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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炘睜開眼,在昏暗沉悶的封閉空間內嗅了淡淡的腐朽氣味,以及熟悉的紫液氣味。
顯然,她已經在先知代表一夥人的老巢了,這個老巢也是他們躲避威帝王等搜查的暫居之地,而且十有八九也是莫亞跟伊塞爾這些人此前提到能迅速恢複的地方。
但她在的地方是牢籠,可不是什麼快速恢複的好地方。
隋炘也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被注入了大量的藥劑,這種藥劑....紅晶液?
反正就是先知怪物族群體內的那個晶片液體,因為級彆上臨駕於基因碎片,是原始異能碎片,用它製作而成的克化劑可以壓製異能。
至少....他們以為能壓製隋炘,卻不知道隋炘在此前就已經脫離了先知的控製,連碎片都沒了,完全一體化,他們看到的基因碎片是她故意留在外麵糊弄人的。
幸好幸好,這特麼太險了。
隋炘完全沒想到這先知一夥還有這樣的手段,不過也正常,畢竟本來就是對方製造出來的力量,對方有控製跟克製的手段也不奇怪。
隻是現在才讓她發覺,都算的是他們這些本土實驗品無能了。
隋炘暗暗腹誹,一方麵將本體意識釋放出去竊聽。
被抓本來就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找到對方老巢且竊取情報,現在正是好時機。
話說一出去,隋炘有點搞不清這裡是哪裡,仿佛是很多樹根,但因為生命力量太複雜太密集,以她的感應也分辨不出具體的位置。
生命物質永遠是這世上最複雜的存在,是任何設備跟感應都需要攻略的最高目標。
何況這種生命樹根的年歲太久遠了,隋炘一出來就知道這些樹根形成的複雜地穴世界至少有上萬年的曆史。
她搞不定,也就沒法確定這裡的坐標。
“我都找不到的地方,這個世界也沒人能找到了。”隋炘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她搞不定的事,彆人也搞不定。
難怪威帝王他們找不到。
“這麼古老的樹根,比魔昂巨森都古老了吧,魔昂巨森是五大原始圖騰被五王擊潰毀滅後才誕生的,但也沒有萬年這麼悠久,似乎是原始森林,還蘊含能讓人迅速恢複的能力,是哪個地方?”隋炘一邊盤算這裡的位置,一邊查看前方。
這樣也好,這些人也才會放心躲在這,不僅會麵了,還聊起了機密。
比如下一步的動作。
此時,隋炘的意識完全隱身,以擬態附著在這些生命樹根上,過了一會,她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擄走她的是修羅十三,他現在就穿著便衣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地穴裡緩緩燃燒著的篝火,喝著咖啡,俊美冷峻的臉龐仿佛刀削,跟修之嶼富有詩意跟文藝的氣質不同,他更有權力的野心跟外放感,倒是跟修羅一一掛的。
就是那種看似清冷高貴,其實依賴於權力帶來的強大自信,且對此有強烈的追逐之心,因為他們很清楚,一旦失
去權位,他們自身的光輝會被剝離大半。
“這世上所有人身上的榮耀都跟權力或者財富有關,一旦被取締或者奪取,會暴露華衣之下的齷齪跟殘缺——這種殘缺並不是說自身某些地方不好,而是跟彆人一比,顯得特彆不好。”
先知代表以怪物的姿態刻骨揭露了人族心性的弊端,讓在場幾個人族神色各異。
伊塞爾不說話,但莫亞知道這人懷有對修之嶼這些天生王族大導師的嫉妒,甚至連孟經綸都是其嫉妒的目標。
無它,在先天條件上,伊塞爾在年少其遠沒有這些人始終伴隨著的榮耀感。
更多靠刻苦跟機遇,以及如今堪稱背叛人族的選擇,從這些伴隨著痛苦跟羞恥不安的選擇中得到利益,攀登地位,但越往上越彷徨。
而作為王族的修羅十三也有內心的惶恐,隻是現在自持身份,裝作聽不懂先知代表的話。
莫亞微躬身,手指在火光中微微動,聲音很淡。
“自尊是一把雙刃劍啊。”
“不過大人您會這麼研究我們人性,是在從中找到對付隋炘那些人的方法嗎?”
先知代表靜默了一會,說:“我不是鄙夷,而是感慨你們人類的複雜性以及難以駕馭,隋炘跟烏山朝瓷是一回事,有人能背刺隋炘的根基,拿下林歲那夥人,進而掌控五大都,是另一回事。”
“爭取權利如果代表100的心術,那竊取權利就是200的預謀,這個人比隋炘更危險。”
修羅十三:“如何對付?我們的底牌是什麼?”
先知代表:“原始種子。”
什麼?
眾人都是一愣。
“神子,也既是原始種子,是主上作為最核心最終的手段,它會在最壞的環境裡發芽,在合適且達標的條件下啟動我們族群的原始能力,召喚大軍前來。”
先知代表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幾人,“其實你們也是忌憚這種可能性,所以明知道眼前局麵不好,也沒敢徹底脫離。”
怪物就算怪物,把人看得這麼透做什麼?
看透就算了,還說出來。
修羅十三冷笑:“既然選定了,也曾經動過手,就算君子落棋無悔,開弓哪有回頭箭,不必在這試探我們,人我都給你抓回來了,還能做什麼?”
“現在局麵都這麼壞了,為何不直接啟動神子這顆棋?”
先知代表眯起眼,淡淡道:“神子不是棋,它是主上的原始胚胎子嗣,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鎮壓頃刻既然來,修羅十三感覺到了壓力,悶哼一聲,意識既有了創傷。
其他人也被鎮壓了,但都沒吭聲。
杜維斯沙啞道:“是因為條件還沒到嗎?”
不然沒道理還不動手。
先知代表歎氣,“還是你了解情況,所有生物的族群要發展,需要的都是時間,從第二紅災到現在也才兩年不到,要滿足條件就得達成一千個紅晶體的存在,本來有了意識流試劑可以
加速,三個月內既完成部署,同化一千個強大的異種生物比如老骨木或者一些特殊變異人,短時間內完成紅晶轉化,成為我們同族的存在,然後在神子複蘇後的原始血脈牽引下聯合打開宇宙通道,讓我族大軍降臨,到時候塵埃落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局麵,你們也會是我族開辟新的星球疆域之肱骨重臣,最終也會成為我族成員,共享榮耀。”
“但現在局麵改變了,隋炘跟烏山朝瓷聯合魔昂之主破壞了這一切,五大都又被其他蟄伏的隱秘之人控製。”
莫亞:“問題已經誕生,如果解決不了問題,就得解決造成問題的人,我猜測隋炘已經偽裝身份融入帝林幽光,那個絕色是不是她?”
修羅十三:“我跟先知查過她的身體,不是。”
先知代表怪笑了聲,“這個懷疑的確很有邏輯,我也對此查驗過,結果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麼?”
“那個魔昂之主才更有可能是隋炘,也就是當時我跟威帝王對峙乃至廝殺的時候,其實魔昂巨森存在兩個魔昂之主,其中一個就是隋炘偽裝的。”
計劃再完美,一旦施行成功之後,得利者誕生了,一些多疑且謹慎的失敗者反思過程,再推敲結果,就會有懷疑對象。
不需要證據,懷疑既是合理,合理既是事實。
莫亞跟伊塞爾驚訝,修羅十三也皺眉,“她能有那樣的戰力?”
“彆小看她,她的基因碎片是最接近我一族紅晶的存在,而且變異自然程度最接近神子殿下。”
“最重要的是這裡。”
先知代表指了下腦袋,“她是唯一一個一開始就自我有意識布置進化方向且不願意被影響跟控製的變異人,先知早就判斷她為唯一的反叛者。”
“她會是神子唯一的障礙。”
這怪物提起控製什麼的,一點都不避著人,但也沒辦法,他們這些人就是因為看到了本土人族跟對方的距離差距,預判到了絕對的輸局,才投靠了對方,現在沒道理去指責對方的高姿態。
莫亞:“那,神子有辦法對付她嗎?”
先知代表冷笑:“她的特殊來自異能,異能來自我蘊含我族紅晶釋放基因物質的變異引導,除非她放棄自己的能力,否則永遠不可能抗拒神子對她的吸引跟駕馭。”
“神子隻要複蘇,就能控製她——以及所有人。”
“如吾主降臨。”
“現在唯一的麻煩反而不是隋炘,而是那個絕色,沒想到又有了一個奇怪的血脈....”
又?
隋炘想起了之前兩個怪物提起的那個異端血脈——降臨的怪物曾經跟這個世界的本土女性生育出了一個蘊含先知種族血脈跟本土血脈的存在,雖說是被處死了,但隋炘總覺得不一定。
因為如果當時就已經處死了,這個先知代表也不會記得這麼清,還用“又”這樣的字眼來比肩絕色這樣的本土雙王血脈。
說明混合血脈是他們先知一族比較忌諱的地方。
本土雙王混
合,意味著他們對這個地球生物的基因控製有了盲點。
自家跟本土的混合,意味著血脈混淆後,他們引以為傲的血脈原來也會被融合,至於為什麼入侵者忌諱這一點,參考地球原始大陸人種互相混合後的後果就知道了。
隋炘甚至猜測這種本土跟先知血脈的混合血脈大概率能力還很強,可能會影響先知一族的存在價值,也有可能倒向本土血脈影響他們的侵略。
所以,先知一族選擇了鏟除跟杜絕。
那麼問題來了。
神子這個原始胚胎是誰?
混合血脈又是誰?
“首先神子一定有變異能力,而且有紅晶。”
“混合血脈是努爾維斯的....”
這是兩個必要條件,不知為何,她對神子的第一反應是——剛從努爾維斯拿下季莊殊跟嵇林彆樰,截胡自己的成果,威逼林歲創造意識流試劑的那個人可能就是神子,這符合神子的需求,複蘇以及召喚本族大軍。
會不會是威帝王?
之前隋炘對這個人太忌憚了,在努爾維斯事發後,促進了現在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