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第 127 章 三合一(1 / 2)

齊稟言是有備而來的, 他沒有辦法親自將周梨帶往那塵封多年的甬道中,親自去認證並肩王的墳墓。

所以他隻能以在外的因素來給周梨做出證明。

所以又從那寬大的袖袍裡忽然抽出一卷圖紙來。

這卷圖紙相比起此前那張,紙張特有的黴味就更為濃鬱了, 也更為腐朽了, 他小心翼翼一一給攤開來,生怕稍微一用力, 這泛黃的紙張便在他麵前化為碎末一般。

上麵的線條也都已經變得黯淡不已, 隻依稀能看清楚個大概的山脈。

“這些年, 景世安那內書房我雖是進不去, 但我本一開始,便是為他那些個鶯鶯燕燕們吟詩作詞的, 所以這外書房裡任由我出入, 這張圖紙便是有七八百年的光景了,但是並不難辨彆出來, 這是全州九龍山脈。”

他示意周梨將其與那齊州舍刹寺後的山脈作對比。

的確,九龍山脈這名字雖是取得響亮,但實際上隻要一個明眼人, 都能從這山川地脈上一眼看出來, 究竟哪裡才是風水絕佳之地了。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大抵都會拆兩個字,學得又廣,各科目都有參悟, 所以隻要有著這樣清晰明了的圖紙, 自然都是略懂一二。

也是如此,這年頭堪輿圖不是誰人都能擁有的,便是那些個行商們,手裡的圖紙也是簡便不已, 幾條大道線條,旁的山脈也沒有這樣細致的描繪,隻在那空白的圖紙上寫著山名罷了。

而周梨能看出一二,也是全憑著看了這許多書,不然如何曉得這其中的端倪。

如此鮮明的對比之下,的確是這舍刹寺後麵的山脈更具備著皇家挑選皇陵的標準。

而且這並肩王又非那異姓王,乃□□皇帝的同胞親兄弟,又為了這大虞江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來,隻怕當時挑選了這一出好脈與他,也是□□皇帝對於他的信任。

多半也盼望著他生死之後,仍舊能一身鐵血長久護佑這大虞的江山安定。

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好判定到底是否有用,但是隨著這星移鬥轉,滄海雖還沒有變成桑田,但這舍刹寺後麵的山脈,的確是出現了巨大的變故。

龍脈全無,他們那所謂的龍氣,多半也是所剩無幾了。

在齊稟言看來,這倒是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這些年來帝王一代不如一代,宮廷內外,又發生了這許多血脈相殘之事,且近十年以來,天災不斷,戰亂四起。

一切仿佛就如同天意一般。

但齊稟言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在,忽然緊張起來,“這,咱們要稟靈州麼?”

“自然是要說的。”周梨知曉他擔心的是什麼,畢竟現在大虞這三位擁有著最多土地州府的,都是李氏血脈,可是這舍刹寺後的龍脈,已經儘數全無,不免是叫人擔心起來,將來這天下,指不定還不在李家血脈的手裡呢!

但周梨不是這樣想的,“改朝換代,再尋常不過了,但如果一定要認為那舍刹寺後麵的龍脈和大虞緊密相連,那麼現在舍刹寺後麵龍脈的消散,隻能意味著一個舊時代的沒落而已,可這並不影響新的國度重新升起。”

她的這個意思,齊稟言覺得是個很不錯的解釋,也很有說服力。一麵將這些個圖紙都仔細收起來,方與她道來,那羅孝藍已經到了齊州之事,如今同她表姨蘇平兒住在那內院之中。

而她還沒到齊州的時候,幾次設計劫陳慕不得的景世安,已經緊鑼密鼓心急如焚地安排人通知陳慕了。

如今就盼著陳慕能為了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能心甘情願來齊州為他所用。

周梨聽到此話,很能理解現在景世安心急如焚的樣子,畢竟陳慕做出來的東西,巧奪天工是次要,最主要的還是實用啊,說是一件抵萬軍是有些誇張了,但若是將士能得他的那些機括弩箭在身上,的確是事半功倍。

“陳二哥必然是會如他所願的。”不然就這景世安如此著急的模樣,若是發現這羅孝藍和那未出生的孩子沒法威脅他,怕是要將主意打到陳家其他人的身上來了。

不過周梨想,他如今心急於此,怕是彆的細節也是顧不上了,這樣一來,在防備方麵,隻是有不足之處。

更何況現在他所防備的人首要是他自己的親兄長,多半也沒有想到那孤苦伶仃來投靠的羅孝藍和這在他身邊多年的齊稟言都是有二心的。

一切都很順利,忽然讓周梨覺得這一趟齊州,其實自己是完全沒有必要來的。又想著眼下這並肩王墓其實是在這齊州,若是李木遠知曉了,還不知是要如何動怒呢?

還有那何婉音,如今也不知是什麼光景了,可是聽說,當初李木遠所得的全州並肩王墓圖紙,正是她給提供的。

給李木遠提供圖紙的何婉音,在還沒到九龍山脈的時候,已經開始計劃另擇攻略對象了。

所以還將那消息傳出去。

隻不過消息是傳出去了,全州的守備軍也開始集結,往九龍山脈靠近。

但是她低估了李木遠的能力,李木遠在知曉消息泄露之後,雖然沒有懷疑她,可卻將她帶著走上了一條崎嶇小路。

本來當時何婉音是歡喜的,畢竟身邊沒有幾個護衛了,還想著真是瞌睡來了遇到枕頭,大可趁著這個機會逃去靈州找杜儀。

但是理想還沒有得到行動,這一支以李木遠為主的小隊伍,便進入了一條暗河中,且月白木青都被留在了外頭。

反正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隨著李木遠一起到了暗河裡。

聽說著暗河可直接通往那並肩王墓。

但是這一段日子卻是十分漫長又枯燥無味,沒有一個人知道現在上麵是什麼光景,隻憑著那小小的沙漏計算著時間門,他們竟然在這地下暗河裡七拐八彎地,繞了二十天不止,方到了這暗河的儘頭。

確切地說並非是儘頭,而是他們要去往的目的地,並肩王的墓。

水流在這裡被一道巨大的天然石門給截斷了,隻有細如絲線的水從縫隙裡流出來,和四麵八方的流水彙聚成一條像樣的暗河。

而這些日子裡,李木遠的心情是忐忑的,哪怕何婉音給的這圖紙和自己提前暗中叫人來打聽的結果,都在證明著並肩王的墓就在此處。

可是沒有真正看到那些陪葬品之前,他都不能確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因此現在摸到了這並肩王墓的外圍,心情自然是十分激動,那一直緊綁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身邊擅長於這機關布局的屬下先去探查了一回,隻道此處是被封死,無門可進。

於是他們便從那旁邊小而狹窄的天然甬道裡,試圖找到一處可進入墓室的道路。

可是狹窄的甬道並不支持他們繼續帶著這麼多行李,所以除了火種繩索等工具之外,便隻有食物和水了。

餘下的東西都隻能狠心給舍棄掉,比如那計算時間門的沙漏。

以至於到了那狹長且又有多處分支,仿佛蜂巢一般的甬道,他們也不知究竟在裡麵待了多少天,反正是累得歇了很多次。

等從甬道爬出來的時候,做好防護的胳膊肘和膝蓋仍舊給磨破皮,何婉音已經許多天沒有沐浴更衣了,她能清楚地聞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道,更不必說那滿是汙垢岩灰的臉上了,所以她的美貌這個時候是不值一提的。

比起大部份人從甬道裡出來後,渾身酸痛躺在那黑黝黝的石板上,李木遠反而顯得格外的精神,仿佛打了雞血一般。

無他,隻因他們這一抬頭,便能看到那數丈高如城牆的墓室門。

這裡是不是正大門且還不清楚,但是這裡的雄偉巍峨,都無不在證明著此處就是並肩王墓的證據。

所以哪怕沒有進去,對於李木遠來說,裡麵的無數金銀財寶,都已經是屬於他個人所有了。

且有了這些財寶,他的軍隊便再沒有一點後顧之憂,可直搗上京城去,誅殺李晟奪回王位,再平各處叛軍,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這樣一想,大虞的天下仿佛已經開始臣服與他的腳下了。所以這樣巨大的歡愉下,將他所有的疲憊都給驅趕開,隻命令著還躺在地上休息眾人啟程。

要進入那高大巍峨的門,須得先過一座漢白玉石所建造出來的長橋。這座長橋寬大足夠二十兵馬並排而行,橋下不知是地下暗河還是什麼,涓涓的流水聲不斷從下麵傳來,火光之中,一團團白霧氣於他們的四周散開。

遠遠一看,他們這一行人哪怕如今衣衫汙垢,發鬢淩亂,但有了這白霧和腳下那華貴的漢白玉橋作為襯托,竟然都仿佛像是那南天門外行走的謫仙人。

隻不過他們卻一個個都提心吊膽的,畢竟是王族之墓,沒準何處暗藏玄機,忽如其來就會飛出各種弩箭射殺他們,所以一個個都滿身的戒備。

但等他們跨過了這足有二十多米長的漢白玉橋,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不但如此,那高達數丈的大門,竟然也能輕而易舉就打開。

李木遠激動歡喜的同時,又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作為一個王墓,且還是一個大型墓,卻是半點防禦都沒有,這不符合常理。

所以當他們進了那大門,跨入同樣是巍峨的數百石階,仍舊是沒有發生意料中的危險,彆說是李木遠,便是何婉音也開始擔心起來了。

如果這裡早就有盜墓賊光顧了的話,機關都沒有了,那倒也很好理解,可是這裡的一切又都在證明著,他們是這墓地塵封多年後的第一批來人。

這大殿裡,火把已經熄滅,但仍舊亮如白晝,不知那穹頂上點綴的是什麼珠子,隻將這整個寬闊大殿都照得明亮不已。

也是在這明亮清晰中,他們能清楚地看到了那大殿上的寶座上,呈放著的一卷玉簡。

這是進入了並肩王墓後,見到的第一個物品,隨行的屬下趕緊走過去一番試探,確認不是什麼機關後,才給去拿起來,又小心翼翼一番做測試,確定無毒了,才遞給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李木遠。

玉簡打開,李木遠一目十行。

眾人都當他得了什麼金科玉律,誰知道他越是往下看,那臉色就越是難看,最後忽然暴怒起來,一把將那玉簡往地麵砸去。

坐在一旁休息的何婉音嚇了一跳,但這一段時間門的相處,讓她對於李木遠這喜怒不定的性情,又多有了些了解,若是她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哪怕她對於那玉簡中的內容充滿了疑惑。

可是她預料過其中的內容是什麼,卻唯獨沒有考慮過,那是一封提醒來這墓中人的信箋,告訴他們這些擅闖進來的人們,此處雖一開始是並肩王墓,但是並肩王墓心懷天下,哪怕是生死後仍舊願意以身鎮國土,所以並未埋葬於此。

隻不過這信中,卻也沒有仔細說,並肩王最後到底埋在了哪裡。

“假的,這必然是假的!”李木遠在片刻後的憤怒後,忽然反應過來,覺得這一定是狡詐的前人們阻止來者們繼續往裡麵闖入的蹩腳計謀罷了。於是他指著這僅有的十幾個人,“你去那邊,你去這邊!”

他三下五除二,將這些人都給分派到不知將通往各處的小門。

然後冷陰陰的目光籠罩著坐在石階上休息的何婉音,“如果真如這玉簡所言,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天曉得,他為了這一次來全州,是怎樣冒險的事情,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中不說,且手裡的權力還有可能在這一次無功而返中,被兩位舅舅給奪去一部份。

他是冒著這樣的危險來尋寶的,所以他比誰都要擔心這一次的結果。

何婉音當時就嚇傻了,“這,這這怎麼可能呢?”係統從來不會出錯。

但那是從前,畢竟如今的係統能量早就不足了,出點錯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從另外一方麵來講,係統也不算錯,這裡的確是一開始為並肩王量身打造的墓。隻不過後來又臨時改變了主意,他決定搬遷到彆處去,但這裡既然都修好了,當然是沒有給毀掉的道理。

可既然是他的,那後人們也不可能給抬進來,因此這裡便一直是空曠著的。

很快,又或許是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門,李木遠打發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沒有一個人受傷,他們且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沮喪著臉空手而來的。

他們這副模樣,李木遠不用問,也知道了這其中的結果。他看了一眼還在地麵的那玉簡,忽然笑起來,沒有人知曉他此刻的喜怒如何。

但何婉音卻嚇得瑟瑟發抖,腦子裡回想起此前李木遠說的那些話,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

她慌了,在喚係統無果後,忽然提起那臟兮兮的裙擺,朝著殿外跑去。

她這個舉動,卻是引來了李木遠的冷笑,然後何婉音聽到了李木遠的聲音從身後不緊不慢地傳來,“抓住她,要活的。”

於是何婉音就跑得更快了,連鞋子掉了也顧不上,隻一路飛快地往來時的路跑。

可是出了大殿,這石階上變得黑暗無比,也虧得是後麵追兵手裡的火把,給了給一絲光明,將前路照出模糊樣子來,不至於叫她摸黑逃命。

可是等她順利下了那數百石階,穿越出了那巍峨高大的門庭,到了漢白玉橋上,卻發現對麵全是火把,景世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又是從哪一條路來的。

她被前後包圍了,何婉音無法接受這忽如其來的死亡,心裡全然是不甘心,但兩方人馬不斷地朝著橋中間門聚攏,她眼前浮過李木遠那張略有些變態的表情,忽然覺得恐怖不已。

如果落入李木遠的手裡,隻怕全屍都沒有,那時候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這縱身朝著下麵深不見底的地下河一躍而去。

很快身影和慘叫聲就消失在了那黑森森的河裡。

大家麵麵相覷,幾乎都認定了從這裡掉下去,是不會有半點生路的,也就沒再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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