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 112 章 三合一(2 / 2)

白亦初自然是不能,早前是無奈,手中無人可用,但現在有了一支五萬人的軍隊,便不一樣了。

但這玄虎軍若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也意味著自己也即將踏入這亂世的旋渦之中。

以戰止戰。

他有些猶豫了,不是沒有想過不戰而屈人之兵,隻是好像眼下的靈州,並沒有這樣的底氣,到底還是要靠著軍隊先殺出一條血路,才有的機會與大家一起指點江山。

所以在這短暫的猶豫後,他便點頭應了:“好。”

他這一聲‘好’,似叫蕭十策恍惚間又好像看到了當年那個銀甲長槍,橫掃千軍的霍將軍,一時是熱血沸騰,“我已經與你姑姑商議過了,老大留在靈州,老三老四隨你一同去往鳳凰山,迎玄虎軍重新歸來。”

不過蕭十策的熱情很快就退了下去,因他察覺到了白亦初看朝周梨的目光滿是歉意,立即就意識到了什麼,隻慌忙找個借口,說自己還有事情,就匆匆出去了。

他一走,白亦初就走近周梨麵前,“對不起阿梨。”他這一趟去往鳳凰山,迎來的不但是玄虎軍,更是從此以後,都要將過上這馬背生涯,直至天下太平。

周梨當然也明白,可是她覺得大概就是宿命吧,即便是自己扭轉了白亦初的命運軌跡,讓他棄武從文,但到最後還是子承父業。

所以她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極力表現出一臉的無所謂:“啊呀,沒事了,我的夫君文武雙全,無人可及,我心裡其實很自豪呢!”

但話才說完,就一下撞入了白亦初的懷裡,整個人被白亦初緊緊地抱在懷裡。

他的身上還帶著濃鬱的藥香味,使得周梨擔心起來:“可是你的傷還沒完全好。”

“阿梨,我們成婚怎麼這樣艱難呢?”白亦初重新將意欲逃出懷抱的她按住,聲音裡多是一些委屈的感覺。

這叫周梨忍不住笑起來,“哪裡艱難了,再說我們不是早早就拜堂了麼?就差餘下的儀式罷了。”

白亦初心說那哪裡算?他的阿梨要坐八抬大轎,吹吹打打熱熱鬨鬨讓自己親自去接才是。

所以哪怕他現在便想將她占為己有,但還是極力克製住了,不能輕怠阿梨半分。

阿梨也不能受這樣的委屈。

周梨其實有些搞不懂白亦初到底在想什麼,反正覺得他這樣純情,抱著自己就單純地抱著自己,如果自己不抬頭主動親他一下,他是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忍不住在心裡悄悄歎氣,他是不會不行?還是怎麼回事?

可憐白亦初,滿心滿意是要給周梨最好的一切,所以舍不得碰她半分,哪裡曉得此刻在周梨心裡,竟然是開始懷疑起他作為男人的初始本能。

玄虎令消失這二十多年,兜兜轉轉的最後終於完整無處地到了白亦初的手裡來,公孫曜曉得了原委,也覺得是天意了。

心說那時候自己也在蘆州,那幾個北鬥司的老乞丐卻沒送自己,反而給了周梨。

隻不過此時非同尋常,屆時白亦初又要途經那燕州,離上京如此之近,自然是擔心,便是千萬言語地叮囑,叫他到時候行事怎樣小心等等。

等那公孫瀟和公孫溶來了,三人便一起上路去。

因此事也算得上機密,所以曉得這件事情的並沒有幾個人。

不過柳相惜見白亦初都離開靈州了,也心急地催促著周梨快些回屛玉縣,如今他眼裡就隻有一件事情,早些給那段少白和千珞辦婚禮,然後把千瓔給引來。

隻是很不幸,周梨昨日從蕭十策口中得知,那段少白去久茂縣的時候,被本地一女子相中,千珞曉得了隻帶著她一眾好姐妹去搶親。

好在那久茂縣的楊蝶長也是個公正的,見他兩個早就有情有義,便在久茂親自為他們倆主持了婚禮,以他們久茂山民的方式成婚。

所以兩人如今已經是小夫妻了,那千珞也從周家這裡搬了出去,以後段少白到哪裡,她便要夫唱婦隨。

周梨本來昨日就要告知柳相惜的,但是一想到白亦初今日要啟程去往燕州,自然是沒心思去管彆的,隻和白亦初粘在一起。

柳相惜眼下得了這話,好似遭了一回晴天霹靂一般,最後隻咬牙切齒地道:“那久茂的女子怎這樣豪放?還要搶人郎君!”

周梨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寬慰,但發現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歎了一句:“天意如此了,你就等著乾娘來收拾你吧。”

柳相惜欲哭無淚,本來想敢在他娘之前將千瓔給找到的,可現在沒了好法子,自己這點能力,哪裡比得了他娘那邊?

所以毋庸置疑,千瓔肯定會被他娘先找到,現在他滿腦子都隻有他‘死定了’三個字。

而白亦初這裡已經離開靈州,周梨也計劃著回屛玉縣去,不料這個時候,卻得了杜儀一封密信。

是殷十三娘親自帶來的。

隻說他的人從西域那邊籌辦得了三千匹戰馬,須得人去那豐州接引。他身邊雖有不少人,但合適此事的卻寥寥無幾,幾乎都太過於紮眼了。於是思來想去,竟然大家都覺得周梨最合適。

周梨是不是最合適的她不知道,她就曉得這馬到了手裡,以後都是給阿初用,於是興高采烈地接了任務,又問十三娘:“就你與我同去?”

“是了,他們說怕人多引人注目,更何況豐州緊接齊州,怕那邊得風聲,給攔截下來。倒不如我和姑娘你悄悄去,等大家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將馬帶出了豐州。”殷十三娘隻將大家的原話說來與周梨聽。

聽起來的確是十分理想,但事實上周梨覺得怕是沒那樣順利?“那驅趕馬匹的人,都是可靠的?”

“都是西域人,他們重信義,銀錢已經給了他們,他們自會將這馬給送到咱們靈州來。”殷十三娘說著,又怕周梨擔心這些西域人半路臨時變卦,便與她說早前有人從這些西域人手裡買駱駝,不過半路遇到了劫匪。

那西域人寧死不屈,寧願將那些駱駝解散了,任由它們四麵八方跑,也不願意叫那些劫匪如意。

所以便道:“即便是咱們運氣一千個不好,真讓齊州那邊發現了,這些西域商人們也會將馬群散了,咱們得不到,齊州的人也得不到。”

周梨聽罷,心想若真如此,這些西域商人是能來往的。

當下也是簡單收拾著行李,找了賀知然給殷十三娘將白發染黑,不然她那一頭白發太過於紮眼了。

可公孫曜覺得叫周梨去太過於冒險,但他還真跟那杜儀一樣,把能用的人想了一圈,讓信得過的人去吧,容易引人注意。

那不惹人注意的去了,又信不過。畢竟這是三千匹戰馬啊!用金錢都不能來衡量它們的價值了,阿初若是得了這些馬,如虎添翼。

最後還真是周梨這個信得過,又不會引人注目的小女子合適這樁事情。

因此他在悄悄目送白亦初離開靈州後,又送了周梨一回。

這件事情,看起來重中之重,連周梨想起三千匹戰馬即將到手,那心情也是一樣澎湃的。

為了方便,她和殷十三娘都作男子大半,一路騎馬從越過全州,到了磐州後便調轉方向往西北而去。

一路倒是順暢,本還以為會不會在這途間遇到那李司夜的殘軍隊伍,但哪裡曉得,人煙都難得見一個。

轉眼便是已經摸到了那豐州地境。

豐州緊靠著這齊州,其實已是屬於李木遠的勢力範圍了。

豐州與靈州的窮苦齊名,隻不過這豐州是實實際際的貧瘠之地,大片的疆土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沙,所以城鎮即便是有一些,但都零零落落地撒在這沙漠中小小的綠洲之上。

她們倆這時候已經棄了馬,換成了駱駝,且為了不是那樣引人注目,還換上了本地老百姓們的服飾。

今夜運氣好,比不得兩日在沙漠裡過夜,終於趕到了這個藏在小綠洲裡的羌城。

名字叫羌城,但其實周梨覺得不過和當初他們那鎮子一般大小罷了,城裡也隻有幾家客棧,且這邊的房屋因為地理環境和氣候的緣故,都是土坯修建,所造出來的平頂住宅。

側窗雖是有,但幾乎都是釘死的,從來都隻開前窗,要不然便是天窗采光。不過房屋十分密集,也使得這個看起來小小的綠洲人口竟然不少。

此地的老百姓幾乎都能歌善舞,樣貌大多都有些西域人的血統,喜歡那鮮豔的顏色,尤其是綠色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珍寶一樣。

而那一頭濃密得叫人羨慕的墨發,一路上可叫那殷十三娘咂舌羨慕了無數次。

她們兩住在一家客棧裡,想著這一陣子匆忙趕路,反而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提前到達這豐州,所以即便這羌城離與西域人約定好的木雅城還有十來天的路程,但兩人也不著急了。

打算在這裡歇息兩天,也好多了解前麵路途,到時候以免在風沙裡過夜。

白天溫度高,晚上卻凍得懷疑人生,所以即便有羊皮褥子,周梨還是覺得太造孽了。

兩人入駐這客棧的第二天,客棧裡來了一個行商,三十出頭的年紀,很儒雅的一個人,隻帶了一個隨從。

周梨一見對方穿著中原那邊的長袍,便有些防備起來。

這叫殷十三娘見了忍不住偷笑:“你從來也是大大咧咧的,什麼時候這樣仔細了?”

那是三千匹戰馬,要帶回去給白亦初呢!她能不小心麼?“你莫要笑,在他們主仆跟前少說話,我覺得他的口音有些上京的味道。”

她這樣一說,那殷十三娘也防備起來,雖說不見得上京來人就是為了這一批馬,那人看起來也有些病懨懨的樣子,但到底還是小心為上,也是儘量與之避開。

一麵也提前預計著啟程離開,反正她現在看到漢人莫要的大虞人,都覺得是為了這三千匹戰馬來的。

哪裡曉得她和殷十三娘包袱都收拾好了,來櫃台結賬,卻聽得掌櫃地說:“兩位貴客彆急,風沙就要來了,你們這樣貿然而去,怕是要遇著風沙。”又說他們這豐州的風沙,可是能殺人的,甚至還能埋一座城。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豐州人口少的原因了。

因為很多小綠洲,都是毫無預兆地忽然被卷起來的風沙給徹底掩埋了。

他是本地人,總不可能為了留客編出這樣的謊話來嚇唬人,所以周梨和殷十三娘也隻能暫時留下來。

想著左右也就是兩三天罷了,等著風沙過就立即啟程,這兩日大不了就待在房間裡,正好休息。

可是事與願違,第二天剛天亮,忽然鑼鼓喧天的。

周梨上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還是在南眉河邊上,因為地龍翻身驚擾了山林裡的野人呢!

所以一下警惕起來,忙和殷十三娘備好自己的包袱,房門這時候卻忽然被匆匆拍響,店主老板的女兒在外喊起來:“兩位貴客,沙賊來了,你們快逃!”

得了這話,周梨和殷十三娘是沒有敢耽擱,隻是出門來,卻已是不見了店主一家,匆匆出了客棧,街上卻是空蕩蕩的,不見一本地人,慌裡慌張在街上四處眺望的,隻有他們這些從外州府來的人。

遠處有人怒罵:“這些該死的羌城人,他們都躲到哪裡去了?”

他這怒罵聲後,有對此熟悉的人解釋,說這些小綠洲經常被沙賊光顧,但是沙賊與綠洲上的老百姓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隻要沙賊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藏起來了,那就不會對他們下殺手,最多劫走他們一些沒來得及收拾的物件和牲畜罷了。

那罵人的漢子一聽,連忙四處尋找:“他們都躲到哪裡去了?”

知情的那瘦子卻搖著頭,“他們是不會讓我們去的,因為那裡根本就容不下這麼多人,而且有位置的話,他們早就將牛羊一起趕去了。”

於是漢子又破口大罵起來,甚至要點火燒他們的房屋。

可此處的房屋雖說有木框為結構,但都被土坯包裹著,這泥土如何點得燃?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咱們快找地方躲起來。”周梨掃視了一眼這街麵上,女子極少,若真遇著了沙賊,肯定先以她們這些看起來軟弱的女子為第一目標。

早前她們做那男裝打扮,隻因在全州那邊方便騎馬趕路,到了這邊人多了,她們再著男子服飾,人家又不瞎,肯定一眼能辨認出是男是女的,所以看起來反而有些不倫不類,越發引人注目。

於是也是恢複了女裝,不過是換上了本地的服飾罷了。

隻是這放眼望去,竟然是無一處可躲藏之地,兩人正是猶豫著,忽然那個和他們住在一家店裡,一直叫周梨當做可疑分子的病秧子青年,忽然從旁邊巷子入口的地下冒出頭來,拉了周梨一把,“姑娘,這裡。”

周梨猶豫了一下,但聽得前方街上已經傳來了沙賊的廝殺聲,隻沒奈何同殷十三娘一起進了那地窖。

這個看起來儒雅文俊的青年將地窖門蓋好,然後就與他那隨從一起坐到角落裡去,把大半的地方都留出來給了周梨和殷十三娘。

這裡與街麵咫尺再近,那沙賊們的馬蹄飛快地從上越過去,颯颯踏踏的,震得一陣塵土飛揚,在那並不算密實的出口遮板裡透進來的陽光照耀下,十分濃鬱。

這叫周梨下意識拿麵巾捂住口鼻。

卻發現那對主仆所在的位置,更靠近上麵的街道,如今馬蹄不斷從上麵踩踏,他們那裡的塵土越來越多,那青年雖已經拿袖袍擋住了口鼻,可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不過片刻功夫,兩人滿身的塵土。

反觀她和殷十三娘這邊,雖也是著了些塵土,但不過薄薄一層,不值一提。她向來是個心軟之人,見此有些過意不去,隻示意對方坐過來。

但是那病秧子卻搖了搖頭。

馬蹄聲很快就過去了,隻是四人仍舊不敢出聲,那對主仆也隻輕輕地撣去身上的塵土,沒敢弄出多大的動靜。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那從縫隙裡傳過來的不單是陽光,甚至還有些血腥味。

那些沒來得及躲藏的人,果然是死在了沙賊的彎刀下麵。

周梨擦拭著自己滿頭的熱汗,隻盼望著快些天黑,即便是那些沙賊還沒走,但好歹晚上能涼快一些,不然繼續在這裡躲下去的話,遲早是要給悶死了。

可這時間過得卻是如此的緩慢,又或許是此處的地理環境緣故,天黑得比中原要慢上一兩個時辰,以至於她這裡盼啊盼的,仍舊是不見這太陽光褪去。

反而是聽得‘咚’地一聲,那坐在牆根下的青年倒了下去。

他的隨從一下急促起來,慌忙從包袱裡翻找著藥丸。

可是明顯他們當時也是倉惶從客棧裡逃出來的,竟然沒來得及拿水壺,那隨從便將求救的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

想著投桃報李,對方千鈞一發之際,讓她們一起躲在這裡,周梨便示意殷十三娘將水壺遞過去。

好叫那隨從與他主人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