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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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硯的輪椅在第一軍團的大門前停住了片刻。
無知無覺的雙腿上放著一個保溫盒, 雙手靜靜地扶在上麵。
這是他曾經一點點爬上去的地方。
就在幾個月前,還曾在這裡訓練、指導下屬,可以說是威風十足。
現在全都不一樣了。
他就連看著一個個訓練室辦公室門口牆壁上掛著的名牌,都需要仰著頭了。
儘管因為那句“羨慕少將有女朋友”而沒忍住跑過來給時淺渡送飯, 他對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 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不過……
他想, 就當回來告個彆也好吧。
沉默一會兒之後,他理好情緒, 走進大門, 穿過走廊,奔著食堂而去。
第一軍團裡麵的布局沒有變化,他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咦,這不是秦硯麼?”
一個充滿調笑的輕佻男聲從身後傳來。
秦硯記得這個聲音, 薄唇輕抿了一下, 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
“哎,無關人員不能進入軍部,這你不知道……?”
男人快走幾步,跟上了秦硯的輪椅。
他身量高大, 比坐在輪椅上的秦硯要高出很多,垂眸居高臨下地睨視著秦硯,眼裡有一股輕蔑的嘲諷與快意, 好像看到秦硯如今地悲慘情況,他高興得不得了。
他的視線在秦硯腿上繞了一圈:“看來秦上將最近過得不怎麼好嘛, 手裡拿的這是什麼?”
說話間,他伸手就要去摸秦硯腿上的保溫盒。
那個保溫盒看起來稀鬆平常,外表上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方盒子。
男人的手還沒碰上保溫盒,就被秦硯一把抓住了手腕, 發出“咯嘣”一聲脆響。
他疼得倒抽了口氣,想要掙脫卻怎麼也用不上力氣。
隨著秦硯緩緩地轉動手腕,他不得已,身子一點點地彎了下去,一張臉憋得通紅:“你你你……你給我放開!要是把我弄傷了,我家不會放過你的!”
秦硯輕哼一聲,鬆手的同時往前一推,就把男人推得後退好幾步。
“廢物就是廢物,一點兒長進沒有。”他語氣不屑,“我還有事,沒工夫跟你過家家。”
“秦硯!你彆以為自己還能像從前一樣處處壓我一頭!”男人齜牙咧嘴地捂著自己被弄得生疼的地方,口不擇言道,“你現在就是一個廢人,誰會在乎你一個平民?你今天要是不給我道歉,我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嗤。”秦硯坐在輪椅上,氣勢上卻一點不差,“怎麼,你一個小貴族,還敢動殿下的人啊?”
“殿下”兩字一出口,他確信在男人臉上看到了一絲猶疑與懼怕。
那麼一瞬間,突然感到了一股微妙的爽感,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很多貴族都喜歡拿自家背後的實力出來嘚瑟。
原來有大腿抱的時候,這麼爽。
“殿下會管你?”男人很快恢複如常,大話都說出去了,總不能反悔露怯吧,“誰不知道你住在殿下私宅近兩個月時間,殿下都不讓基因匹配處進門?”
說話間,他看向秦硯的表情,就像是古地球時,外人看著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一樣,不屑而又充滿奚落,把這當成一個笑料。
皇室的動向,是很多貴族關注的重點。
他們背後的小動作,都是根據皇族來的。皇族就是他們的風向標,重視誰不重視誰,他們都跟著走,捧高踩低,上百年來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整個貴族圈子裡,誰不知道,秦硯這個一開始被眾人羨豔的平民……嗬,殿下壓根沒想跟他匹配孕育後代?
這也正是秦硯心中的鬱結之一。
他捂著保溫盒的手指,稍稍緊了一點兒,眼神跟著陰沉下來。
“我跟殿下怎麼商量的,關你屁事!”
“嗬,生氣了,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吧。”男人得意地笑著,“殿下怎麼可能真的在意你這種人,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以前想讓你入贅我們家,都是看在你有點本事基因等級又不錯的份上,真以為我妹妹會願意跟你這樣下賤的平民成為合法伴侶麼?給你機會到我們家來改善基因,你非得給臉不要臉!也不問問你自己,你配嗎?”
他高高在上的姿態,幾乎要把“看上你是給你臉”幾個大字寫在腦門上。
頤指氣使的樣子,令人作嘔。
秦硯的臉色鐵青,要是腿沒有廢掉,他恐怕已經把對方按在地上暴打。
他的嘴角扯了扯,語氣不善:“願不願意和配不配從來都是兩回事,你家這麼喜歡配種,怎麼不去豬圈找頭豬呢?”
“你……!”
男人被噎得說不出話,憋了好幾秒。
“我告訴你,秦硯,你自己也就是頭種豬而已!除了給人配種你還……啊!”
他疼得大呼了一聲,捂著肚子連連退了好幾步。
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是誰在打他,便被人一把抓住了脖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死地按著腦袋撞到了牆壁上!
額頭跟臉猛地撞過去,骨頭和牆體相撞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隻這一下子,他就被掄得七葷八素,舌頭還在被按過去的時候,狠狠被牙齒咬了一下,嘴裡頓時全是鮮血,鐵鏽的腥味一下子蔓延到各個地方。
“草……!”
他含糊不清地罵了一句。
因為舌頭太疼,愣是沒敢再開口。
他家再怎麼沒落,也是貴族!
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打他!
瞪著憤怒的雙眼往一旁看去,撞進了一雙讓人寒意縱生的漆黑鳳眸裡。
“我看你是活膩味了吧?”
時淺渡抓著他的頭發,一把薅起來,膝蓋一提就毫不客氣地把人直接踹飛出了十餘米!
她慢條斯理地跟著走過去,抬腳就踹在男人兩腿間:“你罵誰種豬呢?啊?”
“我……”
舌頭再疼,男人也不敢不說話了,身上的氣焰也跟著消散的一乾二淨。
他嘚嘚縮縮地栽在地上,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身子抖成了篩子。
“我錯了,殿下饒命……我是種豬,我是……”
竟然是殿下!
他們匹配成功了,就算殿下並不在乎秦硯,麵子上也得過得去,總不可能任憑彆人侮辱秦硯從而對皇室的尊嚴有影響……他這回是犯了大忌了!
可是,不是說殿下在食堂嗎?!
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時淺渡瞧著他屁滾尿流的樣子,蹲下揪著男人的頭發把人拽起來一點,輕嗤道:“就算是種豬,也不是誰都能當的,你連當種豬的資格都沒有。”
受到如此侮辱和輕蔑,男人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可他終究沒敢再說什麼。
時淺渡見他不言不語,心說還算聰明,知道這時候不說什麼話。
她把人甩到地上,語氣陰冷:“下回再讓我見到你對秦硯口出狂言,我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
男人一驚,吞咽了一下口水。
殿下竟然……從那時就已經在聽了嗎?
秦硯看到男人被打,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過一聲。
就皺著眉頭看著時淺渡動手打人。
臉上,眉頭緊緊皺著,好像彆人欠他八百萬;而心裡,早就綿綿軟軟地塌下來一塊兒了。
他看著平日裡總是沒個正行的女人默然地眉眼裡透著一股狠意,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也不留情麵,說打就打,乾脆得要命。
好像真的因為他被人侮辱而生氣,在幫他解氣一樣。
他確實解氣,看到那人連連道歉的狗樣子,心裡賊爽。
忍不住暗地裡啐了一聲,心道時淺渡打人時的樣子可真他媽帥。
時淺渡他們的紛爭,早就引來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管是有軍銜的還是普通軍士,全都任憑著時淺渡動手,無人敢上前阻攔勸架,連出聲說話都沒有人敢。
人們都知道,殿下在公共場合直接動手……也算是殺雞給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