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還沒睡飽?”黎夜緩步走近, 給伊冬靈遞了些新鮮的靈果。
低沉的嗓音由遠及近,直至耳畔,伊冬靈才恍然回神般, “不是, 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一個真實卻又荒誕的夢。
他從黎夜手中接過靈果,一枚青果下肚, 隻覺神清氣爽,口齒留香。大腦也徹底恢複清明, 從夢境完全抽離。
伊冬靈一邊吃著靈果,一邊仍盯著黎夜瞧, 默默比較他與夢中的不同。
先不論天差地彆的實力,單單是性格就相差甚遠,夢裡的黎夜彆彆扭扭, 現實的黎夜卻是尬撩怪附體。
“這是什麼表情?該不會……”黎夜被他盯得心癢癢, 笑問:“是夢到我了吧?”
一語中的。
瞧,這副自戀德行,怎麼可能如夢裡一般。
伊冬靈一時語塞,沒承認也沒否認,隻一臉無語地看著黎夜。
“還真是。”一個眼神, 黎夜就知道自己還真碰巧猜對了,頗為好奇道:“夢見我什麼了?”
清醒後再回憶, 隻覺得夢境像是蒙了層紗。伊冬靈毫不懷疑, 若不是他初醒時便認真回憶,或許片刻之後,就會將夢中所見望個乾淨。
他夢見了和“黎夜”一同逃離伊家,躲避追擊,夢中的“黎夜”知道他是男子, 卻還是會想把唯一的丹藥留給他。
莫名其妙的爭執,濃烈的血腥味,還有……那近乎賭氣成分的親吻。
伊冬靈頓了頓,對上黎夜興致勃勃的目光,從中挑選了最精華的部分,“夢見你被揍了。”
黎夜:“?”
“揍我?誰能揍我?”黎夜失笑,眼見伊冬靈神情如此正經,問道:“你麼?”
還不等伊冬靈回答,他也不知是聯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微微點頭,“若是阿靈有這方麵的需求,也不是不行。”
“……你想哪裡去了!”伊冬靈臉一紅,竟讀懂了黎夜言語間的曖昧,“隻是單純地夢到了伊家的人追上來,你我皆受了傷而已。”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身處夢中時覺得處處真實,醒來時卻發現細節處處對不上。
這夢,更像是一種自己潛意識的反映。
他從未料到離開伊家如此容易,所以在夢中才那般艱辛,他總介懷於要假扮女性,所以夢中的黎夜才會知道他是男子,因睡前聽了對方體質特殊,才會有關於鮮血的聯想。
一切都有跡可循,就連那奇怪的渡藥,也應是受了黎夜先前索要親吻的影響。
癡人才說夢,他不會天真到將夢視為現實。
“夢見伊家追擊?”黎夜微訝,說道:“修行者不會輕易做夢,除非心有所重。”
修行者六識通達,與天地自然的聯係密切。夢境亦是某種指示,或是直覺的預知。
“伊家太上令既出,不會追來的。就算他們翻臉不認追擊而來,打回去便是。”
黎夜垂眸望著伊冬靈,眉宇間的張狂傲意糅著極致的溫柔,沉聲道:“放寬心,一切有我。”
低磁的嗓音穩而沉,很有安全感的腔調。不管是實力還是性格,都比夢中成熟太多倍。
伊冬靈突然意識到兩者最大的不同。
夢中的黎夜隻當他是朋友,而現實的黎夜,對他卻是彆有所圖。
明知無甚關聯,卻還想確認什麼。
“知道你最厲害了。”伊冬靈眉眼彎了彎,露出一抹甜笑,“不過我有些好奇,你明明是金丹期的修為,為何凶猛成這樣?就算是黎家天威功,也不該有如此威力吧?”
“黎家天威功?”黎夜說:“我並未修行過。”
伊冬靈心裡一突。
當現實與夢境有了微妙的重合,他又突然沒那麼確定了。
“那種替彆人做嫁衣的荒唐功法,我可不稀罕。至於凶猛……”黎夜頓了頓,笑答:“先天靈體便是如此,阿靈很快就會體悟到了,莫急。”
伊冬靈一時有些摸不準。在他看來,眼前的黎夜或許同他一樣,裡麵的殼子早就變了,或許是什麼大能轉世,又或是其他。
對方壓根就不是“黎夜”本身,沒有修行過黎家功法也再正常不過。但……夢,真的隻是夢嗎?
伊冬靈覺得自己的cpu有些不夠用,他實在算不上多聰明的人,一堆信息混雜在腦海,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他直勾勾地盯著黎夜瞧,思忖著檢驗一下黎夜的血是否有療傷、甚至提升修為的可行性。
又覺得直白詢問太過冒犯,畢竟那是事關存亡的隱秘。夢中的畫麵戛然而止,但想想都知道,能療傷、令修為進境的血,若是暴露,該是何等的瘋魔景象。
黎夜被他瞧得心癢癢,笑道:“阿靈怎麼這般看我?一日不見這副帥氣皮囊,甚是懷念?”
正在絞儘腦汁分析形勢的伊冬靈頓時破功,“你怎麼一天天的,儘想著這些?”
——膚淺!
“怎麼?我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和心上人一起睡了一夜,不瞎想才不正常呢。”
黎夜說得理直氣壯。
昨日夜深,聽著伊冬靈的呼吸落在耳畔,黎夜哪裡還能入眠。渾身都燥得不行,隻能起來,在洞口守了一宿。
“說起來……”
黎夜見伊冬靈一臉的不想理他,非但不退,反而厚著臉皮湊近了些,舊事重提,“我的獎勵……是不是該兌現一下?”
“……”
伊冬靈望著對方近在咫尺的側臉,隻覺輪廓清晰俊冷,利落得無可挑剔。他驟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多少有些顏控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