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秋收累死累活的時候, 趙家卻傳出了一陣陣笑聲。
夫妻倆實在是忍不住,拍著桌子笑了個痛快,一直到小孩兒噘起的嘴巴能掛油壺, 夫妻倆好歹才憋住。
趙建國拉過兒子呼嚕了一把,安慰道:“阿清, 你還小,乾了重活累得抬不起手也正常。”
趙雲清幽怨的看著他爸,如果他沒笑得露出後槽牙,這安慰還能真誠點。
“是啊兒子,你休息幾天, 多吃點飯就養回來了。”王春花眼底也都是笑意。
趙媛媛朝著弟弟擠了擠眼睛, 說:“這事兒就咱自己知道,我們不笑話你。”
好像剛才笑得最大聲的人不是她一樣。
趙妙妙也在偷笑, 似乎把臉藏在飯碗後頭就不會被發現了。
隻有趙娟娟摸了摸弟弟的腦袋,安慰道:“姐待會兒幫你揉一揉, 好的會快一些,能自己吃飯嗎, 要不大姐喂你?”
“我自己可以。”趙雲清堅持自己捧著飯碗,不讓彆人幫忙。
怪他早上鬨了笑話。
一覺醒來, 趙雲清發現兩條手臂動不了了, 小腦袋想太多,還以為是昨晚許願的反噬。
“係統, 我手怎麼不能動了?”
“難道許願還有副作用?”
“就幾隻兔子, 不至於拿我一雙手來換吧?”
這幅小身板經不住嚇,腦子裡這麼一想,大眼睛立刻眼淚汪汪。
“弟弟,你咋哭了?”趙妙妙也剛醒, 奇怪的看著他。
趙雲清沒等到係統的回答,吸了吸鼻子:“三姐,我手不能動了。”
趙妙妙瞪圓眼睛:“什麼!我去喊爸媽回家!”
小姑娘一看出了大事兒,撒丫子就跑。
“三姐……”
趙雲清靜靜躺了一會兒,腦子清醒過來,終於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不可能是反噬,如果反噬的話,總不會這次才出現。
他努力動了動手,才發現手臂不是完全不能動,隻是一動就酸澀的很,這是用力過度的後遺症。
這時候趙雲清已經意識到自己鬨了個大烏龍。
更讓他尷尬的還在後頭,趙妙妙跑到半路,遇上了回家做飯的姐妹倆,趙家姐妹一聽趕緊跑回來,衝進屋子要背他去衛生院。
趙雲清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解釋:“大姐,二姐,我沒事,就是手酸。”
“妙妙說你手不能動了,到底咋回事?”趙媛媛火急火燎的追問。
趙娟娟卻明白了一些,上手幫他揉了揉:“現在有好些了嗎?”
趙雲清腦袋低到了胸膛口,點了點頭。
“那到底要不要去衛生所?”趙媛媛忙問。
“不用去,弟弟是以前沒乾過重活累活,昨天一下子乾太多了,所以今天才酸的手臂都抬不起來。”
趙娟娟還扒開他的衣服看了看,果然,肩頭兩道淤青,在白嫩的皮膚上分外的顯眼。
她出去打濕了帕子給小孩兒揉,揉了一會兒果然好多了。
趙媛媛憋著笑教訓妹妹:“妙妙,你咋能瞎喊,我還以為弟弟手摔斷了。”
趙妙妙特彆委屈:“是弟弟哭著說手不能動了。”
趙雲清真想挖一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他怎麼會搞出這種烏龍來!
趙媛媛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手臂還是酸,趙雲清吃飯也隻能慢慢一口一口往嘴巴裡頭扒拉。
眼看孩子都要把腦袋塞進飯碗,趙建國咳嗽一聲,嚴肅道:“趙雲清同誌勤奮努力,為咱家賺工分才累得雙手抬不起來,你們都不需要笑話他。”
趙媛媛立刻起身:“是,弟弟,我絕對不會笑話你。”
趙雲清抬起頭,哪裡不知道他爸跟他姐在演戲哄他,頓時更羞恥了。
王春花走到他身邊:“彆搭理這倆促狹鬼。”
說著又蹲下來檢查孩子的臉頰和肩背,這一看就皺眉:“不止是累著,皮膚也曬紅了,手臂這塊都蛻皮了。”
趙建國低頭一看,可不是,原本白嫩嫩的皮膚紅了一片,有些地方都掉皮了。
“咋曬得這麼嚴重。”
“小孩子皮嫩,阿清以前估計沒這麼暴曬過,昨天曬了一整天能不紅嗎。”
王春花看著也心疼:“疼不疼?”
趙雲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手臂:“媽,沒事,不疼。”
王春花又去看趙妙妙,結果女孩兒一伸手,身上好好的臉紅都沒紅。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看來黑點有黑點好,不容易曬傷,這皮膚白一曬就紅,蛻皮多疼。”
“媽,我真的不疼。”趙雲清是沒啥感覺,隻是有些發癢,想撓。
“這怎麼能不疼。”王春花想了想,走進屋子再出來,手裡頭拿著一盒蛤喇油。
黃色的盒子裡還有淺淺的一層,這還是前兩年冬天趙建國買的。
“媽給你塗點油,聽話,今天就彆去田裡頭了,家裡不差你這兩個工分。”
趙雲清乖乖答應了,心底很是無奈,這幅小身板乾啥啥不行,同樣下地,他三姐啥事兒沒有,他不知兩條手臂累得不行,居然被曬蛻皮了。
“正好兔子殺好了,待會兒我出門前燉著,弟弟幫我看個火。”趙娟娟笑著說。
她向來是個體貼入微的大姐姐,低聲道:“多虧了弟弟,我們家能吃上兔子肉了。”
一聽這話,趙雲清果然心情好了許多。
雖然他這幅小身板乾活不行,但他運氣好,能逮住肉。
吃過中飯,一家四口又下地忙活。
這次趙妙妙跟趙雲清留下來看家,主要是看著鍋裡頭的紅燒兔肉,那是晚上要吃的。
趙雲清坐在灶台後,兩隻眼睛盯著灶台看,時不時往裡頭添一兩根柴火。
燒火是除了掃地之外,他掌握的第二項技能,現在燒得比趙妙妙好。趙妙妙急性子,總會把火燒得太旺。
趙妙妙坐不住,一會兒去喝口水,一會兒又跑到院子裡玩。
回頭一看趙雲清一直坐在灶台後,就問:“弟弟,你在想啥呢?”
“媽說了讓你彆撓,撓了會留疤。”她倒是還記得王春花的叮囑。
趙雲清點了點頭,伸出手臂讓她看自己沒撓,又說:“姐,我以後要多曬曬太陽,曬多了曬黑了就習慣了。”
“為什麼要曬黑,你現在多白,大家都喜歡長得白的。”趙妙妙還是有自己的審美。
趙雲清一擺手:“白有什麼用,中看不中用,我可是要賺十個工分的男人。”
趙妙妙歪著頭看他,轉身憋住笑,二姐說得對,弟弟真的很好玩。
趙雲清定下了偉大的誌向,那頭趙建國夫妻倆到了地裡頭,就有人問起他來。
“你家小兒子呢,今天咋沒出來,嫌累啦?”
劉家媳婦一聽,立刻直起了耳朵。
王春花可不允許彆人說自家壞話:“小屁孩昨天乾太多,今天累得兩條手臂都抬不起來,身上都蛻皮了還要來,我說他一個孩子能掙記工分,累病了反倒是費錢,就讓他在家歇著。”
“哎呦喂,你家這倆可真勤快,昨天我可聽說了,就他們倆加一個孫家的麗娜,三人撿了七公分,比得上一個大人了。”
王春花謙虛道:“就是瞎忙。他倆在家看著灶頭呢,這樣回家就能吃上熱乎的。”
“不是我誇,整個大隊就你家孩子最懂事,我羨慕的很,要不送我一個吧。”
“呸,我可不讓你白撿便宜。”
幾個人笑罵幾句又悶頭乾活,劉家媳婦撇了撇嘴,沒搭腔。
隻是等晚上回家,一看又是冷鍋冷灶,劉家媳婦憋了一肚子的怒氣就壓不住了。
“劉十一,你整天待家裡就不知道燒個飯嗎,老娘累死累活了一天,回家還得燒鍋做飯。”
劉十一正在屋裡頭躺著呢,聽見聲音翻了個身沒回應。
劉家媳婦摔摔打打,抱怨道:“哪家的姑娘跟你似的整天在家躺著享福,彆人家三歲的孩子都知道看火,你倒好,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啥都不乾。”
劉五一為妹妹解釋:“媽,妹妹昨天下地中暑了,她不是故意偷懶。”
“就她還好意思說中暑,誰不知道她這麼大個人去搶孩子的稻穗,被發現就假裝暈倒,丟臉都丟到了整個大隊的麵前。”劉家媳婦罵道。
床上的劉十一臉色一白,猛地抓緊了被子。
她被發現了?
劉五一又勸道:“我剛去看過了,她臉色不好,是真的不舒服。”
劉家媳婦隻是罵:“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說兩句就哭,打兩下就鬨,家裡家外都幫不上忙,就一張嘴利索。”
“你不是要去公社告老娘嗎,你倒是去啊,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家裡連頓飯都不做……”
眼看又要鬨起來,劉紅新皺眉道:“行了行了,趕緊做飯吧,吃了還得去地裡再忙一陣,彆耽誤功夫。”
劉家媳婦一甩抹布,這才消停。
劉五一也累得夠嗆,這幾天為了平息家庭矛盾,他是紮紮實實下地乾活了。
這一乾才知道農活真不是一般的累,一天下來腰酸背痛,接著第二天還得繼續乾。
最讓他心累的是,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拿到手的工分卻還沒趙國慶趙娟娟多。
此時他隻想趕緊吃完飯休息,壓根沒有安慰妹妹的心思。
屋裡頭,劉十一在抹眼淚,原以為過一會兒吃飯了,她哥就會進來喊人,給她一個台階下,哪知道左等右等,他們三都吃完了,都沒有人想起來叫她。
劉十一好不容易熬到他們出門,走出去一看,鍋裡頭乾乾淨淨,連紅薯都沒了。
“哥,你咋不給我留飯呢?”劉十一不乾了,去隔壁將剛躺下的劉五一吵起來。
劉五一擰著眉頭,不耐煩的應付了一句:“那你就自己弄點吃。”
說完倒頭就睡。
劉十一看著他這幅模樣,眼淚嘩啦啦往下流,明明她都難受中暑了,可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體諒她,現在連飯都不給她留。
趙家這頭卻是其樂融融,吃得滿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