還有消息來傳言,說豫州和齊州這次是真要打起來了。

可是如今國庫空虛,白將霍南民他們養在豫州這麼多年,而此前李晟又因重建九仙台,記錄他那不存在的‘豐功偉業’,花費了大量的財力和物資,如今國庫中空虛不已,拿什麼來打?

本來李晟還有些私人體己,可是這一次為了彰顯他的帝王仁心,都交托給了這李司夜帶來全州賑災。

李司夜人沒到全州,東西也沒到全州老百姓的手裡,聽說磐州老百姓倒是分了些,可大頭都還在李司夜那手裡攥著呢。

這事兒還不知道這李司夜如何朝李晟交代。

所以現在李晟最要緊的就是想著怎麼增加稅賦填補國庫空虛,自然是不可能願意往全州和靈州這邊花費一點精力財力了。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這邊都會很安靜,而這樣一來,全州就真正的荒廢掉了。

周梨聽得石雲雅的話,一時也不知道此刻這天下局勢是不是就開始亂了?因這忽如其來的地龍翻身,又引發了這樣厲害的瘟病,使得全州如今無人,成了那真正的荒山野嶺。

而靈州這邊的消息,就這樣被自然而然地隔斷開了。

不過其實這樣也好。

周梨歎了口氣,“李晟隻要不糊塗,就不會輕易真正開戰的。”

石雲雅有些詫異地看朝周梨,“你怎麼知道他們會講和?”她這一陣子衣不解帶地在公孫曜身邊照顧,也是聽來了許多消息。不但是豫州和齊州要真的開戰,還有不少人在主張以和為貴,還是老生常談,說那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來。

更何況那是親叔侄。

他們倒是健忘,當年還有父殺子呢!

而李晟這裡的確沒有實力來打,那霍南民是什麼貨色他心中有數,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將大軍都交托到手裡去。

更何況現在國庫空虛,還隔個幾年下麵就有州府就開始嚷著要災銀災糧,李晟如何顧得過來?

反觀是李木遠在齊州,這幾年反而是養精蓄銳,有這個叫器的資本。

所以李晟與這個侄兒講和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不過石雲雅想,“這關我們什麼事情呢?反正我們在這靈州天高地遠,他們上京又以為我們都死完了,各過各的日子。”至於長安侯府,她早在帶著上官飛雋來屛玉縣的時候,就已經打典好了。

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就是一處空宅子罷了。

如今想來,也是有先見之明。

周梨還是覺得有些太過於忽然了,眼下發生的許多大事都在自己夢裡不曾出現過,這反而叫她覺得有些不真實起來。

但想著石雲雅說的也對,關靈州什麼事情呢?而且本來屛玉縣那邊才有些好轉的樣子,卻因這全州的地龍翻身,使得他們的努力停滯了不說,她自己的銀錢還有韓家的藥材柳家的其他物資,都大把地砸在了上麵。

萬幸的是這些銀錢和物資都沒有打水漂,人救下來了。

所以她想,隻要人還在,便什麼都有機會。

也是如此,周梨現在即便是身無幾個碎銀子,甚至那以屛玉縣衙門開起來的雜貨鋪也因此關了門,她都無所謂。

反正一切還可以重頭再來嘛。

隻是想到石雲雅要留在這裡陪著公孫曜,她那慣用的婆子也沒在這邊,便道:“雖說往後還在同一個州府裡,可到底也是山遙路遠的,你向來又是個嬌貴身體,千萬要好好保重自己,至於飛雋那頭,你倒是不必擔心,我聽說這一陣子他也是上進得很,你們吃到的那又沙又甜的瓜,正是他帶人種出來的呢!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往那瓜旁邊放了石頭,瓜反而越甜了。”

石雲雅聽得這話,再欣慰不過,“說來我當初自己蠢,叫庶妹給害了,但是到了長安侯府裡,長安侯對我是尊敬有加,雖掛著的是夫妻之名,他待我卻如同親妹妹一般,我也是拿飛雋做親弟弟來看,最擔心的就是他走上偏路去。”

不過如今見他有這樣的出息,心裡也是欣慰得很,“左右這建功立業,不全在那仕途上,這農耕之事,才是真正的千秋大業,惠及的不單是當下的世道,還有往後的老百姓們。”

“正是這樣了。”周梨頷首讚同,不把肚子給填飽,什麼都做不得。“我這一次回去,也要將落下的事情抓緊起來。”

兩人說這話,卻聽得外麵有人找。

原來竟然是羅孝藍背著包袱,打算同周梨一起去屛玉縣。

周梨有些意外的,“你祖父雖不在了,可你對於這城中諸事皆熟悉,往後公孫大人在這裡,你也可以做個女師爺。”

羅孝藍搖著頭,“我相信公孫大人的治理能力,但我更想與周姐姐一起去屛玉縣。”她說著,隻朝著院牆外麵街上的那些全州百姓們看去:“這許多人,便有許多事,我或許能幫襯你一二。”

“好。”未來的屛玉縣才真正的要進入建設之中,以前雖說也是緊羅密布地籌謀著,但終究是無人可用,大部份是紙上談兵,如今得了這全州的老百姓們,便都要成為現實了。

尤其是聽說後麵還陸陸續續有數萬人呢!眼下跟白亦初先去的,不過是其中一部份罷了。

周梨隻單想一想,便覺得心情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