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第 196 章 番一【慕容聽】(1 / 2)

蘆州八普縣的響水彎, 有一戶姓白的人家,夫妻兩個殺豬為生,有兩女三子。

白三娘就是白屠夫其中的一個女兒, 隻是她生的時節不對,又因為是女兒的緣故, 從小過的都是那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

她姐姐雖也為女兒, 但卻因為是爹娘的第一個孩子, 自然是另當彆論。而白三娘的上頭, 還有個哥哥, 所以她排行第三。

這個時候爹娘已然是有兒有女了, 她就略顯得多餘。

而後來的兩位弟弟, 算得上是錦上添花,隻是如此一來, 家中那幾畝貧瘠的田地, 便不足以養活他們這五個孩子了。

白三娘生得又黑又廋,她爹娘一致覺得,長大了怕是相貌也不出眾, 挑不中好人家。

不像是她姐姐生得白嫩豐腴,如今才十一二歲,就有鄉紳來詢問, 想要討回去做小妾,指望著姐姐能給自己多生幾個兒子來收租子。

九歲的白三娘看著白白嫩嫩的姐姐, 心裡不服氣, 心想如果自己每頓飯能吃飽,又能穿暖,每天不用起早貪黑做這許多話,自己也能長得白白胖胖的。

可是她吃不飽, 她還沒添飯,母親就開始歎氣,“如今日子越來越難了,豬肉也賣不起好價錢來,這樣下去,不曉得以後如何活路?”

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她默默地放下了碗,“爹娘我吃飽了。”

於是她娘臉上露出了些欣慰的笑容,拿起飯勺給弟弟們盛飯。

白三娘餓得肚子咕咕叫,卻隻能在響水彎的下遊洗著豬下水,最讓她煩惱的是豬大腸,又臭又膩,也最是難洗。

夏天的時候,自己身邊都圍滿了蚊子,冬天的時候雖然沒有蚊子,可是那冰涼涼的水卻將自己凍得手腳裂開。

而且她隻有一身衣裳,每日喂豬或是清洗這些豬下水的時候,身上或多或少要沾不少,清洗不及時,她身上便永遠也有一股豬屎味道。

所以大家越來越嫌棄她,連母親都指責她不愛乾淨,“你就不能像是你姐姐一樣麼?你看你弟弟都比你乾淨,你說你這個樣子哪裡像是個姑娘家?渾身臭熏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天天在豬圈裡睡。”

然後就理所應當地不準她再進屋子裡睡,生怕她將姐姐也熏臭了,到時候鄉紳家興許就不要姐姐做妾了。

白三娘十一歲的時候,姐姐被鄉紳家買走了。

但是姐姐此前以為,到了鄉紳家做妾,以後就能像是爹娘說的那樣,天天有豬肉吃。

畢竟他們家大部份的豬肉,都是鄉紳老爺家買回去的。

但是她想得太好了,鄉紳老爺的夫人不喜歡她,沒有懷孕之前,姐姐都要承擔鄉紳家裡的大部份家務。

這讓在家裡沒怎麼吃過苦的姐姐如何受得了?而且整日麵對著能做得祖父的鄉紳老爺,她最終選擇了那個花言巧語身強體壯的年輕小廝。

於是就有了白家大丫和小廝私奔的事兒發生。

白三娘親眼看到姐姐被沉河的,沉河的地方,就是她洗了多年豬下水的河裡。

她想救,但是母親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嘴裡都是些咒罵姐姐的話。這讓白三娘再一次疑惑,母親不是最喜歡姐姐的麼?怎麼此刻姐姐在她嘴裡,仿佛那九世仇人一樣?

出了姐姐這件事情,在村裡就本不受待見的她,更叫人欺負了。

但這並沒有什麼,從懂事起她開始洗豬下水,就一直都是大家嫌棄欺負的對象,所以她並不在乎。

真正讓她覺得心裡難過的是,那日她打豬草回家,已經天黑了。

房門已鎖,晚飯已過,她就在牆根地下的背簍傍邊卷縮著。

然後屋子裡傳來母親和父親的對話,“大丫這樣,怕是三丫以後也不好找婆家了,而且她長得又黑又醜,做事情也慢吞吞的,你看這個時辰,割一背簍豬草都還沒回來,沒準是跟村裡那個小子鬼混去了,叫我說不如聽牙婆的話,賣了吧。”

這話是父親說的。

母親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答應了,還附和道:“也是,白養著她還要吃飯,以後能不能嫁出去都是兩碼事,倒不如現在能換幾兩銀子。”

白三娘聽到這話的時候,絕望了。

原來父母的眼裡自己從來不是孩子,而是一件工具,沒有價值了,自然是不能留的。

她想跑,可是她沒有錢,什麼都不會,隻能認命。

牙婆第二天就來了,那時候她蹲在牆角裡睡了一宿的她被母親像是拎小雞一般提到一個戴著黑抹額的缺牙老太婆跟前。

那太婆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滿臉的嫌棄,剔著牙跟母親講了半響,最終花了二兩銀子將自己買了回去。

牙婆這一次來,在響水彎總共買了五個孩子,大家都哭哭啼啼地,隻有她一臉平靜地坐在角落裡。

這引來了牙婆的目光,不禁問她:“三丫,你不怕麼?”

白三娘抬起頭,淡淡地回著她的話:“左右是換一個地方繼續沒日沒夜地乾活罷了。”

這話,竟是引起了牙婆的惻隱之心來,也可能她長得又黑又廋,花樓裡根本就不願意要。

所以最後牙婆將她留下了。

她在牙婆家裡住了一年,這一年裡她承擔了牙婆家裡十口人的夥食和衣裳,每日雞叫她就趕緊起來燒火煮飯,生怕晚一步,讓他們不高興,就要將自己賣了。

她不確定,到了下一處,又是什麼地方,在這裡雖然忙,但最起碼能吃飽飯。

在家裡也是沒日沒夜乾活,卻吃不飽,這裡比家裡好。

所以為了吃飽飯,她每日早起晚睡,不敢有一點的鬆懈。

過了一年,有一天牙婆急急忙忙來接她,滿臉的喜色,“三娘,你福氣來了,有個上京來的貴人,需要個能乾的丫頭,我一想,這不就是你麼?”

可見,她在牙婆家裡乾的這一年,做了什麼做了多少,牙婆心裡是有數的。

一路上牙婆肉眼可見的歡喜,千叮嚀萬囑咐,“你就像是在我家裡一樣,眼裡有活,少說話。”聽說那位貴人就是喜歡清淨,早前旁人給介紹的丫鬟,因為話多,被打發回來了。

而白三娘隻有一個問題,她問牙婆:“能吃飽飯麼?”

“能,能,傻丫頭,不但能吃飽,指不定還能跟著這位爺吃香喝辣。”

於是,白三娘順利在這貴人家裡留下了。

除了這位貴人,小院子裡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了。白三娘聽大家都叫他大人,於是也跟著大家一並稱呼。

隻是這位大人早出晚歸,白三娘也不敢同他正視,就曉得是個身材偉岸的青年男子,而且喜歡讀書,即便晚歸回來,他仍舊是要拿一卷書坐在廊下掌著燈看半響。

這個夏日,是白三娘記事以來,過得最好的日子了。最讓她快樂的是,她終於吃到了糖,吃到了傳說中的點心。

一開始是大人帶回來的,沒吃完賞給了她。太美味了,嘴角記事以來,頭一次翹起。

她平生沒吃過那麼好的東西,所以她是舍不得一下全吃完的,用手絹包著放在枕頭邊。

可沒想到一夜過後,點心長毛了,叫她難過得捧著哭了一場,心裡好生後悔,應該昨晚就該吃了的。

但是這位大人不知為何,忽然喜歡上了吃點心,每次回來都帶了幾塊,然後又吃不完。

這個時候已經默認,大人吃不完的東西,她能隨意處置。

於是她嘗到了各種各樣的點心,也好奇,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愛吃點心的男子呢?

隻不過這忽如其來的清閒,讓她百無聊奈,覺得很是不安,尤其是每日還吃那麼多飯,覺得有些對不起人。

但是有一日她下雨過後,她看到這位大人在地上留下的鞋印,於是突發奇想,午後做完事情就開始在院子裡納鞋底。

好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入了秋,她的鞋子也做出來了,隻是這個時候,這位大人也要回上京了。

龍婆來接她,看到幾個月不見,竟然抽條長了個頭,還變得有些白的白三娘,很是歡喜,“我就想著,你姐姐我也見過,有幾分姿色,你們是親姐妹,你想來也差不到哪裡去,果然如此呢!”

白三娘想,這話應該是誇她的,可是白三娘並不開心,一來是因為這樣的好日子結束了,二來龍婆肯定要將自己賣到那種地方去。

果然,才被龍婆帶回去幾天,她又有了新主子。

龍婆將她送到了州府最大的花樓。

這一年,白三娘十二歲了,豆蔻年華,老鴇說這是最好的年紀,天曉得女大十八變,是變成美人還是變成癩蛤蟆?

所以最終她和七八個同年紀的小姑娘被掛上了牌子。

沒有人買她,她開始慌張起來,這就意味著她要挨打,甚至吃不飽飯了。

所以她跪下求老鴇。

老鴇大概也是從業多年,頭一次遇到主動要做花娘的小姑娘,但是白三娘實在生得不怎麼好看,清湯寡水的,不過麵對白三娘痛哭流涕真心實意的請求,她決定將白三娘留下來。

但白三娘這容貌,隻能是做個端茶倒水的姑娘。

白三娘大驚,每日給人端茶倒水,竟然還能吃飽飯?她後悔不已,早知道這個地方這樣好,當初哭著求著,都要讓龍婆早早將自己送這裡來的。

她對於這一份職業很喜歡,可是十四歲這一年,她伺候的芳姑娘死在了床上,被客人折磨得渾身沒有一處好皮肉。

她開始害怕,因為這兩年裡,她好像長開了些,老鴇開始讓她學些伺候男人的巧技。

她整日的惶恐中,越來越削瘦,老鴇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她,因為芳姑娘的妹妹為了給她報仇,將那個客人刺傷了。

花樓能不能開下去,都是問題。

兩個月後,花樓被賣了,她們這些姑娘,又重新回到牙子的手裡,她和幾個小姑娘一起被塞上了馬車,經過數以及日的顛簸,她們到了上京。

進入了一家繁華無比的花樓裡。

新來的雛兒,都是先供達官貴人們來挑選的。

這個時候的她雖然看起來麵相清湯寡水的,但那身體不知為何,在這短短的半年裡,上身下身胖胖的,可是四肢和腰杆又是細細的。

姑娘們都說,吃甜的容易長胖,她想肯定是那個夏天各式各樣的點心和糖吃多了。

所以她的身體才這樣胖,四肢和腰杆去細細的,她很擔憂,這樣纖細的四肢,以後乾不了重活了,怎麼能吃飽飯?

但是老鴇看了她,很是喜歡,竟然不讓她乾半點活,每日好吃好喝給養著。

讓白三娘都有些懷疑人生了,尤其是看著身體越來越大的變化,她也終於死心,靠力氣吃飽飯的路怕是行不通了。

可是她又不願意走芳姑娘的路,她害怕跟芳姑娘一樣死得慘。

這樣的擔憂中,她及笄了,隨後就來了一個體麵的中年男人將自己接走。

她坐在精致小巧的馬車裡,平生第一次坐轎子的她滿臉惶恐不安,耳邊都是上京的繁華和熱鬨,可是仿佛離她那樣遠。

不知不覺,她竟然在馬車裡睡著了。

後來是那中年男人喊她,她一個激靈醒過來,懵裡懵懂地下了馬車,卻見這裡是一處格外精致的庭院,她站在院子裡,廊下是一位衣著華貴的老夫人,單是圍在她身邊的丫鬟,就有八個,且還有好幾個嬤嬤姑姑也在。

她們都在打量自己,但是白三娘卻覺得那老婦人的眼神最為鋒利,被她們這樣一瞧,好像衣裳都被剝乾淨了一樣。

叫白三娘渾身火辣辣的。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中,老太太發了話:“就她了,送過去吧。”

如此這般,廊下走來一個嬤嬤,將她領著穿過一條條長廊一個個精巧的花園,便到了一處略顯得清冷的院子裡。

有人伺候她沐浴,穿上了薄得誇張的衣裳,然後叫她躺到床上去等著。

白三娘這個時候覺得還是覺得靠力氣吃飽飯更讓她心中舒服一點,這樣即便不用乾活,但總給她一種恥辱的感覺。

夜色很快就來了,屋子裡的燭燈剪了幾回燈芯,終於聽到了外麵傳來不屬於丫鬟們的腳步聲。

隨後是絮絮叨叨的說話聲,一個男人沉穩的聲音從夜色裡突顯出來:“此舉實在不像話!”

緊接著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急促甚至是帶著些惱怒的腳步聲就進來了。

白三娘想動,但是她不敢,因為她那薄如蟬翼的衣裳,根本就遮不住身體,她怕這一動,被子就擋住不自己的身體了。

就在她緊張的東西,房門猛地一關,竟然聽到了上鎖的聲音。

那個將自己領回來的中年男子無奈的聲音在外響起:“相爺,這是沒法子的事情,老太太的意思,您好歹也要體諒老人家的心情。”

白三娘嚇得綁緊了神經,透過了垂花門,她看到了外間那個高大的影子,以及他的怒罵聲:“該死!”

不知是罵自己,還是外麵的人。

但是很快白三娘就沒有辦法思考了,因為她發現越來越熱,渾身難受得厲害,還十分口渴。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踢開了被子,也不管身上如今穿著的是衣不蔽體的薄紗,直奔到桌前,拿著水壺就往嘴裡咕嚕嚕地灌水。

她仰頭喝水的時候,外麵又傳來了那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相爺,您是親孫子,老太太舍不得動你,可您要替這姑娘想,若是您不碰她,她還有什麼活路?”

白三娘已經無法理解這話裡自己沒有活路是什麼意思了?她隻覺得熱,這水分明都進了喉嚨,怎麼還越喝越難受,然後她看到了一個人影走近了,不知是為何,她覺得自己瘋了一樣,膽大妄為地將水壺扔在地上,竟然撲到那男人的懷裡去了。

她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像極了前幾年伺候的那個大人呢!

不過白三娘想,肯定是自己迷糊了,不然怎麼可能遇到大人?

慕容聽看著眼前如同蔓藤一般攀上來的小姑娘,腦中想起的是後院那些被祖母處死的姑娘們。

“對不起。”他輕呢一聲,長臂將那在自己懷裡拱來拱去的小姑娘抱起,走向了床榻。

白三娘第二天醒來,還隱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然而這渾身的酸軟,讓她覺得還是乾力氣活好。

乾力氣活可沒有這樣累,也沒有這樣羞人。

但是很快白三娘又覺得這是個好活計,她每日什麼都不用做,一日三餐外加無數的點心,還有個叫豆兒的小丫鬟伺候自己。

她忍不住和豆兒說:“神仙們過的,也是我這樣的日子麼?”

豆兒也是才買回來的,一樣出身那鄉裡,聽到她的話,讚同地點著頭,“是啊,這就是神仙們過的日子。”

於是白三娘越來越滿意現狀了,她唯一的活就是每隔幾日,大人會來一趟,與她做一夜那樣的事情,雖然累,但是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還不會被罵,起來還能有好吃的。

這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隻是可惜,大人每次來,好像都是和自己睡覺,多餘的話也不說。

這樣的日子,轉眼便過了三個月,平靜也被打破了,管家也就是此前將自己領來的那個中年男人帶著一個大夫來給自己診脈。

白三娘雖然每日和豆兒在這小院裡,但隱隱約約也明白了些什麼。聽說大人的青梅竹馬在他年少時候就病逝了,所以這些年,哪怕他位極人臣了,也沒有說親的意思,房間裡甚至連個通房都沒有。

可是老太太著急,想要抱上曾孫子。

於是就用了這非常手段。而自己就是那個替老太太生曾孫子的人選。

至於選自己的理由和當年鄉紳家選姐姐一樣,她們的屁股大,能生兒子。

大夫的到來,讓白三娘擔心,她的肚子還沒有動靜,這樣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結束了?

然而大夫什麼都沒說,她也沒等來老太太的怒火,倒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大人回來了。

他比自己大很多,甚至能得自己的爹了。可是白三娘覺得,大人才沒有那麼老,他看起來和那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一樣風度翩翩,還俊俏得很,全天下好像都沒有他這樣好看的男子了。

而且他雖然已經三十多了,可是他的頭發沒掉,也沒有滿臉的油,肚子上更沒有許多肥肉,清瘦得像是竹竿,但又比竹竿要好。

她沒讀過書,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她的大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也一點都不老。

隻是這一夜,大人回來得很晚,兩人向來都是例行公事不說話的,可是今晚大人回來,沒有吹燈,而是抱著自己坐在窗前。

“大人?”白三娘鼓起勇氣,輕輕叫了一聲。

慕容聽垂下頭,“三娘,我教你認字吧。”

“認字?”白三娘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可是慕容聽已經鬆開了她,喊了豆苗將文房四寶拿進來,“到時候,你就能寫自己的名字了。”

“好。”白三娘對能寫自己的名字,一點都不期待,她想學寫慕容聽三個字。

慕容聽就是她最好的福氣,隻要與他有關,自己都能吃飽飯,一如那個夏天,以及現在。

白三娘學得很認真,但奈何讀書這種事情,也是要講究天賦的。

她學了一個多月,字是認識了不少,但寫出來的仍舊是歪歪扭扭的,連豆兒整日陪著她,都不認得她寫的到底是什麼?

可就在一個秋月連綿的午後,小院的門被人推開了,豆兒欣喜地衝出去,可是白三娘明白,白天大人是不會來這裡的。

果然,噪雜聲和豆兒的罵聲齊齊響起。

豆兒雖然是自己的丫鬟,可是白三娘覺得,她現在就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她衝出去。

但在門口的時候,又愣住了。

院子裡,一個錦衣華服的美豔美人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白三娘,眼裡滿是鄙夷之色:“嗬,我說容聽叔叔怎麼近來總是回府,原來是你這小蹄子。”

白三娘都沒有說話的餘地,她甚至還被打了兩巴掌。

後來是一個看起來穩重的姑姑勸住了那個美人,她說:“郡主,您馬上就要嫁進來了,以後收拾她有的是機會。”

白三娘忽然就不覺得臉疼了,因為心裡有些奇怪的感覺,她和豆兒相互摻扶著回了房間。

晚些豆兒就打聽來了消息,那是芳菲郡主,皇帝給她和慕容聽賜了婚,再有一個月,她就要嫁進來了。

白三娘如今哪裡還不懂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不對,她連個身份都沒有,侍妾通房都沒有她的份兒。

更何況大人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一輩子不娶妻,而且要娶的,也是門當戶對的人。

她歎了口氣,心裡開始盤算自己這大半年攢下來的私房,應是不少了。

不過最值錢的,還是那些首飾,所以她寶貝一樣全部裝進盒子裡,等以後大人成婚自己離開了,就去這個地方立戶,給人洗衣裳度日子。

要不然殺豬也行,小時候她一直幫爹娘一起殺豬,她力氣也不小,應該是可以的。

也是奇怪,從這天後,慕容聽每次來,不給她帶書了,而是一個手鐲,或是一隻簪子。

而且全都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