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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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悄無聲息地走進房間, 便見到何紓言正坐在床上一角,肩膀靠在身後的櫃子上,腰後墊著軟墊。身上除去一件乾淨的白襯衫, 彆無一物。
他微揚起頭,雙眸緊閉,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著,看起來有些痛苦。
由於身體處於緊繃狀態,薄薄的肌肉顯現,線條流暢。
許是到了最後時刻, 注意力過於專注,他絲毫沒有發覺門被打開,清風拂入,有人已經走進房間裡,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少時, 他眼眶裡擠出水珠,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
“你怎麼能這麼對老師……”
“嗚……!”
乾淨的襯衫染上汙漬, 臉上也有濕潤之感。
眼角的水光伴隨著若有似無的啜泣聲, 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下來。
緊繃的肌肉漸漸地鬆弛了。
他細密低喘, 喃喃道:“還不回來……”
他靠著櫃子緩了一陣,終於睜開雙眼。
視線所及之內, 是一雙懶洋洋抱在胸前的手臂。
他猛地驚醒,一抬眼,便看到時淺渡正雙臂抱胸地靠在書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那一瞬間的驚訝是難以形容的。
原本紅潤的臉頰眨眼就變得蒼白,上一刻還在無限的歡愉中,下一秒就墜入無底的冰窟。
他幾乎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也根本無法控製臉上的肌肉, 就隻能呆滯地與她對視。
他在那雙漆黑的鳳眸裡看到了戲謔,一種不正經的、戲弄般的笑容。
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兒看不起?
他不知道。
他的大腦幾乎沒辦法運轉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紓言開口,不正常低啞的嗓音微微打顫。
他控製不住地低喘,沾染了汙漬的修長手指死死按在床上,一點點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白襯衫隨著他俯身的動作,遮住了一部分暴露在外的皮膚。
他在家裡這般醜態畢露,還胡言亂語了那麼多……
前兩天才因為可以留下而高興不已,今天來了這麼一出,是不是徹底完了?
“抱歉,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
時淺渡這才從沉浸式的欣賞中回過神來。
她打心底裡覺得,這個老男人昂起脖頸時的樣子……太美了。
從頭到腳的每一處都那麼漂亮,無可挑剔。
她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上前兩步,緩緩地幫他擦去臉上的汙漬。
“老師,您猜猜看,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
何紓言羞愧尷尬地腳趾蜷縮,不知作何表情。
想來,時淺渡提前回來,應該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
可這一切都讓他給搞砸了。
他越想越恨自己,怎麼就連這麼兩天都控製不住?
他本是不願做這種冒犯的事來著,可想一想,時淺渡本人已經對他做過同樣的事了,偷偷幻想一下應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萬萬沒想到,被她撞了個正著。
時淺渡扯了扯唇角:“沒想到老師您……”
她一掌推在男人的肩膀上,把人輕而易舉地按倒在了床上。
聲音又輕轉重,似是風雨欲來。
“就這麼迫不及待啊?”
說話間,她還略微用力地掐在何紓言身上,疼得他抽了一口氣。
“對不起。”
任誰看到這種低俗不堪的場景都會憤怒不已吧。
她會生氣,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不管多疼,他也活該受著。
何紓言難堪地避開視線:“老師又錯了。”
一個“又”字,和他莫名乖巧的模樣,一下子戳中了時淺渡的笑點。
她不禁笑出了聲音,伸手托起了何紓言的下巴,慢慢悠悠地問:“老師,您說您錯在哪兒了呢?”
“我……”
何紓言突然間,有點明白了一些學習不好的學生,被老師單拎出來在全班學生麵前批評時的難堪。
他此時此刻的感覺,還要再難堪千百倍,簡直如鯁在喉。
他當然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但當著時淺渡的麵,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話說回來……
人們是不是都喜歡大大方方承認錯誤、知錯就改的人?
反正他當老師時,喜歡這樣的學生。
如今,他們兩人的地位好像互換了,他就像是個壞學生,被老師堵在了做壞事的檔口,抓了個現行。
他沉默了半晌,還是覺得實話實說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沒有顧左右而言他,隻低聲開口道:“我不應該想著你……做這種事。”
時淺渡臉上露出點兒笑意,又很快收了回去。
她俯身在何紓言麵前,輕輕地搖了搖頭:“說的不對。”
“啊?”
何紓言怔怔地看她。
不會?
她沒有因為這個而生氣嗎?
“老師您啊……”時淺渡捉住他的下巴,吻了吻他微張的薄唇,而後附在他的耳畔,啞聲說,“錯在不該把我的視頻電話改成語音接通。”
“……?”
何紓言一開始沒能明白,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兩秒之後,一股熱氣直通天靈蓋。
他羞得耳根紅透。
“你……”
“您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我當然想看啊,不是麼?而且,您想聽我的聲音說什麼,我都可以按您的想法說給您聽……”
時淺渡單手解開他襯衫最上麵的那顆扣子,垂首,親了親他的脖頸。
說話時,薄唇一張一合,反複觸碰在他的皮膚上。
“下次一定要記得視頻通話啊,老師?”
何紓言憋了幾秒,紅著臉吐出來一句:“……流氓。”
誰能想到優等生會是這樣的優等生啊!
簡直就是個……惡魔。
“嗬。”時淺渡被他逗笑,假意控訴道,“老師,您怎麼還惡人先告狀呀?”
“……”
何紓言張了張口,又閉上。
他自責地斂了斂眉。
說的也是,到底是他先做錯了事情。
時淺渡見他這樣,圈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她哄道:“其實老師什麼都沒有做錯,彆再多想了。”
“可是……”
“真的沒必要說起這個就色變,更不用因為此而羞愧。”她陸續輕吻男人的眼睛、鼻梁和耳廓,“這本來就是美好的事情,一邊大力宣傳三胎,一邊又把這些貼上羞恥的標簽,難道不可笑嗎?”
何紓言被吻得睫毛輕顫。
身上的緊張感與涼意逐漸退散,重新染上了熱意。
臉色也恢複紅潤,心底有什麼蠢蠢欲動。
而時淺渡沒有做更多,就把何紓言攬在懷裡,好言好語地哄他。
“老師正年輕呢,又在裡麵好幾年沒法施展,有想法是正常的啊,好好享受就好了。”
……他怎麼總覺得這是話裡有話地埋汰他呢。
何紓言斂了斂神色,垂下眼眸:“老師就當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了。”
就當她真的不介意他做了冒犯之事吧。
至少能給自己一點點安慰。
“那當然是真心話了。”
時淺渡突然一個翻身,雙臂撐在何紓言的腦袋兩側。
她俯身,吻在男人的唇上,誘哄道:“老師,您現在想好好享受一番嗎?”
何紓言與她對視半晌,手指漸漸在床上攥出大片的褶皺。
那雙眼睛看他時,總是笑著的。
從她上高中開始就是那樣,懶裡懶散,笑容淡淡,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太上心,卻總是能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就連前天跟他……的時候,都能把他照顧的那麼好。
有時候他就想,或許就是因為所有事情對她來說都太過容易了,所以沒有什麼能讓她真正上心。
可現在,他確信,這雙眼裡隻有他。
笑意盈盈的、帶著深重的欲念直勾勾地看著他。
時淺渡需要他。
至少是此時此刻。
他麵頰發燙地移開視線。
本想伸出雙臂勾住她的脖頸,撩撥似的親吻過去,忽而念頭一動。
他就跟老師碰到調皮的學生一般,無奈地搖搖頭:“還享受,你這說得就跟……”
尾音故意微微拉長。
他輕笑了一聲:“你要伺候老師似的。”
嘖,故意撩撥她。
時淺渡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喉嚨滾了滾,哼笑著吻上他的唇。
她笑著應聲:“好啊,我伺候您。”
……
何紓言裹著被子窩在一旁,時淺渡伸手過來攬他的腰時,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他沒戴眼鏡,就模模糊糊地看著她,發紅的眼眶中氤氳著水霧,還沒有完全從餘韻中恢複過來。
他的嗓子有些啞,聽起來有些委屈。
“不行了,你還說伺候呢,折騰老師還差不多。”
人啊,得服老。
他年紀大了,確實沒法跟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比體力。
再說了……換多年輕的人,一直被折騰也不行啊。
時淺渡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真的不行嗎?”
“……”
何紓言嘴唇蠕動了兩下,沒說話,眉頭為難地斂起一點兒。
他怕時淺渡會失望,久而久之,會拋下他不要了。
最終,還是在自己和對方的意願中選擇了對方。
他主動伸出雙臂,攬住了時淺渡的脖頸,張開唇齒親吻過去。
不是掌控了主動權的強勢的吻,而是勾引似的,一下下地撩撥,作為表示。
時淺渡托住後腦,溫柔地奪去他口中的口氣。
耳畔很快便傳來了低低的哼聲。
像是貓尾巴輕輕掃過手掌心,格外撩人。
這次不同往常,她反而沒有繼續深入,而是離開了,轉而吻了吻何紓言的唇角和下巴。
何紓言以為又要被強勢地掠奪一番,事後就像上次一樣,又要疲倦酸累個兩天,見時淺渡停下,隻輕柔地把他攬在懷裡輕吻輕哄,怔了一怔。
他不知為何,訥訥地問:“怎麼了?”
時淺渡把他額前濕潤的頭發往旁邊撥了撥,笑道:“我記得,您從前在學校時,可不像現在這麼縱容彆人,如果是自己不喜歡不願意的事情,就算說的委婉,做的也會很堅定。”
何紓言自是知道她話裡的意思,說:“我怕你失望。”
他說得很坦然,說完還笑了笑。
時淺渡挑眉:“怕?”
不是“不想讓你失望”,而是“怕你失望”。
一兩個字的差彆,背後的情緒卻是有很大不同的。
何紓言點了點頭。
因為他們兩人的關係……
就是不對等的啊。
不想讓她失望是真,更害怕的是,她會失去對他的興趣。
時淺渡趴在何紓言身邊,拖著下巴停頓半晌,一直沒說話。
雙眼眨啊眨的,就那麼直勾勾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