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歐斯利先生,探視時間已經足夠久了。”
越過公爵的肩膀,鐘離不知何時站在了樓梯入口處。他單手守在背後,語氣和神態疏遠而自持。
“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客卿還在兼任管家,我親愛的弟弟。”公爵站起身,他的俏皮話看樣子還沒說完,但不知為何,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意有所指地向歐萊特點了點頭,“考慮一下我說的話,歐萊。”
“鐘離先生,辛苦您了。”與鐘離擦肩而過時,萊歐斯利如是說道,和他想象中一樣,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歐萊特聽到公爵在樓下招呼護士長一同離開的聲音,意識到整間臥室又隻剩下了他和鐘離。
糟糕!
他仍想躲進被子裡裝死,但鐘離已先一步出擊,“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我沒躲...”歐萊特本能地反駁,目光卻依舊躲閃著。這不能怪他,他身上出現了某種糟糕的條件反射,隻要見到鐘離,腦海中就會浮現掌心、嘴唇與鐘離的身體部位親密接觸的場景。
歐萊特覺得,恐怕等到自己七老八十、壽終正寢的前一秒,都不會忘記這段經曆。從積極的角度考慮,從此往後,應該沒什麼能夠再讓他覺得尷尬或是震驚的事情了,畢竟,有什麼能比我碰過岩王帝君的那啥和那啥更厲害呢?
但這種閱曆上的豐富,和他此刻不想見鐘離並不衝突,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直接鑿開窗戶遊進海裡。
“若凡事都能通過無期限的逃避解決,大部分的普世規則都將會失效。”
萊歐特心想,誰要聽你講大道理?按理說你才是受害者,怎麼會像沒事人一樣呢?難不成,這一切對於帝君來講其實不算什麼?想想也是,一個活了6000多歲的魔神,接受能力肯定比自己這個隻活了二十多年的黃花大男孩強...
鐘離走進臥室,忍著不適感拉開玻璃窗前的帷幔,讓瀲灩的水光映入房間。他轉身來到歐萊特床邊,收起紗簾,看到陷入沉思、眉頭緊鎖的子爵在片刻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自知地眯起了雙眼。
有沒有人說過,你認真思考問題的樣子會顯得有點蠢?
良好的修養不會讓已經融入人類社會的鐘離有這樣的想法,是摩拉克斯想問。
“那個...”歐萊特鼓起勇氣瞟了鐘離一眼,不管對方是否在乎,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子漢、一個過錯方,不應該再龜縮躲藏,要先拿出態度,“對不起。”
“嗯?”鐘離像是沒聽清,他微微躬身,湊近了一點,“你說什麼?”
...身為神明耳朵卻不好使,你覺得這說的過去嗎?罷了,誰叫自己理虧,不如先忍。
“我說,對不起。”歐萊特雙眼微垂,聲音提高了幾分。
“嗯,沒關係。”他聽到鐘離在頭頂輕聲說,還沒來得及感歎原諒居然來的如此輕易,便被帝君一把掐住下巴,被迫抬頭。
“!”你做什麼?!
“子爵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鐘離的語氣平靜到幾乎聽不出是問句,岩金的瞳泛著暗色的光澤,因為俯視的緣故隻能看到一半,壓迫感十足。
歐萊特心頭一緊,失策了,帝君哪裡是不在乎這些,他明明超在乎!難不成他是個黃花大魔神,是第一次被人動手動腳?
不受控製的大腦似乎還嫌他不夠害怕,自作主張調取了摩拉克斯鎮壓漩渦之魔神奧賽爾的記憶,讓歐萊特更加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好在手套的皮質觸感尚且停留在下巴和臉頰,還沒有移動到他那條看起來又細又好折斷的脖頸,如果問題答得好應該還有救。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應該昏迷中觸碰了鐘離先生的...”歐萊特絞儘腦汁,才想到一個比較不會被誤解的詞,“胸肌。”
“...”鐘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看不出是否滿意,手勁也沒放鬆,“還有呢?”
哈?為什麼一定要他把那點事兒剝開揉碎地說出來,這也是帝君懲罰的一環嗎?
歐萊特咬咬牙,豁出去了,都是男人,你有的東西我也有,有什麼不能說的?
“雖然並非我的本意,但我的確不該把臉埋進鐘離先生的...”
“停。”鐘離的聲音裡蘊含著隱隱的不悅,“誰讓你說這個?”
我說我不說,你非叫我說,說了你又不想聽,乾嘛讓我說?歐萊特十分委屈。
“那你想聽什麼?”他徹底放棄抵抗,索性講出心裡話,“我不是鐘離先生肚子裡的蛔蟲,你就算把我的下巴掐掉了,我也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