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
洗牆燈, 筒燈,激光燈等數種燈源照出迷離的五光十色,堆出幻藍色的滿天星圖案。
疼痛的暈眩感把宋枝折磨得視線模糊。
抬手摸到額角流下的溫熱液體, 空氣裡都彌漫開陣陣血的腥, 混在酒氣裡, 形成種俗嗆的味道。
稍緩半分鐘後,宋枝狼狽地喘著氣抬頭。
有血液順著眼角融到眼裡。
宋枝能看到的東西,都仿佛隔著一層半透明的血紙,透過那層紙, 她看見孟佳妮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剝落。
對方的動作粗暴利落。
猥瑣猖狂的笑聲縈繞在耳邊。
隨著愈發放肆的笑聲, 最後一絲布料墜到冰涼的地板上。
孟佳妮永遠都不會想到,會在十九歲的生日當天, 遭遇這種事情。
被人扒得什麼都不剩下。
荒唐、不可理喻,她在最後竟然放棄反抗掙紮。
失去最後一滴力氣。
石齊越靠近, 涎笑著伸手在她身上掐捏一把, 周圍瞬間爆發出唏噓起哄, 在問手感如何。
石齊越手上動作不停,興致昂昂道:“身材是真他媽好啊!看她這兩團,一手把握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
閃光燈在亮。
沒人能分清閃光燈從什麼時候開始亮的, 包括錄像, 可能是現在,也可能是最開始。
非要問孟佳妮的驕傲在什麼時候被擊碎的話。
那一定是這一刻。
猥褻, 赤著身子被拍照錄像。
石齊越對著孟佳妮的臉錄像,挑釁地捏著她問:“拽呀大小姐?怎麼不拽了呀?被這麼多人看爽不爽啊?”
——砰!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在香檳瓶碎在石齊越頭頂的時候,全部傻眼。
連酒帶瓶碎掉,碎片噴濺得到處都是。
石齊越當場被砸得倒到地上哼哼唧唧, 隨著視線的一陣天旋地轉,他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宋枝,額頭的血流滿半邊臉,顫抖雙手間握著香檳瓶的酒柄,隻剩半截瓶身,全是些尖銳的三角形刺。
和石齊越混在一堆的能有什麼好鳥。
個個大著膽子朝宋枝逼近。
宋枝頭暈目眩,看不清東西,根據人影還是能判斷最少有三個人在朝自己走近。
揮舞著手裡帶著尖銳碎片的酒柄,她嘶啞地吼:“彆過來!”
那幾人果真不再動。
在這裡乾耗著不行,得出去找人幫忙。宋枝沒有猶豫,直接轉身朝門口方向跑。
其中一個男的眼疾手快,直接一手抓住宋枝外套的衣領!
宋枝丟掉手裡的酒柄,三兩下脫掉外套脫身,飛快地衝到門口,一把拉開門。
外麵守著的兩個人壓根沒注意,等回過神時宋枝已經跑出去好幾米。
趕緊追上去。
宋枝慌不擇路地跑,選擇一條通往洗手間的方向。
後麵幾人見她跑進死路裡,便不慌不忙地放慢腳步,優哉遊哉地跟上去。
宋枝一頭紮進洗手間裡,不知男女。
鏡前,身形高挑的男人看到滿頭鮮血衝進來的小姑娘,目光一頓,關掉水龍頭,語氣微訝:“宋枝?”
宋枝用手背抹掉眼裡的血淚,看清洗手台站著的顧清池,她狼狽踉蹌地跑過去,一把抓住顧清池的手臂:“顧、顧教授!救救佳妮!”
顧清池眉間一皺,“慢慢說。”
宋枝思維混亂不堪,根本沒有頭緒去說來龍去脈,隻用勁地拽著顧清池往外麵走,嘴裡不停重複一個字。
——快。
聽到孟佳妮有事,顧清池不敢耽擱,被宋枝拉著一路快步出去,迎麵撞上尋過來的三個男生。
三個男生裡有兩個社會上的混子,隻有一個芸大的學生。
隻要在芸大讀書,就沒人不認識教授顧清池。
那男生看著宋枝拉著顧清池,直接停在原地,旁邊人跟著停下,不解問:“怎麼回事兒?”
男生和顧清池對上視線,來抓人的氣焰驟降,“是、是我們學校的教授。”
“啊?”
“操。”
另外兩人明顯覺得很晦氣掃興,臉上寫著不滿,又因不想惹更多的麻煩,便耷著臉轉身快步離開。
顧清池趕到包廂的時候,裡麵的人早已散儘,隻有滿地的狼藉昭彰著事發時的混亂。
狼藉的中心躺著孟佳妮,蜷縮著光潔白皙的身體,環抱著自己雙臂躺著發抖的孟佳妮。
顧清池的心跳有短時間丟失,眼裡浮出風雪俱滅的冷寂。
滿天星的燈光灑在那具軀體上,襯得膚色愈發冷調,像是深藍裡衍著一點白。
顧清池快步過去,脫下羊絨大衣,蹲下,把地上的孟佳妮扶起來,裹進帶有溫熱體溫的大衣裡,緊緊抱在懷裡。
他安撫性地捧著孟佳妮的臉,親了親她的額頭,沉聲冷靜說:“彆怕。”
孟佳妮似被抽走靈魂,目光渙散難以聚焦,隻凝固在虛空中的某一個點裡。
貼著顧清池頸部熱熱的肌膚,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她好半晌才呐呐問一句:“顧清池,我好臟。”
顧清池低臉,在她耳邊溫柔低語:“不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