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裡重新變得寂靜起來,五皇子看著江鬱白的側臉有些出神,這不是他第一次和江鬱白在一個封閉的空間獨處。他向來不喜歡讀書,他知道他不能在夫子麵前表現得很聰明,他隻能做一個閒人才沒有威脅。
可是江鬱白卻要來關心他,要同他講題,悄悄的來到學堂讓他寫功課。這功課有甚麼好寫的,他還是依著他的性子勉強寫了幾個大字,整個學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是太子兄長讓江鬱白來教他做功課的,雙燕從屋簷飛過,餘暉灑在地上,江鬱白的身上染了晚霞,整個人柔和了一些。
“喝交杯酒吧。”五皇子中斷了自己的念想。
兩個人相互喝了交杯酒,五皇子去收拾自己了。
江鬱白拆下首飾,穿著雪白的裡衣躺在被褥裡。他有些緊張,心跳如擂鼓。他知曉五皇子是沒有教他人事的宮女和哥兒,但太子早就已經有了。他看見了床頭的香膏,還有床上的一方白色的帕子,他想把自己埋進枕頭裡,也不肯抬起頭來。
五皇子散了酒氣,換了衣服走出來就看見自己的床上鼓了一個小包,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枕在上麵,以往都是他一個人睡,現在瞧見床上還有另一個人在,五皇子的腳步不由的頓了頓。他一個人睡慣了,不曾與旁人一起睡過。他的睡姿應當是好的,不會打擾到人,這麼一想,他心下就有些鬆了下來。
他吹滅喜燭,周圍的一切暗下去,隻有月光灑在房中,江鬱白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他抓緊了被褥,覺察到腳步聲逼近,床上的另一塊地方凹陷下去了。
溫熱的氣息傳過來。
“睡吧。”五皇子說道。
昨日發生了許多的事,他的嫡親大哥逼宮謀反失敗自殺了,他向父皇求娶了江鬱白。他和太子的感情很深厚,本來對江鬱白隻有叔嫂之情,雖說有些情愫在心中縈繞,可江鬱白還是他的嫂子。
從小他就知道這個人要做他的嫂子。
突然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五皇子的思緒被打斷了。
“殿下……我們不洞房嗎?”江鬱白有些羞恥的提醒道,他的唇色蒼白,心裡漸漸有些明白,五皇子娶他隻是為了讓他不去佛寺裡聊卻餘生,可是明早嬤嬤會來檢查的。而且他們已經成親了,總不能一直都這麼過下去,至少在新婚之夜的時候不該就這麼過去了。
綱常倫理困著江鬱白,他隻說了這一句話便不再說話。旁邊沒有說話聲,江鬱白同樣尷尬,在前不久他和五皇子還是叔嫂的關係,現在就躺在一張床上了,甚至還要做這世間最親密的事,這太荒唐了。
可這就是事實,廢太子自殺了,他們被綁在了一起。
黑夜中會把人的感官放大,江鬱白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他的膝蓋在發軟,床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五皇子脫下了衣服,慢慢的壓了過來。
“嫂子。”
他的肌理流淌著汗水,雙眼幽深灼熱。
江鬱白聽了這句渾話,他想捂住五皇子的唇,結果手指被細細的咬了。潮濕,貪婪,凶狠。
讓他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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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
皇宮中黑雲壓頂,禦林軍帶著盔甲在巡視,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五皇子怒氣衝衝的闖進東宮。
“大哥,你是瘋了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太子的衣服皺巴巴的,他笑了:“成王敗寇,我不後悔,我以後會被關在宗人府裡,以後鬱白就要托你多照顧了。”
“你是他未來的丈夫,他理應讓你來照顧。”五皇子避開了太子的眼神,他的眼中還有怒意,他已經是太子,為何不能再等等,非要在這一日造反,而且他和母後一點也不知情。
太子歎口氣:“五弟,你怎麼不懂,鬱白跟著我不會有好日子的。”他還是一副儒雅的樣子,說話輕言細語。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溫和的說道:“我對不起他,以後不管他是嫁給誰了,你都要好好的保護他,就當是哥最後的請求了。”
聽見這聲哥,五皇子心中難受,他心中的藤蔓把他微弱的情感又抑製下去了。
偌大的東宮隻有他和太子,所有人都離開了東宮,有的是被明帝下旨殺死了,這些宮人的命在明帝的眼裡就是螻蟻,不能讓他側目費神。皇權之下,一切皆為草芥。
“還有一點,鬱白不能再嫁入皇室了。”太子低聲說:“我沒有得到的助力,憑什麼要便宜了其他人。”
江閣老是一大助力,就算江鬱白和他定親了,他的那些兄弟一定也會想方設法的要娶江鬱白,隻是不可能拿出正室的位置給他,頂多是側君的位置而已。可是太子好歹是太子,他會有獨占的心理,他可以讓江鬱白有一個新的開始,但除了他以後,他的任何兄弟不能染指江鬱白。
五皇子半晌沒說話,他聽了太子的話,心裡突然變得很難過。
“五弟,你答應我。”
……
“五弟,你答應哥哥。”太子的目光懇求,他緊緊的抓住了五皇子的衣袖,五皇子有些喘不過氣來。
五皇子喉嚨乾澀的回答道:“好。”
後半夜,太子自殺。五皇子想要去找皇後,結果在坤寧宮的宮外聽見了他母後冰冷的話。
“江鬱白送進佛寺,這樣的人不可能再嫁人了,以後等事情淡了,尋個由頭,讓他病逝。”
“皇室容不得一絲汙點。”
是的,他會把江鬱白保護得很好,他會好好的保護好他的嫂子。
婚房的喜燭還在燃,五皇子親吻江鬱白的唇,他咬緊了後牙槽。
他要成為天下之主。
他要讓所有人的都尊敬江鬱白,如同尊敬他一般。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他的花兒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