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敲門你還好意思說?”
“不是,我說時大小姐,你不會真的……”
鄭舒然的眼神在時淺渡跟白逾明身上來回來去地掃了幾眼。
臉上多了兩分古怪。
時淺渡挑挑眉頭:“你很好奇?”
“那倒也沒有。”鄭舒然摸摸鼻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行了,咱也彆說那麼多有的沒的了,先去了會場再說,請吧?”
-
拍賣會是在一個富麗堂皇的酒樓專廳中舉行的。
整個酒樓被包場,閒雜人等皆不能入內。
門外有不少記者手拿相機,記錄下這麼個彙聚各方名流的大場麵。
鄭舒然的車直接開到了大門口的紅毯邊上才停下。
他第一個跳下車,幫時淺渡拉開車門。
“到地方了,時小姐,下車吧。”
司機小李早就在這兒等著了,見到自家探長,幾步小跑過來。
“探長,終於把您給盼來了!”
鄭舒然把手中的車鑰匙一拋,穩穩地落在小李手中。
他揚揚頭:“你去把車開到一邊去,等結束了再開過來。”
“得嘞,我去了。”
小李把車開走,鄭舒然就領著時淺渡和白逾明沿著紅地毯一路往裡走。
門口的兩名保安認得鄭舒然,便直接讓他過去,接著伸手攔住了時淺渡兩人。
“請你們出示一下請柬。”
“哎哎哎。”鄭舒然擰著眉頭退了回來,“你們沒看見他們是跟我過來的嗎?”
他推了一把保安的手臂:“還不放下。”
“可是……”
保安有些猶豫,這兩位實在是眼生啊。
這回會場的安全都是由萬龍會負責,他們也是聽從謝會長的命令在這兒守著,一點差錯都不能有,行差一步,就會給萬龍會帶來很大的負麵影響。
縱使有鄭探長領著,也不好隨便放進去。
“我們有請柬。”白逾明從口袋中拿出兩份燙金的請柬,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吧。”
保安一眼就認出那請柬上有自家會長的印章,心中倒吸了口氣。
他們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您二位請進吧。”
鄭舒然“切”了一聲,吐槽說:“我堂堂一個探長,還是會長的左膀右臂,還會帶什麼身份不明的人進來不成?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我專門給彆人開車?”
他抬手拍了拍兩個保安,多少摻雜著些不滿和警告的意味。
“多學著點兒,多漲點兒眼力見吧!”
這倆人真不給他麵子,帶個人都帶不進來,多丟人呐他。
他心裡齜牙咧嘴的。
廳中,已經有不少人都落了座。
兩邊放著長桌,上麵備了些酒水和甜點,供人隨時拿用。
鄭舒然直接帶他們往最前排的座位走過去:“我先帶你們去座位……”
“時淺渡?”
他的話被人打斷。
隻見杜金蘭一身華貴的衣裳,穿金戴銀地坐在會場中,一臉驚訝地盯著時淺渡。
她正在為自家女兒來不了而可惜,這時候還碰見了時淺渡……
那張年輕漂亮卻刻薄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還有顯而易見的不悅。
她拍了身邊的男人一下,嬌聲嬌氣地質問:“老爺,是你讓她過來的嗎?”
時嘉榮也沒想到會見到這個不聽話的大女兒,立刻擰起眉頭。
他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女兒,次次都能把他氣個半死!
有家不回,還跑去救個落魄的戲子,讓不少人背地裡說了閒話,想把她嫁給大帥換點生意上的方便的計劃都快要泡湯了!
真是白白花費那麼多錢,讓她去國外治療眼睛了!
他不悅地掃過時淺渡跟白逾明,神情有些嚇人。
現在,沒有他的同意,這丫頭竟然還帶著男人來這種地方了!
不知道這裡都是各路名流麼?!
他嗬斥:“時淺渡,你還認得我這個爹嗎?小小年紀不學好,不正的邪風倒是沒少漲!這種地方也是你能過來的?怎麼混進來怎麼出去,老老實實地回家裡待著去!彆一會兒叫人揪出來了,丟我時家的顏麵!”
說完,還上前動了手,去揪時淺渡的衣裳。
鄭舒然先不樂意了:“哎,我說,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兒,你是看不見嗎?”
他擋在時淺渡麵前,一下子推開時嘉榮的手。
“我跟你說,不管你是她爹還是她兒子,今兒她來這也跟你沒關係。”
鄭舒然嘴皮子利索,氣人的功夫有一套。
時嘉榮被那句“彆管是她爹還是她兒子”給氣得夠嗆,直吹鼻子瞪眼。
“你起來,老子的家事你也管?彆給我玩英雄救美那一套。”
“時小姐是我請過來的,看來你是對我有些意見啊。”
謝明嘯在數人的陪同之下走了過來。
他一直跟時嘉榮不太對付,不過最近萬龍會的勢力擴張,影響到了不少生意,時嘉榮不得不做出妥協,正在私下裡討好討好他,好能多獲些利呢。
一見謝明嘯都過來給時淺渡說話,時嘉榮很意外。
有些不入流的小報上,確實有八卦說時家的大小姐跟鄭舒然認識,沒準跟謝明嘯這位大佬也在背地裡有什麼來往,不過全都沒有照片,不過是空穴來風。
他也就一直沒當回事,可現在看來……
想想家裡的生意,他臉色變得極快,立刻就露出了商業的笑容。
“謝會長,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你要是喜歡小女……”
謝明嘯睨過去一眼,他身後的護衛立刻拿起了手中的槍。
會場的安全由萬龍會負責,所以護衛保安全聽他的。
“時小姐是我的貴客,也是萬龍會的貴客,我實在不希望有人從中作梗,傳出什麼風言風語,身為時小姐的父親,你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是吧?”
到底是扛不住槍子的威懾。
時嘉榮咽了咽口水,硬生生把後麵的話給憋了回去。
他點點頭:“那是自然,他怎麼說也是我時嘉榮的女兒。”
一個是橫跨黑白兩道的老大哥,一個人商業巨富,有了這麼兩個人的話,四周看熱鬨的人們自然避開視線,不再多議論什麼了。
謝明嘯衝時淺渡比了個請的手勢,有點東道主一般的客氣。
“這邊來吧,時小姐。”
時淺渡頷首,往前走了兩步,路過時嘉榮和杜金蘭身邊的時候頓住腳步。
她彎彎唇角,偏頭輕聲笑:“你們的女兒還好嗎?代我向她問好。”
“……!”
杜金蘭頭皮一緊,直覺告訴她,曉思的事絕對跟時淺渡脫不了乾係!
她瘋狂地站了起來,隻出口一個“你”字,就被時嘉榮狠狠地按回到座位上。
時嘉榮低聲嗬斥:“你想讓家裡的生意完蛋麼!”
“可你看她的態度啊,難道就這麼算了嗎?”杜金蘭壓著滿腔怒火,“曉思出事肯定是她做的手腳!”
“你彆亂想了!之前每次都順著你,可巡警都已經檢查過了,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周圍的人也問過了,壓根就沒有人接近過那輛車,更不可能有人動手腳,唯一有問題的隻可能是司機,不然也不會在大馬路上直直地衝人撞過去!”時嘉榮緊緊皺起眉頭,“還是說,你要繼續把這件事鬨大,讓彆人拿著司機的話到處亂傳,說曉思指使司機在大馬路上隨便撞人??”
這話一出,杜金蘭總算閉了嘴。
她臉上露出不甘,但是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街上太多人看見她女兒的車差點撞到人了。
“你也彆太著急太生氣了。”時嘉榮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她現在隻是攀上了謝明嘯,如果沒有謝明嘯,那她什麼都不是,其實這樣……倒是對家裡的生意很有利。”
他眯起雙眼,盯住謝明嘯的背影。
不就是暫時地稍勝一籌麼,可把這人給牛的!
在會場裡給他擺槍杆子,真行。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他以後翻了身……
他低聲地罵:“哼,看上個女人都不敢直說,慫包。”
時淺渡與白逾明坐到前排不久後,拍賣會就正式開始了。
她對拍賣不太感興趣,再說她什麼也看不見,連拍的東西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興趣缺缺地等完了上半場,到中場休息時,她才稍微提起些興致。
隻見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接替了主持人走上台,衝著台下的各位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他的視線掃過白逾明時,雙方紛紛怔了怔。
白逾明一時之間心生苦澀。
他聽著王春為在場的名流登台獻唱,引得一陣陣喝彩,很不是滋味。
他起身道:“時小姐,裡麵太悶,我去外麵待會兒。”
時淺渡抓住他的手腕:“彆啊,陪我聽他唱完吧。”
“可……”
白逾明以為她沒聽出這是王春的聲音,才會叫他一起聽完。
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難受。
他的嗓子被王春害成這樣,卻要看著王春能受邀參加這樣的活動,被眾人叫好。
實在是……太諷刺了。
他一秒也不想多聽這個人唱。
可是,時小姐從前就說,她喜歡聽戲。
時小姐要他陪在這裡。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
時小姐於他有恩,他總不能恩將仇報,在這麼多人麵前下她的臉麵。
“好,我陪您聽完。”
他啞聲說完,拿自己現在的聲音跟台前漂亮的戲腔一比,更加心酸。
時小姐不會聽完這曲,喜歡上王春的戲吧?
他越發覺得苦悶,甚至有那麼幾瞬,很想跟身旁的人說明台前獻唱的是誰,問她能不能彆在這兒聽王春唱戲。
偏偏時小姐看起來聽得很入神,像是很喜歡。
他暗戳戳的有些生時淺渡的氣,小性子上來,撇了撇嘴唇。
要是換他從前唱這段,不比王春強得多?
神遊之中,王春唱完了一整出戲。
他衝眾位行禮:“今兒個能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為大家唱戲,是我的榮幸,還望各位能聽得過癮。”
時淺渡坐在前排,在一陣鼓掌聲中翹起唇角。
接著,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布兜,放進白逾明的掌心。
“王老板雖不比曾經的白老板,但畢竟師出同門,害人前也是師兄弟的關係,還算不錯了。他無情但咱們總得有義,看在他今天這麼辛苦賣力的份上……”
她朗聲地笑,拍了拍白逾明的手背。
再出口時語調傲然,好似神明高高在上地往地下的螻蟻身上一瞥。
“逾明,給他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