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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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起很難受, 你幫幫我嘛?”
赫爾枕著軟被,半靠半倚在床上,毫不避諱地把自己完完整整展露給對方。
他身上浮出淡淡的粉,眉梢眼角染著似勾似引的笑意。
時淺渡才剛剛睡醒, 在床上翻了個身, 側躺過來。
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懶洋洋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赫爾雙臂疊在一起, 下巴撐在手臂上, 側頭看她。
“真是的, 睡這麼沉嗎?”
身後的尾巴靈活地在空中轉了個圈圈, 尖頭輕輕刺在時淺渡的皮膚上。
“我是說, 我早晨起來特彆難受……”
也不知是故意的, 還是真的不舒服, 氣息變得不太平穩。
他湊到時淺渡耳畔,往她耳朵上吹了口氣:“幫幫我, 好不好?”
時淺渡眼珠一轉,視線掃過赫爾纏著繃帶的傷口。
這小東西,精力怎麼這麼……旺盛??
昨天他傷得不算輕, 照樣來回來去地折騰,幾次包紮都被他給掙地弄崩了傷口, 跟全然不覺自己身上有傷似的。
還是說,他這是為了讓自己“有價值”, 所以才撐著身體故意這樣跟她逗弄?
她打了個嗬欠, 沒有立刻回話。
空氣中安靜了兩秒。
赫爾見她不回應,蒙著水霧的桃花眼往下一瞌。
修長漂亮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身體上。
他喉結滾動一下,聲音比起剛才,略沉了些許。
“算了, 嗯,你不喜歡……我自己也……”
嘴上說著算了算了,可實際上,他的小心思多的很,才不會就這麼“算了”呢。
小腦袋一扭,轉頭就埋進了時淺渡懷裡,細細地輕喘。
故意仰頭,呼吸噴灑在她的頸窩間。
溫熱又濕濡。
他有時候像是天生浪蕩,有時候又像是裝出來的。
介於這兩者之間,虛虛實實,一切都融在豐潤紅唇勾勒出來的輕佻笑容裡。
時淺渡的目光落在那對唇上半晌,揉了揉額角。
這大早晨的。
小東西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撩撥她啊。
她揚了下眉頭:“你自己也行?那以後就不要再纏著我了。”
赫爾微微一怔,身上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他麵色紅潤,眼眶裡攙著水兒。
再開口時,語調微微上揚,尾音帶著鉤子,低聲地嘟噥:“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真壞啊……”
說真的,他心中有些納悶,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除了會摟著他的腰,連碰都不碰他一下。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大發慈悲地對他好一點?
他才不會相信呢。
人們都知道,魅魔這個種族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他怕時淺渡會丟掉他,便沒再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乖乖地坐了起來。
先時淺渡一步起床,走到桌子前麵。
他背對著時淺渡,時淺渡也看不清他在做什麼。
隻聽到了水聲。
待赫爾回轉過身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塊熟悉的小方巾。
他“噠噠噠”地回到床邊,沒說話,當著時淺渡的麵子,把浸水微涼的方巾搭在自己身上。
本能地,無聲倒吸了一口氣。
他細軟的眉頭微微擰著,露出些許難耐,眼眶都紅了。
牙齒輕輕咬住果凍一樣紅潤晶瑩的唇,怎麼看怎麼有點兒委屈。
身後的黑色小尾巴已經不受控地蜷縮卷曲起來,皺巴成一團。
他嘴上說得溫軟:“我知道要好好養好傷,不會亂來的,你彆這麼看著我啦。”
沾著水光的長睫扇了扇。
雙眼一抬,卻帶著控訴,望著時淺渡。
好像在說——你這麼看著我,好像我是壞蛋一樣,好過分啊。
他主動從一旁的櫃子上取來時淺渡的衣裳,雙手捧著放在了她麵前。
眼珠一轉,美豔絕倫的麵容上,多了幾分狡黠。
他柔聲說:“我幫你更衣好了。”
時淺渡看一眼就知道他沒憋好事。
或許,不是小魅魔太好猜了,而是他根本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他是故意擺出來那副姿態,調情罷了。
她擺擺手:“衣服我還不會穿麼,會做的事我自己來。”
她一向不喜歡被彆人伺候什麼洗漱穿衣的。
讓人跟手不能拿似的圍在身邊,特彆的不自在。
她三下兩下就換好了以上,牛皮腰帶勾勒出細瘦有力的腰。
赫爾沒走,還留在原地。
晶紅色的瞳仁望向對方,漂亮極了。
“剛剛來到人類社會不久……”
他緩聲開口,笑起來時,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牙齒。
看起來有些不正經。
線條流暢的長腿抬起,隨著動作,恰到好處的腿部肌肉若隱若現。
他柔韌性極好,輕而易舉便將腿高高抬起,腳尖掃到櫃子上,微微一勾,挑起了上麵的內衣。
繼而靈活地收回,從時淺渡身前掠過。
把內衣遞給她。
“我不會穿。”
他一個“沒站穩”,就摔倒在了時淺渡身上。
雙臂纏上她的腰,修剪乾淨的指甲,在腰帶扣上“嗒”地彈了兩下。
他聲音婉轉:“你教教我嘛。”
一副乖乖等著她幫忙穿衣裳的聽話作態。
要不是他神色輕佻,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還真沒準被他給騙過去。
“我能教你什麼?”
時淺渡移開視線,假裝一點兒都不吃這一套。
她扯扯唇角,笑容愈發涼薄了:“要說是勾引攀附人的能力,我還得跟你多學學。”
說完,拿餘光瞥著小魅魔的表情。
赫爾臉上的神色凝了一瞬。
繼而很快便恢複了原狀,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手指肚緩而輕地落在時淺渡的胸口,食指和中指慢慢地往下滑。
他笑意盈盈,紅寶石一樣的眼裡似是淬著光。
“跟我學什麼,我這三天,還不是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這真不知道適應該慶幸,還是應該失落。
慶幸主人跟傳聞中粗魯的人類不一樣,沒有強迫他,也不曾打罵他。
失落麼……失落他自己在主人麵前,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
如果沒了傲人的容貌,曼妙的身姿,讓人欲罷不能的功夫……
他能在主人身邊留幾日?
正是因為有這方麵的擔憂,他才打定主意,趁主人現在還是個不太知事的年紀,趁她還沒有過男友也沒有什麼婚約,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妙處。
什麼都不求的幫助,極大可能隻是一時興起,又會很快就沒趣了。
但如果主人離不開他,就另當彆論了。
不是麼?
“你就知足吧。”
時淺渡抬手彈在赫爾的額頭上。
她道:“這要是換做彆人,我早就送他下輩子見了。”
“唔。”赫爾揉了揉額頭,微尖的耳朵動了動,“你這力氣……怎麼這麼大呀?”
這話開頭時,還挺正常的。
然而說到後來,不知怎的就變了味兒——
“好疼的,你就不能輕一點兒嗎?”
他語調婉轉,肩膀貼著時淺渡的蹭過去。
雙眸染笑,怎麼看怎麼彆有深意。
時淺渡懷疑,無論是多麼正常的話,到這隻小魅魔嘴裡都得變得不正常了。
她白了赫爾一眼,把衣服拋給他,半調侃半吐槽地說道:“拜托你穿條苦茶子吧。”
赫爾聳聳肩膀,故意不聽她的,去試探她的底線。
他雙臂環住時淺渡的脖頸,軟軟的嘴唇蹭在她的臉頰上。
“還說要養我呢,連幫我一下都不行的嗎?”
時淺渡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這人死纏爛打勾人諂媚真是沒完沒了,偏偏還並不惹人厭煩。
她好脾氣地揉了揉小魅魔的黑發:“自己穿好。”
赫爾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多跟自家主人“糾纏”一番的。
見到這樣,也隻能咬咬嘴唇。
人類都喜歡聽話的小寵物,再喜歡的東西,如果不聽話,也很快就會被厭煩拋棄。
“聽話。”
時淺渡溫聲開口。
她心情愉悅,忍不住多rua了幾下他的頭發。
手指還輕輕地撫過他的小犄角。
赫爾心裡緊了一下。
他突然有些害羞,因為那聲溫和的“聽話”。
仿佛被人溫柔地摟在懷裡安慰。
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指緩緩蜷縮在一起。
而臉上就大不一樣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晶亮的紅色眼眸比往常暗淡些許。
細軟的眉頭輕輕地斂著,好像下一秒就會委屈地哭出來,彆提多可憐。
“說養我對我好之類的,儘是些哄騙人的鬼話。”
若是些獸性大發的人瞧見他這副樣子,恐怕早就把人按在床上。
微微濕濡的睫毛打著顫,遮掩住眼底的神色。
他彎腰,緩緩從乾淨的木地板上撿起自己的衣裳,堪堪遮擋住光禿禿的身子。
還往後退了兩步。
半遮半掩、欲迎還拒最是要命了。
時淺渡這麼見過世麵性子淡定的人,都不由得心裡軟下一點。
當然,赫爾那全是裝的。
他瞧見時淺渡避開了視線,唇角往上翹了一點兒。
看來也不是他沒有魅力嘛。
主人是喜歡他的。
等他養好身體,把之前幾個月的虧空補回來,就能好好地伺候她了。
“你們平時不是所有同級學生在一起用餐麼?快去吧,彆第一天就……”他拉長聲音,說得曖昧,“因為我而遲到了啊,不然你是怎麼都洗不清了,到時候可不能怪我哦。”
他穿好衣裳,說得慵慵懶懶的。
往床邊一靠,歪歪頭,露出潔白的脖頸,彆具風情。
時淺渡輕哼一聲,渾不在意:“就是因為你又能怎麼樣?”
她衝小魅魔伸出了手。
“還不走,你是打算自己在這兒餓著嗎?”
赫爾微微一怔:“你要帶我一起去?”
“不然呢?”
“……”
因為驚訝,赫爾眉宇間的媚態褪去些許。
他的目光落在那隻修長漂亮的手上。
年輕的貴族女孩,晚上跟一隻魅魔睡在一起也就算了,白天都隨身帶著,可想而知,會被多少人在背後、在人前指指點點,人生都染上了汙點。
他望著衝自己伸過來的手出神。
心想,主人對他真好。
想著他的傷,記得他也會餓,還會溫柔地摟著他的腰。
心裡是無比歡欣雀躍,還有些小感動。
嘴上卻翹起了唇角,媚眼如絲地直勾勾看向時淺渡的眼睛。
他笑道:“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那語氣,怪高傲的。
藏著歡喜。
他把手放進時淺渡的掌心,手指靈活地勾上她的,蛇一樣地糾纏在一起。
並排跟她往外走,肩膀不自覺地輕輕觸碰到一塊。
摩擦,有些發熱。
校舍距離用餐地點並不太遠。
因為學院的性質,所有學生每天會在早飯之前集會,正所謂感謝神的恩澤。
不同年度入學的學生會在不同的長廳進行集會。
但無一例外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學生會在早晨遲到。
“我去,她竟然把那隻魅魔給帶進來了!”
“這種地方竟然讓魅魔進來……”
“你們看,她現在還牽著那隻魅魔的手誒!”
昨天,學院裡標誌物一般的幾顆古樹應聲而倒,早就傳遍了整個學院。
現在恐怕隻有不認識時淺渡臉的,卻沒有沒聽過她名字的。
時淺渡剛一出現在裝飾古樸的長廳中,就小小地引發了騷動,仿佛進來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臟東西。
學生們全看著他們。
看著恬不知恥的沒落貴族,說難怪她們家會沒落;
看著貌美如神祗的誘人魅魔,眼底擋不住貪婪卻嗤之以鼻地怒斥其淫.蕩。
“喂喂喂,時淺渡,你把一隻魅魔帶進來,實在不太合適吧?”
埃爾莎是個活分的性子,地位又高,不怕得罪人,就忍不住先開口了。
她的眼睛往赫爾身上瞥了好幾下,心說確實漂亮。
“有什麼不合適的。”時淺渡說的理所應當,“女神創造萬物,潤澤萬物,又怎麼會介意毫無傷害力又乖巧聽話心中赤誠的魅魔呢。”
埃爾莎:…………
心中赤誠,這人竟然跟她說,那隻眼神間暗流湧動、黏得能拉絲的魅魔心中赤誠。
再睜著倆眼也不能這麼說瞎話吧?
“嗤……”
赫爾禁不住輕笑。
他很喜歡跟自家主人相互逗弄著玩,覺得那些互動裡充滿樂趣。
儘管他到最後總是被欺負的那個。
手指不聽話地偷偷爬上時淺渡的腰,拇指一擠,就靈活地掃進了腰帶裡。
他暗昧地輕撫,絲毫不管這兒是哪——
反正他是魔,他又不信這些,就是叫他在女神像前上床,他也壓根不在乎。
他張開薄唇,牙齒咬住了時淺渡的耳垂,輕輕地摩擦。
“赤誠這個詞用得不合適,坦誠才對嘛。”
那語調不正經地,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解開腰帶,真真開來一個坦誠相待。
時淺渡輕攬住他的腰,往自己身邊一勾扯。
“怎麼,現在想坦誠給大家瞧瞧?”
赫爾眼眸一轉,把皮球踢了回來:“要是你不介意,那我一個魅魔……又怎麼會介意,從前被人賣給其他恩主的時候,不著一縷地為眾人跳舞也是常事啊。”
他知道其他魅魔,時常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就算是有貴族人類養著的魅魔也一樣,不分男女。
從前有個同族,因為年紀大了容顏不再,被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