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
然後她走到甲板最前麵,目光掃過距離大概七八米遠的碼頭,雙手依舊在兜裡,眼神就沒關注過任何一人,好像不在乎誰是這裡管事的,也不在乎誰還隱在背後沒出手,誰出手了又被嚇退了。
反正眼神有點微醺,好像剛睡醒,照麵就兩句話。
“誰還想暗叉我?”
“是你嗎?”
誰?她在問誰?隱在背後沒出手的巫肆跟當麵臨時改變主意的蓋伊跟霍爾都一刹那頭皮發麻,但就在他們以為自己被看穿且鎖定的時候。
隋炘的左手從兜裡掏出,對著右邊上空斜角75度的雲層上端做了槍擊手勢,嘴唇微微動。
“biu!”
筆直的食指指腹瞬間閃現且旋轉著耀眼的烙印圖騰,氣勁跟異能能量融合唯一,爆發超了好幾倍的光輝獸影,那是一條漂亮非常的雙翼飛魚,從她指尖射出,光暈閃現一下,拖拽了光影,如同星辰追射.....
長空之上發生了兩次聲響。
首先是半途這道光影擊中一顆隱形的狙擊彈,狙中後引爆了彈藥,於是有了砰的一聲爆炸,但它爆炸的時候,光影延續了之前的射擊線路,到達了狙擊彈射擊源頭。
biu!
呼應首發“biu”聲的收尾“biu!”。
人體閃現了。
那是一個飛行變異人,穿著價值連城的隱身卸甲衣,就這麼被射殺了,從天空墜落的時候懸浮住了——絲線拖著它拋擲到了碼頭地麵。
砰然落地。
這屍體露臉了,而且卸甲衣服上還有編號。
在場的東川官員頭皮發麻,尤其是東蝕家族的人眉心狠跳,正要把這具屍體拉下去,丹浮空飛行下來。
金屬操控——也包括操控他身上的戰衣,等於自己操控自己的飛行。
他落在了跟前欄杆上,長腿細腰的,附身看著這具屍體,又看向東蝕平秋。
他不說話。
但後麵冒著煙靠岸的主艦船頭,隋炘單手抵著欄杆,彎腰俯首瞧著。
“哎呀,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們東川聯邦的人,但我不確定是哪一家的人,畢竟東川的事,我們努爾維斯不清楚。”
“剛剛,你們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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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魚雷跟□□的彈片被找出,確定了編號,跟那具屍體擺在一起,東川北原終究是麵對了最高層次的外交事故。
這盛世,如他們所願。
不過官方頂著滿腦門的臥槽不得不吃下這顆雷且不得不擺出安撫努爾維斯的禮貌姿態時。
被害者反而更禮貌,她甚至還笑著問:“聽說你們東川喜歡屎綠色。”
“是這樣的嗎?”
那支撐天空的漆黑黑絲轉瞬變色了.....屎綠色,充滿可怕毒液的屎綠色。
連屍體都開始腐爛了。
啊!!
碼頭上一群人嚇得後退尖叫。
她笑了,彈指一下。
“但我更喜歡這個顏色。”
屎綠變屎黃。
這些絲線還一根根迅速蔓延到了碼頭,到達每個人的眼前。
“你們呢,喜歡嗎?”
之前說話的那幾個人感覺身體一涼,低頭看去,看到了絲線滲入了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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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肆退了,迅速離開了現場,用最快的速度。
不退,他怕自己會死在這裡。
那個隋炘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恐怖?
這不正常!
難道努爾維斯集中了所有基因碎片去供給她一人?
但就算扼製了她的衰老跟返祖,也不可能進步這麼大啊。
不過她的手段比起半年前顯然殘忍狠辣了許多。
東蝕廣也都說殺就殺。
彆提那些嘴碎侮辱她的人。
都不帶猶豫的,直接就滅掉了。
迄今,隻有三人她沒殺。
巫肆,以及霍爾跟蓋伊。
這三個明裡暗裡的主要人物,她不知是沒關注到,還是關注到了卻不殺,反正三人心裡發麻,都選擇了撤退。
爛攤子留給東川聯邦跟財團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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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是重罪,何況殺一個高等權貴,還是橫跨兩個當權氏族,政治跟財閥聯姻的權貴。
殺得這麼囂張,本來就是不智之舉。
但到了聯邦會議室後,聯邦這邊的人連指責的主場優勢都沒了。
那個飛行變異人跟魚雷這些都指向了東川海軍,而東蝕廣也當時無端靠近主艦,既無海軍的實際命令,也沒有公開提示,屬於非正常逼近,正好趕上魚雷爆炸,那些襲擊者上船,正契合了一種混亂時機——當時東蝕廣也覺得是時機,趁亂刺探以及落井下石。
但沒想到,在如今,也成了一種“時機”。
他是謀叛者,是東川海軍的主謀,是造成兩個大都外交嚴重事故的關鍵人物。
這就造成了他身份越敏感,越能把拓跋跟東蝕氏族拉下水。
反正嵇林彆樰跟丹是這個態度,交涉的發言也隻集中在這一塊,彆的,略做了一些補充。
“隋大人她天性純真無邪,素來隻會自保,本來高高興興來做客,還想給東川的朋友們一個驚喜,沒想到反被暗殺,她年紀小,沒見過多少世麵,當時自然慌張,隻能選擇通通叉掉。”
“她怎麼能認出其中一人是你們東川的重要人物呢?”
“她剛剛還很疑惑,問我彆人要殺她就算了,為啥聯邦政府軍部的人也要殺她?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
事實證明自打隋炘重新整頓了努爾維斯,努爾維斯權利體係代理人們的語言藝術再上一層樓。
比起冷漠犀利的丹,嵇林彆樰顯得特彆好說話,既不過分指責東川,也能為這場事故找一個體麵的下場。
當然,越溫柔,越惡心。
東川聯邦的人,尤其是負責外交方麵的,當時內心陰影頗重,卻礙於證據確鑿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隻能基於某種既定的規則瘋狂甩鍋。
那個飛行變異人肯定是內奸,至於東蝕廣也是一場意外,他不是叛徒,也不是主謀,隻是剛好趕上了.....
現在東川聯邦對外的宣傳口徑也集中在這一塊,目的就是撇清東蝕廣也的嫌疑,他又不是什麼小菜雞,是不能當臨時工出去背鍋的,不然兩個家族如何交代?
麵對東川聯邦跟財團群體頗有逼著努爾維斯認下這個說法的態度,嵇林彆樰也沒說什麼,倒是丹說了一句。
“看來真是誤會,那我們天璽跟無涯對此的解釋也沒錯。”
什麼解釋?
東川情報局那邊已經給東川聯邦投遞緊急情報了——看天璽跟無涯的發布會!
一看。
發布會意思其實也是東川這邊的口徑,但....語言的魅力在於它是有發散性思維的。
順著東川的話說東蝕廣也可能真的是清白了,他隻是臨時上船,是誤會什麼的。
但語言加工一下,看到新聞的人會被引導到另外幾個方麵。
——所以,這就是東川海軍的明日之星,未來的大將?無上級命令臨時逼近其他大都的主艦,還不給提示,這跟進攻有何區彆?這樣的軍事素質爛得一匹!
——樓上的,多慮了,人家能當上上將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不可能是失誤。
——失誤?如果不是失誤,那就是他確實得到了上級命令,隻是不在軍事頻道記錄中,屬於暗令,那這種暗令發出的原因不外乎兩個,第一是東川官方暗暗指揮上將光明正大侵犯努爾維斯的主艦,是對其大都威權的踐踏,但他們不相認,認為一個上將就可以糊弄過去,第二是東川官方是基於維護努爾維斯使團的安全才派遣東蝕廣也上船,但這樣更好笑了,如果東川官方事先得到了情報,確定有些歹毒要襲擊努爾維斯使團,他們竟除了派他跳上船後沒有任何手段去阻礙甚至消除這些隱患,最後還是努爾維斯自己乾掉的人,這比上麵那些情況更糟糕。
——臥槽,這麼一分析還真是,這還說東川海軍足以維護五都海運的安全呢,海軍拉跨成這樣,聯邦主力都在自家碼頭了,也沒能成功把歹徒拿下,主力也不咋地。
——所以,這還能說服五都在航運上支持東蝕家的天海集團嗎?還想跟努爾維斯爭航海權?這回旋鏢叉的是自己的臉啊!
來了,對東川最歹毒的影響來了——箭指這次五都海貿的核心。
東川聯邦跟天海集團氣氛頓時不一樣了,謹慎了很多,不再急著撈東蝕廣也,更在意五都海貿的核心利益。
會議室內,嵇林彆樰喝著茶,冷眼看著東川聯邦的代表團支支吾吾,毫無章法。
最後,一個人推開門進來。
東川聯邦排名第二的大議員,僅次於議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刻風.薩利走了進來,手裡拍著厚厚的資料,笑容謙遜而和善,踱步進來,開口就是:“東蝕廣也個人情緒為主,被憤怒跟嫉妒衝昏了頭腦,因為跟樰總的私事耽誤了工作,造成了極其不好的影響,在這件事上,我東川聯邦要負責人,海軍那邊也會處理掉他的職位,畢竟這是絕不容許的失職。”
這個說法....嵇林彆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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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門打開,眾人魚貫走出,在招待大廳看到了捧著奶茶彎腰看人家展覽的隋炘。
此時陪著隋炘的是拓跋上將,剛死了妹夫的將軍姿態很平和,不見半點私人情緒,滴水不漏。
但嵇林彆樰看得出他的偽裝已經快到極限了,尤其是隋炘現在還一邊吸著奶茶一邊叭叭叭。
“你多大了?結婚了嗎?有孩子了沒?幾個?二胎了嗎?”
“優生優育很重要啊,基因決定一切。”
“對了,那個跟海豹一樣勇敢跳船的是你妹夫嗎?不好意思,他那撲騰的姿勢實在太潦草了,大鵬展翅,海豹落地,氣勢洶洶,我以為是來劫色的,我年紀還小,雲英未嫁,為了清白名聲著想也不能冒險啊,所以就都叉掉了.....你不會不開心吧。”
拓跋英臉頰顫抖,冷漠道:“不會,他自己被情感左右,一時招人誤會,在那種環境下,隋大人又不認識他,誤殺他在所難免。”
“而且,也沒正式成婚,不算真正的妹夫。”
隋炘:“奧,上一個被我叉掉妹夫的千裡氏族的人也這麼說。”
你專業叉妹夫嗎?
拓跋英也是軍事人員,頗有戰鬥英勇氣概,還是鷹派選手,若非家族勒令以及聯邦這邊理虧,就算這個隋炘強大無比,他也不願忍這鳥氣,但現在,他隻能忍。
“難怪隋大人技藝如此嫻熟。”
隋炘:“還好,主要一直有練手的對象,對了,你剛剛說他情緒化是什麼意思?”
拓跋英眯起眼,左右隋炘也能從後麵的官方公告上看到,於是說:“不外乎以前跟嵇林彆樰有過聯姻的打算,後來不了了之,這人心裡還記掛著吧,一時糊塗了。”
言外之意也沒把嵇林彆樰的名聲當回事,把這麼嚴重的事故推到了男女之間的曖昧上麵,還不知嵇林彆樰以後要被人指指點點成什麼樣。
隋炘笑了,低眉淺笑好溫柔。
“所以,他是記掛著我的兒媳婦,這才腦子進水跳上來要叉掉我這個情敵他爹?堂堂八尺男兒,一腳踏拓跋,一腳踏東蝕,功成名就嬌妻欲在,但仰天望月,依舊心懷真愛,為此意氣風發,劍指自己絕對打不死的敵人,真是陽剛之氣灑滿大地....死在我手下,也是他的榮幸。”
“但是!即便他再來一次,我也得出手,畢竟不能讓他毀壞嵇林彆樰的名聲。”
“畢竟.....”
她吸了一大口奶茶,腮幫子鼓鼓的,小小的臉龐大大的正經。
“我好喜歡我家兒媳婦,
她隻能姓隋。”
她是會說話的,嘲諷人絲絲入扣,打人打臉。
拓跋英幾乎被挑著神經,牙根都磨住了,逼出冷笑,“丹跟嵇林彆樰真的要聯姻了?以前沒聽說啊,他們對外宣傳了?”
隋炘:“沒,我剛說的,他們自己估計還不知道。”
拓跋英:“???”
“隋大人您不是說嵇林彆樰的名聲很重要?”
隋炘:“是重要啊,但彆人胡說八道跟我胡說八道能一樣嗎?”
“你們什麼檔次,配跟我一樣胡說八道?”
最後一句簡直震耳欲聾。
在場的東川聯邦高層都快穩不住表情了。
拓跋英也像是吃屎一般。
會議室門口,冷酷的丹垂眸,揉了眉心,好像頭孢配了酒,即將嘎掉。
嵇林彆樰雙手環胸靠著玻璃牆,靜靜瞧著隋炘,但也就一小會,大抵是發現東川這群高層精英完全扛不住自家小魔王的嘴炮攻勢,毫無半點戰鬥力,不由暗暗失望。
於是她走了過來。
“走了,公公。”
隋炘:“?”
啥?太監哦?我這麼維護你,你還嘲笑我?!
嵇林彆樰單手攬住她的肩膀,以一米七四的身高親密貼著她,在她耳邊,在人前,溫溫柔柔一句。
“那不然呢,喊你爸爸?”
細長的手指勾著隋炘下巴那的狐狸頭套兩條毛茸茸帶子。
指腹撓癢癢似的。
“但我不想跟您最愛的兒子丹丹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