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第 131 章 三合一(1 / 2)

“好, 我知道了,你一路保重。”他可以快馬行軍,到時候不會耽擱行程,但是卻怕周梨因此錯過了客棧, 夜宿山林。這寒天凍地的, 他如何舍得?於是也催促起她來:“快去吧。”

周梨再一次朝他揮手, 果真是調轉了馬頭,朝著另外一條大道去。

隨行的幾個都是甲字軍的小子們, 十六七歲, 又因家中隻有這麼一個孩子,因此白亦初便借故讓他們送周梨回去,給打發離開了戰場。

遼北的鐵騎, 那平月關門口的陷阱能阻攔去多少白亦初不知道,且兩方軍隊又懸殊不少, 即便是占據著這最好的位置, 易守難攻, 但白亦初知曉這犧牲終究是難免的。

這些小子們此刻見周梨是毫不留情就這樣走了, 十分不解, 又因都是熟麵孔,畢竟他們跟隨甲字軍大部隊到屛玉縣已經幾年了, 那時候年紀也還小,所以也是一口一個阿梨姐地叫著。

熟悉周梨的脾氣,也是大膽地開起玩笑來,“阿梨姐,阿初哥可是要上戰場去,這一場惡戰又不知幾時才能結束,你怎麼一點都不傷心難過?”

周梨覺得, 她的軟弱,大概已經給予了那一場可怖的惡夢,甚至一度讓她差點自儘。現在的未來對於她,是那晴川大道,她是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

更何況一開始警示的那個夢裡,李司夜和何婉音尚且能阻攔這些遼北大軍,難道白亦初他們這些有著真才實乾的將軍們,還不如那名不符實蠢貨李司夜?

所以這一場勝利,最終將是屬於後虞的。

“我有什麼可傷心難過的?傷心難過又不能改變戰事,難不成我這裡哭一場,扯著了你們阿初哥的袍子不肯放手,那遼北大軍曉得了,會憐我不忍我與你阿初哥受這分彆之痛就撤軍了?”真要這樣兒戲的話,這天下也不會亂起來了。

更何況自己的念念不舍除了給白亦初徒添牽掛煩惱之外,還能有什麼用?反正自己的心意他又不是不明白?

幾個小子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話題卻不知怎麼一轉,又轉到了那靈州去,其中一個隻講起了家中要叫他們娶媳婦的事情。

然後又說才多大的年紀,急個什麼?還拿周梨和白亦初來舉例。

周梨覺得她和白亦初現在還沒成親也沒什麼,在自己那個時代在正常不過了,但在這裡不一樣,她也要考慮這邊的情況,一下提倡晚婚晚育,那怕是在老一輩看來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即便她有心讓大家都晚些成婚,但也要循序漸進,不敢急於一時。因此聽到他們的話,生怕就成了反麵教材,隻趕緊道:“那可不一樣,我們是被耽誤了,不然的話早就成親了。”

幾個小子連說是是是,都是被耽誤了,又說起那各州府的起義軍們來,反正這個年紀的小子們,最是意氣風發,嘴裡什麼都敢說,指點江山那更是信手捏來的。

說著忽然有人提起那早前元先生到屛玉縣後,聯合去李儀朝著各州府發出的廣招女學的帖子來。

少不得是要感慨一回的:“所以說這讀書的重要性嘛,明明是提倡各村中先挑選出一兩個小姑娘來屛玉縣入學,且不需要任何費用,到了那鄉裡人家,他們不認識,帖子也好,貼榜告示也罷了,都不起什麼作用,全憑著一張嘴,這不惹出事情來了。”

周梨是見識過那人傳話的可怕性,就如同你猜我畫一般,你畫你的,我猜我的,簡直了。

也正這人傳話,傳到那鄉裡人家,導致他們送去屛玉縣的,竟然都是些及笄以上的年輕未婚女子們,還說是要送去給李儀選妃。

而元先生給女學生們的年紀,分明是七歲以上,及笄以下。

為何說要定在及笄以下,隻因這接二連三來的天災和戰況,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眼下人口匱乏,頗有些青黃不接的樣子了。所以那到了成婚年紀的姑娘,他們自然是不打算再招收來,以免是耽誤了其成婚生子。

當然,這個要求寫上去的時候,書院那邊就分成了兩派,一方覺得國之根本,必然是離不得人口的。如果將這些已經到了適婚年紀的姑娘們喊來上學,那不知道還要耽誤幾年呢!而這每年還不知道又多少老人去世,如此新生的孩童跟不上,以後這國家將是成了什麼樣子?

但是另外的人又覺得,即便成婚生育要緊,但也不能就此耽誤了姑娘們的求學之心,難道年紀及笄以後,就不配求學了麼?就因為所生的時代不對,所以便要將這未來的人口增添的重擔壓在她們的身上?

於是不知道誰開了口,說了一句:“生孩子也不是女人一人就能生的,這不是還需要男子麼?你們既然都口口聲聲要講究公平公正,那好了,但凡成婚以後的男兒,也彆來入學了,再家要麼跟著帶孩子,要麼趕緊去找一份工,反正如何也不能像是從前那般,女子生育後除了要照顧家中老小,還要負責丈夫讀書的一切費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咱們這些年的努力為了什麼?”

這話不知怎麼就給從書院傳出去了,一致得到了不少女子的讚同,聽說還為此拉起了大旗來,大家紛紛跑到書院門口去喊口號。

幾個小子繪聲繪色地給周梨說道:“我娘他們也去了,還有阿梨姐你元姨和你姐姐,公孫夫人陳夫人他們都去了,你不知道當時那場麵好生壯觀。”

不過這不是一件是小事請,所以當時他們接了甲字軍命令,趕來去豫州的時候,並沒有得個結果。

反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眾說紛紜,聽說十二屬不少人也參與了,好不熱鬨的。

至於那幫從各州府下趕來的適婚女子們,眼下也不知道如何安頓的。

他們的描述雖然不是那樣生動,但是周梨能想象得出來這熱鬨之處,想必那時候也是人山人海了,隻笑道:“也好,不破不立,鬨一場正好呢!”雖說大部份的人,都繼承了那貞元公的遺誌,但也免不得一兩顆老鼠屎在其中,還守著他們的糟粕當稀世珍寶呢!

周梨是能想象出李儀這個時候的難處了,也是忍不住苦笑起來,“這上位者可真是不好做呀。”

他們是從絳州和白亦初分開的,走了兩天不到就進入了業州地境。其實業州也絳州一般,進銜著燕州,隻不過絳州這邊的路途更為通便,因此周梨便選擇和白亦初走到了半截。

到了業州,直接越過磐州與全州,便能達到地勢廣袤的靈州了。

隻不過這聽著雖就需要橫跨兩個州府而已,但事實上最起碼也要走半個月左右。

這便是交通落後的難處了。

一路風雨兼程,自是不必多說,隻是聽到了磐州之後,便從大陳大人那裡得了消息,遼北大軍已到了平月關外。

聞言,說不擔心是假,這樣的大型戰役之下,怎麼可能不死人呢?但周梨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現在最為重要的任務,便是那糧草之事了。

因去往豫州,少不得是要從這途經磐州,便是和大陳大人打了招呼,須得給這糧草隊伍讓出這一條綠色通道來。

於是也在這磐州城裡留下來了一晚上,和大陳大人製定出了一條最為路來,且這大陳大人則立即派人在沿途設置驛站,到時候能以最快的速度給予運送糧草的隊伍補給,換補馬匹等。

話說這大陳大人,乃陳慕的大伯,而如今在全州做了知州的,則是陳慕的父親,因此現在這同僚們為了區分他兄弟兩個,便是稱呼為大陳大人和小陳大人。

商議得了個結果後,翌日周梨繼續啟程,卻在半途上遇到了從十方州那邊過來的一支隊伍。

打聽之下,周梨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那吳州世族平家的嫡次女平湘蓮,他們是在得知上京的李晟和李木遠兵敗後,立即便打發人將這女兒往靈州送去給李儀。

又正好借著早前因為鄉裡人家不識字鬨出的誤會,往屛玉縣送了那麼多年輕女郎去,於是他們也是打了這個由頭來,說是將這女兒送去伺候李儀,做個丫鬟也使得。

她倘若沒有記錯的話,平家的嫡長女,曾經是送去了上京給李晟吧?

身邊的小子們曉得了,少不得是在嘴裡嘀咕,“這平家是有什麼大病?好端端養的女兒,專門送去給人做奴婢,什麼癖好?”

天曉得有錢人們為何都有這樣奇奇怪怪的癖好?

而接下來就這樣一條大道,兩個隊伍自然是一前一後走著。

那平湘蓮在雖是在溫香暖玉的馬車裡坐著,但如今已經進入二月天,雖此處還沒見那草長鶯飛,但是山裡也的野杏卻也是開始吞霞吐霧,將那還沒從寒冬裡複燃生命的荒山,點綴得了幾分生機出來。

所以她也時不時地挑起車簾,看一看這外麵的水光山色。

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帶著一隊穿著銀甲士兵們的周梨。目光裡滿是豔羨之色,心想那姑娘好生威武,瞧她這光景,便有些憧憬起來到了屛玉縣的人生。

她知道平家什麼打算,不過是要叫自己學著大姐姐一般,用身體來取悅陛下,然後以此來維持平家的體麵和榮華富貴。

但是她想,靠著女兒賣肉得來的體麵,他們該不會覺得外人也這麼想,會覺得威風八麵?還不知道背地裡是怎麼戳平家的脊梁骨呢!

可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她拒絕不得,反而隻能認命地拜在當家主母的膝下做這個嫡次女,被送往這屛玉縣去。

不過等到了屛玉縣裡,便是由不得平家的人做主了,若真是有幸見到了那李儀,自己必定求他,做宮女做什麼都好,但絕對不是做他的女人。

她想,人人都道這貞元公之子李儀性格溫良,非那暴戾之人,想來是能放了自己的。

當然,官員屛玉縣以及靈州,女子們可以像是男子一樣讀書,將來參與朝堂之事,她也聽說了不少。

但仍舊和大部份人都一樣,覺得這不過是個傳言罷了,自那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可沒有聽說過女人能有這樣的權力。

所以便想,多半是那一處的山民過多,他們還是那種在山林裡艱難求生,過著火耕水種的野人生活,又沒有什麼成婚常倫可言,那麼生來的孩子自然隻知道母親是誰,不曉得哪個是自己的父親,所以到了現在,還由著女人當家做主。

必然是這樣,大家才給誤會了,以為女人能擁有男人同樣的權力。

反正她和大部份的人,幾乎都是這樣認定的,也覺得這個說法十分有說服力。

但是現在看到那個騎馬走在前麵,身後恭恭敬敬跟著些銀甲將士的女子,不免是心生出一些懷疑來。

如果那騎在馬背上的姑娘英姿颯爽也就罷了,平湘蓮姑且當她為一個女將軍,可偏她又生得嬌小柔弱的樣子。

因此這一日休息的時候,她便叫丫鬟樣兒去打聽。

樣兒是有些技巧的,見著周梨他們所帶的行囊簡便,這乾糧之上自然是比不得他們平家車隊的精細,於是便提著食盒過去送水點心,說是自家小姐體恤他們,專程送來的。

幾個小子見樣兒一臉熱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一問是從哪裡來,又是要去哪裡,便是沒了個防備,倒豆子一般直接告知。

周梨見他們一個個都熱衷在樣兒麵前表現,也就懶得發言了。

以至於那樣兒聽得一愣一愣的,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後麵的無比震驚,到最後她回去時的滿臉懵。

平湘蓮不能出馬車,名門閨秀的守則第一條就是這樣了,不能隨意見外男。

所以她幾乎那吃喝拉撒都在馬車上解決的,眼見著樣兒去了這麼久才回來,早就等的心急如焚的她連忙拉住樣兒上下檢查,“怨我怨我,大意了,那些當兵的,能有幾個好人,你一個生得水玉玲瓏的小姑娘,我這不是拿你作火坑裡推麼?”

不怪平湘蓮胡思亂想又嚇得口不擇言,而是樣兒去的時間太久了,對方又在前麵斜坡背麵休息,他們車隊這裡根本就看不見那邊是什麼光景。

加上樣兒回來後,這整個人的神情就不大對勁。

所以便叫平湘蓮以為,樣兒是被欺負了。

畢竟她是聽說過那些當兵的,見著個老母豬也仿佛是絕色美人,沒準是真對樣兒做了什麼。

樣兒莫名其妙地看著已經快要急哭起來的平湘蓮,疑惑地問:“二姑娘,你怎麼了?”

平湘蓮卻是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哭,“我娘走得早,就你在偏園裡陪我吃苦受累這麼多年,我現在還因一時好奇之心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樣兒就越發不解了,一把將她給推開,“二姑娘你說什麼胡話呀?你怎麼就害了我?”

平湘蓮這才留意到,樣兒雖然神情不對勁,但衣衫整齊,臉上也沒有什麼傷,方鬆了一口氣,“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樣兒搖著頭,“沒,那些大哥人可好了,有一個還給我編了蟈蟈呢!”說著,從袖袋裡拿出一隻乾草編織出來的蟈蟈,還真有些栩栩如生的樣子。

樣兒給捧在手心裡,也十分喜愛,一麵興奮地說道:“姑娘,你不必擔心了,那屛玉縣那位才沒有要選妃呢!人家是當時大儒元先生招女學生呢!沒想到傳到其他州府,下麵的人不識字,給聽茬了,說什麼選妃選宮女的,亂七八糟一堆。”

她說著,又問平湘蓮,“二姑娘,元先生很有名麼?我怎麼沒聽過呀?”

元先生當然有名,即便是他消失了二十年,但讀書人對於他的尊崇,仍舊是從未改變過。

一如自己那迂腐的親爹,哪怕他有萬般不好之處,但是對於這位元先生,提及之時,言語中都滿是尊敬。

但此刻平湘蓮好奇的是,“招收女子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