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 132 章 三合一(2 / 2)

所以就發展成了這三月初最為熱鬨的節日,書院裡多的是本支山民們要請假回去參加跳花節,同脈的學生們也是,索性書院裡就放假了。

這風頭直接將那漢人們的清明祭祖節都給蓋了過去。

到底,活人的事情終究是比那死人的還要熱鬨。

那婦人和周安之說了書院放假的事情,轉頭又和周梨說,還要請周梨去她家做客。

周梨還沒將人給認出來,便也是委婉地推辭了,直至對方走了,她才壓不住好奇心,朝周安之問:“這是甲字軍的嫂子麼?”

她隻能想得到這個身份了。

反正聽著口音也不是景家村的全州口音,倒是上京味兒很重。

周安之聞言,目光詫異地看著她,甚至是帶著一些探究:“小姨,你不認得她是誰?”

周梨搖著頭,“有一點眼熟,但是我實在想不起來了。”不應該啊,她這也才是二十多的年紀,這記性怎麼就不行了呢?

周安之扯著嘴角露出個怪怪的笑容來,“她呀,上京來的,當初長慶伯爵府被抄家,霍三姑姑將她們母女給救出來了,然後便一起朝靈州來。後麵在磐州遇到了宋叔叔他們,就一道走。”

再到後來,因那全州磐州兩地,靈州給派了守備軍去,那宋晚亭他們也都留在了磐州。

隻是並未在州府城池裡,而是去了縣下。

宋晚亭他們留在盤州的事情,周梨知曉,那宋晚亭也沒在給白亦初做事了,還曉得他和林清羽倆這曾經的清風書院雙傑,都紛紛在磐州那裡參加了考核,做了一方縣令呢!

“何致藍?”周梨恍然大悟,將方才那年輕婦人的麵貌和自己多年前見過的何致藍想了一回,果然是能重疊在一起的。

周安之頷首,與她細說這何致藍在磐州嫁了人,叫石大牛,從前是個屠夫,天災過後,就隻剩下他和弟弟了,本來是逃去十方州的,後來十方州亂了,又跑回磐州老家來。

他這弟弟還是個少年,早前沒出事的時候,家裡有爹娘撐著,也讀過幾日的書,石大牛娶了這何致藍後,何致藍當家做主,與大家商議,帶著小叔子來了這屛玉縣求學。

畢竟這邊紫蘿書院的先生們,身份學識都擺在那裡。

“那霍三姑姑呢?”周梨有些唏噓,沒想到何致藍居然都已經成婚了。

“她和她母親在磐州呢!前些日子,還聽說等靈州的幼兒館順利開起來,磐州全州也要開,到時候她多半會在磐州負責這個事情。”不過安之都是彆處聽來的,並不能確定。

有可能霍鶯鶯不會直接出門和孩子們接觸,也就在後麵負責培訓裡麵的嬤嬤們罷了。

畢竟她那張臉,是沒有辦法治好的,也是怕嚇著膽小的孩子們。

霍鶯鶯的確有本事,當時鳳凰山吹來風沙的時候,她在鄉下救了那麼多老百姓,就可以看出來她的本事,完全在她那親爹霍南民之上。

所以她去掃地的確是可惜了,若是真擔心容貌嚇著孩子們,完全可以做個幕後管理者。

說話間,兩人也是到了韓家醫館裡。

韓知意還在忙,周安之和他幾個徒弟都相熟,自在一處說話,周梨便去了後院。

杜屏兒母女倆見了她,少不得一番寒暄,周梨也將侄女摟在麵前說了好會兒的話,才放了她去玩,跟杜屏兒說起些姐妹體己話來。

杜屏兒又有了二胎,不出意外的話,十月左右就落地,周梨見她夫妻和睦,女兒也乖巧可人,自然是替她歡喜。

哪裡曉得杜屏兒一臉的憂愁:“前陣子那鬨劇,你雖不在靈州這邊,但想來也聽說了吧。”

周梨一下就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何事,點了點頭,“我才到,還沒去過衙門裡,不知這些姑娘最後是如何安頓的?”彆真是李儀全給接到身邊去了吧?

杜屏兒歎著氣,“大部份選擇留下來,在此處嫁人,一部份回了老家去,餘下的有幾個識字的,如今也都到了那雜貨鋪裡去。”

但因為李儀始終年紀不小了,那身邊怎麼可能沒女人呢?早前他身邊那幫追隨者就為此傷腦筋過,因此也是趁著這一次的誤會,往他那屋子裡塞了兩個。

一個是業州籍貫的姑娘,一個則是上京來的世家小姐,反正兩人出生都不凡。

這本沒有什麼,哪個都不是他的正妻,但是現在跟了他,將來他正兒八經繼承了大統,少不得是要做妃嬪的,身份低位可以保證。

周梨能給女人們爭取自身的利益,能如此順利,還是那貞元公先打下了基礎,還將那樣一幫人給召集起來。

可想要改變眼下這三妻四妾,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所以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將來杜儀身邊也會有那三宮六院,嫂子可就不止一個了。

甚至極有可能某一個十分得李儀的偏愛,然後一家子也要跟著雞犬升天。

畢竟這枕頭風的威力她是見識過的。

再說就是那尋常老百姓家裡,父母還有偏心其中一個兒女的。

更何況,這兩個女子都非尋常人家,周梨自然是猜測到了李儀怕也是拒絕不得,有他的難處在。現在放眼看去,這後虞的天下幾乎都屬於李儀了。可事實上,這才是個剛剛開始罷了,世族們才是眼下最大最不好攻克的難題呢!

可話說回來,即便是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現在真正麵對了,不免是生出來幾分擔憂來。

尤其是看杜屏兒為此愁眉苦臉的,便問:“品性如何?”

“說不得好說不得壞,隻不過我哥如今身份非同一般,我是不相信她們都能像是尋常人家的妻子那般將我哥放在心上,偏偏這個事情,我一個做妹子的也攔不得。”按理眼看著兄長身邊有了女人,自己該替他高興的。

周梨想著她懷了孕,心情必然是比往昔還要容易浮動,多想是正常的,也就寬慰道:“這個事情你不必管。”主要還真是管不得,“表哥現在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身邊的人自有那幫老臣來操心,要真有那心術不端的,他們比你還要能明察秋毫,定然是不會容的。”

杜屏兒也不知將此話聽進去了沒,長籲短歎的,吃飯的時候胃口都不佳。

著實是上韓知意急在心裡,後來周梨要走的時候,他替杜屏兒送周梨,便也是盼望周梨得空多來陪杜屏兒說些話。又說這孩子若不來的話,杜屏兒該也是去半月鎮等地的幼兒館裡。

後想起那何婉音之事,便與周梨說起來。

周梨飯前聽得杜屏兒說杜儀身邊有女人的時候,就生怕有個何婉音,但後來細致問了,並不是才鬆了口氣。

眼下見韓知意提起,忙道:“我正要問你呢!她如今在何處?”

“她還沒到屛玉縣的時候,就在靈州和幾個姑娘起了嘴角摩擦,傷了腿,到了這裡後,也不知怎麼叫晴兒發現,便是將她才治好的腿給挑了腳筋,又劃傷了她的臉。”按理說來,何婉音死不足惜,晴兒同她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殺了她也沒人說什麼。

隻不過晴兒最後將她的命留下來了。

可何婉音倒是傷勢好了,但那腿走路一瘸一拐卻是難免的,容貌又被毀掉,縱使她也識文斷字,但那十二屬裡,即便是有合適她的崗位,也沒人敢錄用她,畢竟從前罪惡滔天,因此她為了活命求口吃的,隻能去了淨城司掃地去。

周梨聽得何婉音還活著的時候,這心裡第一反應還是想著,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她繼續活著?

但是後來聽說在淨城司裡做事,便得出了結論來,怕是晴兒有意為之留她性命。

何婉音犯下那許多錯事,這個時候她一無所有,殺了她反而是幫她解脫呢!反而是叫她留下這殘命一條,死又不敢下手,隻能這樣艱難地活著了。

對於何婉音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殘酷無比的折磨?

她和周安之仍舊是走路回去的,謝絕了韓家那邊的馬車,說是走一走正好消食。

可事實上這城裡的夜生活這個時候才真正開啟,熱鬨不已,滿街都是那各類吃食攤位,酸甜苦辣,香的臭的都有。

反正那小吃的齊全程度,即便是周梨當初在上京也沒見識過。

所以最後和周安之沒忍得住誘惑,兩人胳膊底下夾著竹筒裝的水果撈,手裡則拿滿了串串。

也是巧了,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此前那個毀掉容,且腿腳不便的女工在掃地。

不過這一次周梨滿眼都是串串,自然是沒顧得上去觀察她。

而此時此刻,那李儀的宅院裡,如今添了不少人,尤其是多了這兩個女人之後,院子忽然就變得更熱鬨了。

李儀收起了今日的奏章,隻將一疊厚厚的放在那最上麵,那是明日要和周梨商議的。

正起身從書房中出來,那上京的酈夫人就端著一碗參茶遞上來:“殿下今兒辛勞了,快些喝口茶解解乏,妾身可在這裡等了您好一陣子呢。”漂亮的容貌嬌甜宛若鶯歌一般的嗓音,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白玉一般的手,捧著那青綠色的碗,更加襯得她的膚色如雪,李儀也非那鐵石心腸之人,心一下軟了,將茶接了過去,今日是該陪她用膳,於是便一並去她房中,嘴裡隻體血地說道:“天氣炎熱,你不必專程到書房外麵等我。”

這院子並不大,所以這兩位夫人也沒有獨立的院子,但這並不影響她們倆的鬥誌。

吃得了現在的苦,往後才配享那萬人敬仰之福。

顯然她們從小的思想教育已經深入骨髓裡,哪怕此前李儀再度提醒他她們,往後這後虞的天下,女子可以如同男子一般站到朝堂前,可是這兩人仍舊是將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後院。

各方考慮後,李儀也隻能將她們倆都留下來,但是這美人恩卻是難消。

而且此刻的他對於這兩人,說不得是什麼有情愛,坦白地講,現在他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在政事之上。

天下好打,但是要坐穩,卻不是見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那豫州遼北大軍還虎視眈眈。

所以他有時候甚至覺得,每隔幾天還要專門回來陪同她們吃飯休息,實在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但又考慮到,不可無後,甚至是在心裡做了打算,眼下自己即便是改了姓氏,但終究是杜家養大的孩子,所以心裡已經考慮著,這兩位夫人若是能生下孩子,便要給記在杜家的名下。

當然,這事兒他還沒來得及跟兩位夫人商議,雖是自己最終心裡做了決定,但最終還是要征求她們來的意思。

若是不同意,自己倒也不去強求,便去同韓知意商議,看看他那邊可願意讓孩子去冠杜家之姓,將門庭撐起來。

反正杜家的香火,卻不能因自己認祖歸宗而斷了。

不怪他這樣想,而是時代如此罷了,都普遍認為,若是沒有後人的話,往後地下的先人們,連個燒香燒紙祭拜的人都沒有,便會成了那孤魂野鬼。

“聽說,周館主回來了呢!妾身本來還想,她若是再不回來,金商館那許多事務,殿下您天天日理萬機,還要抽空替她來管,實在是叫妾身不忍心殿下如此勞累,正好妾身的父親早年在上京的時候,也在那戶部待過幾年,實在不行,便叫妾身的父親先到金商館幫忙管理一二,也好叫殿下多得幾分輕鬆。”酈夫人一邊溫柔地給李儀布著菜,一麵用那那雙柔情如水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探究著李儀的神色變化。

酈夫人來這裡,已經兩月有餘了,這是頭一次和杜儀提起前麵的政務來,李儀是有些吃驚的,但同樣也是失望的。

隻不動聲色地噘嚼著飯菜,片刻吞咽後才在酈夫人的緊張期待中慢條斯理地問著:“你來那日,我與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他分明還是坐著的,但是酈夫人叫他這樣一看,竟然產生了一種被他居高臨下審視的錯覺來。

酈夫人忽然有些害怕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分明是出身於那低賤的鄉野間,可終究是帝王之才,此刻隨意一個眼神,便將從小在上京見過不少貴族王爺的她嚇得慌亂起來,再也不敢去看李儀,緊張的目光全然落在腳尖上麵。

聲音再沒有了方才的溫柔婉約,反而含雜著一種明顯的不安:“妾身還記得。”

那日李儀很耐心地與她們倆說了當下屛玉縣,甚至是未來的後虞,女子也不用拘於後院之中,若她倆有才能,完全可以到十二屬去參加公考。

李儀是真心相勸的,因為他覺得這兩位小姐都是豪門貴胄裡培養出來的,識文斷字必然不在話下,想來眼界也不差,將來沒準能做出些事業來呢!

但是她倆想都沒有想就給放棄,當日更是在李儀的麵前發誓,往後隻做他的賢內助,絕對不會參與外麵的事務中。

李儀是給了她們選擇的,既然她們都選擇了到這後院內宅,那就不應該插手前院的事情。

並非是李儀要阻斷她們的前路,而是自己的身份非同小可,並不是那尋常人家,可兩頭兼顧。

他這裡若是真叫自己院子裡的女人也插手政務,他不可不敢保證,這些女人們會不會徇私或是攀談她們彼此的家人。

畢竟她們的家人將她們送到自己的後院裡,意圖不就很明顯地擺在那裡了麼。

可是現在酈夫人的話,分明就是違背了這個遊戲的規則。

“記得就好。”李儀沒有看酈夫人,那張他覺得尚且還有幾分天真純潔的麵容,這一刻在的眼裡都摻雜上了世俗的權勢,使得那張臉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了。

他說完,很絕情地就起身信步離開。

多餘的一句話或是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酈夫人了。

酈夫人沒敢去追,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了好像自己被厭惡,哪怕李儀沒有說出口。因此心中無比委屈,她想又沒要求李儀做什麼?也沒有要什麼?不過是提了一句罷了。

他不同意就不同意,可是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走了,明明今日該陪自己的。

再說父親的確曾經在戶部待過,難道小小一個金商館他還管不了麼?可李儀卻寧願用一個黃毛丫頭,也不願意讓父親去管,分明他就是心裡沒有自己。

而且難道他還沒分清楚,到底以後誰和他才是一家人麼?自己是他的女人,自己的父親同樣是他的父親,難道還會害他們?那金商館雖隻是十二屬之一,但去掌握著這後虞的命脈,怎麼能放到外人的手裡去?

她越想越委屈,那黃豆大小的眼淚珠立馬就從眼眶裡滾落了出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