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媛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來,飛快往嘴裡頭扒飯。
王春花和聲細語的幫兒子添了飯,柔聲問:“雲清,昨晚你夢見什麼了,再跟媽說一遍。”
趙雲清暗道不妙,他媽這是起了懷疑。
金手指固然好,但要是被人知道,指不定要送他去解剖。
趙雲清擰了擰眉頭,歪著頭無辜的眨巴大眼睛:“媽,什麼夢,我不記得了。”
“就是你昨晚那個夢啊,昨天晚上你還被嚇醒了,哭著喊著說咱家進賊了。”王春花提醒道。
趙雲清搖了搖腦袋:“媽,我真的不記得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
趙媛媛已經吃完自己的飯:“這有啥奇怪的,我每天都做夢,第一天好多都不記得了。”
“弟弟,你快吃,吃完了咱們去看熱鬨,晚了就瞧不到了。”
趙雲清暗自感謝一姐救命,飛快吃完飯,被她拉著就往曬穀場跑。
王春花歎了口氣,搖頭暗道,孩子還小,也許真的不記得了。
可惜現在破除了封建迷信,也不興求神拜佛那一套了,不然她非得找個神婆看看。
趙雲清跟著一姐到了曬穀場,遠遠的就瞧見圍著一群人。
趙媛媛一看,扒拉著人群就靈活的往裡頭鑽。
趙雲清隻覺得眼前一黑,再一抬頭他們已經到了最裡麵,瞧見他爸站在台上,正瞪著倆混賬孩子。
趙媛媛討好的笑起來,拉著弟弟往小偷那邊瞅。
這一看,倆孩子都嚇了一跳。
倆小偷看著太慘了,身上沾著血跡,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一個斷了腿,一個斷了手,被捆得嚴嚴實實躺著哀嚎。
上衣被人扒了,隻留下一條破褲子套著。
趙媛媛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還分出一隻手來捂住弟弟的。
可惜弟弟不領情。
趙雲清扒拉開一姐的手,使勁往小偷的方向看,從那兩張鼻青臉腫的臉上,勉強看出幾分相似來。
果然就是他夢裡頭的那兩個壞人。
趙雲清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他媽和三姐再也不會出事了。
隨之而來的是興奮,穿越到六零年代,他居然覺醒了了不得的預知異能!
從今往後,他就是金水大隊的預言家!
趙雲清美滋滋的想著,像他這樣既知道未來走向,又能預知危難的能力,那還不得躺贏,生來就注定是人生贏家。
不用多久,他就會發家致富,考上大學生,出任CEO,成為富一代,走上人生巔峰,想想心情頓時很激動。
“弟弟,你不害怕了?”趙媛媛覺得弟弟笑得很奇怪,就像嘴角掛著兩斤豬油一樣。
趙雲清勉強收住嘴角:“壞人被爸抓住了,我才不怕。”
“哎,你就彆吹了,早晨大姐都跟我說了,昨晚你做噩夢嚇醒了直哭。”
這黑鍋是解釋不清楚了。
趙雲清幽怨的看了眼一姐,你完全不知道我為這個家付出了什麼。
趙媛媛瞧著他的小眼神,心領神會,立刻像老母雞一樣摟住他:“怕也沒關係,一姐保護你。”
台上趙建國咳嗽一聲:“好了,大夥兒也出了氣,再打把人打死了,咱們也不好交代。”
“他娘的,偷東西偷到我頭上來,也不打聽打聽我的名聲。”
老黑叔朝兩人吐了口水:“算你們運氣好,現在新社會不興族規了,放以前就算把你們倆打死也沒有人說不對。”
在兩個小偷被逮住時,社員們已經下手揍了一頓,不過他們下手有分寸,沒動真格。
趙建國也知道大家夥兒憋著氣,春耕白天農活中,夜裡大家都睡得沉,這幾年糧食收成不好,大隊裡連條狗也沒養,這才被鑽了空子。
這倆小偷很是貪心,連偷了幾家家裡人口少的,有一戶還是孤寡老人,連紅薯都沒給人留下,一看就知道踩過點,知道大致的情況。
老黑家是最後一戶,他們夫妻倆也是奇葩,兒子一結婚就分家,就老夫妻倆住一個屋,老屋還靠山偏僻。
兩小偷不是金水大隊的,便以為老黑夫妻倆是軟柿子,卻不知道老黑年輕時候混過,兩個兒子就住在前頭,喊一聲全起來了。
這才陰溝裡翻船,否則他們見好就收,偷了就跑,魚恐怕就追不回來了。
“幸好魚都追回來了,咱們大隊的損失不大,現在這倆人怎麼處理?”七叔開口問。
老黑頭一個說:“當然是送派出所,絕不能便宜了他們。”
“聽他們口音是本地人,大家夥兒有認識的嗎?”七叔又問了句。
他是老一輩的思想:“如果送了派出所,到時候可不好遮掩,倒不如找到對方大隊私下解決,該打打,該賠賠。”
“建國,要不還是先問問附近的大隊吧?”
話音未落,小偷就連聲喊道:“我們是明山大隊的,家裡窮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才會偷東西,這是頭一回,你們就饒了這一次吧。”
另一個也磕頭認錯:“我們已經吃了教訓,再也不敢了。”
“偷走的魚和糧食我們一口沒吃,全還給你們,千萬彆送派出所。”
“呸,聽你們扯謊。”老黑直接脫下臭襪子,堵住他們的嘴。
“明山大隊?”七叔眉頭一動,“建國,這不是你大姨子嫁過去的大隊嗎?”
趙雲清在下頭聽著,心底緊張的很,彆人以為這倆人隻偷了東西,他卻知道這倆壞得很,要不是昨晚那個夢,媽跟三姐就被他們害死了。
這樣的殺人凶手,絕不能輕鬆放過,趙雲清握緊小拳頭。
趙建國麵色一沉,想到了什麼,明山大隊他去的不多,認不出這兩人。
很快,有社員認出來:“還真是,左邊那個斷了腿的叫吳亮,是明山大隊吳寡婦的兒子。”
一提起吳寡婦,趙建國就暗道不好。
那可是個最會胡攪蠻纏的,一個寡婦帶孩子不容易,大隊裡理應照顧一些,但這位吳寡婦愣是把孩子寵得好吃懶做,犯了事她就撒潑打滾,無理也要鬨三分。
他都聽過這號人物的名聲。
明山那邊的大隊長對這孤兒寡母也沒辦法。
真要通知了對方大隊,恐怕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趙建國當機立斷:“這兩人偷了好幾家,專挑家裡人少,或者沒男人的,肯定是早有預謀,這事兒不能私了。”
老黑立刻同意:“大隊長說得對,咱要好心饒了他們這一回,他們下次還敢犯,這種人就得好好收拾,讓他們知道厲害才能學乖。”
七叔猶豫道:“到底是鄉親,這樣會不會不妥當?”
趙建國便說:“七叔,他們連老嬸娘都不放過,屋裡頭的紅薯都要偷光了,要不是老黑叔警醒,老嬸娘還不得餓死,明麵上看著是偷東西,實際上那是要害人命。”
“再說了,咱們也沒動私刑,直接送派出所有啥不妥當的,他們要不樂意找公社去。”
一聽這話,七叔果然不再阻攔。
趙建國當下點了幾個人,直接把人拖著送派出所。
趙雲清差點沒給他爸鼓掌,就該這樣,讓國家法律狠狠懲治這些壞人。
回家路上,趙媛媛還在嘚啵:“那倆人太壞了,居然敢來咱們金水大隊偷東西,幸好被抓住了,不然被偷的人家多慘啊。”
他們可不止會偷東西,被發現了還會殺人滅口。
倆人一回家,王春花就問:“咋說?”
“爸帶著人送派出所了。”趙媛媛解釋道,“媽,那倆人是大姨他們大隊的,說是吳寡婦的兒子,另一個臉生,沒人認識。”
王春花一聽就眉頭直皺:“怎麼會是他。”
驀的,她想起自己送魚過去的事情,指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大隊才被盯上了。
“真不是個東西,兩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乾啥都能養活自己,偏要出來偷東西,活該一輩子勞改。”
王春花又氣又怕,昨晚前半夜建國也不在家,要不是孩子忽然哭鬨,她點了燈,指不定家裡也會被偷。
這可是地裡糧食成熟前全家人的口糧,真被偷了,那她殺人的心都有。
想到這裡,王春花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多虧雲清把大家叫醒了,小偷瞧見咱家有動靜,這才沒敢進來。”
趙雲清一笑,傻乎乎的,沒敢多說什麼。
趙建國他們這一去,到了晌午時分才回來。
王春花等他吃了飯,喝了水,才問:“聽說那倆人是明山大隊的?”
趙雲清假裝在旁邊玩,實際上豎起耳朵來。
“都是明山大隊的,一個叫吳金山,就是那個吳寡婦的兒子,另一個叫吳大山。”
王春花擰起眉頭:“是不是我送了魚過去,他們才盯上咱們大隊的?”
趙建國一聽,就知道妻子在愧疚什麼,搖頭道:“公安那邊審問了,他們早就聽說咱們大隊撈到了很多魚,前幾天就來踩點了,跟你沒啥關係。”
王春花一聽,果然鬆了口氣。
“雖然他們偷的東西不多,但被逮了個正著,人贓並獲,吳公安說肯定會判勞改,三年起步。”
“三年還便宜他們了。”
王春花憤憤道,趙雲清心底也這麼想,要不是他神來一筆,那倆壞人可是殺了人,殺人才判三年簡直太輕。
趙建國沒有說出口的是,那兩人同時招供,原本他們有賊心沒賊膽,但狐朋狗友吳富貴帶了魚給他們吃,吃完,兩人就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這事兒吳富貴沒參與,趙建國也就沒提。
王春花安心了,又說起孩子的事情來:“他爸,你說雲清這孩子是不是有些神。”
“他咋就夢到家裡做賊,就跟眼睛開了光似的。”
趙建國覺得好笑:“王春花同誌,你得相信社會主義,孩子做夢受驚不奇怪,你要當真可就奇了怪了。”
王春花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沒再說什麼。
趙建國招了招手,讓趙雲清過來。
小孩兒心底有些忐忑不安,這家裡頭,他爸可比他媽精明多了,萬一看出他是個芝麻包怎麼辦?
異能固然好,但普通人發現了會害怕吧?
趙雲清一時有些惴惴不安,小眼神也泄露了一些。
結果趙建國隻摸了摸他腦袋:“彆怕,有爸在,壞人不能傷害你。”
趙雲清抿了抿嘴角,眼睛酸溜溜的。
“去跟姐姐們玩兒吧。”
趙雲清立刻放下滿肚子心思,跑過去跟姐姐愉快的玩耍。
原以為這事兒就這麼了結了,哪知道派出所的判決還沒出來,吳寡婦倒是先找上門來,將趙建國堵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