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不長眼睛麼?!憑你也敢衝撞本夫人!?”
成蟜一看,冤家路窄,是羋夫人。
楚國大行人要被遣送回去,羋夫人還在氣頭上,自己若是過去,少不得針鋒相對,成蟜懶得去尋麻煩,便準備等一等,等羋夫人走遠自己再過去。
羋夫人氣得臉紅脖子粗,身邊的侍女趕緊安撫:“夫人不要動怒,一個不值錢的小奴而已,不值得您這般生氣。”
“氣死我了。”羋夫人道:“老太太平日裡多麼向著我一般,如今倒好了,真趕上事情,她哪一次向著我們楚人了?”
“噓——”侍女壓低聲音:“夫人,小聲些!”
羋夫人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畢竟這裡距離華陽太後的寢宮很近,到處都是華陽太後的耳目,若是被聽了去,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羋夫人閉了嘴巴,但是她的心裡活動十足的豐富,成蟜聽得一清二楚。
羋夫人:【秦王擺明了想要處置我們羋家人,如今必須自保
才行,華陽太後既然鐵了心不管我們?_[(,隻能我自己出手了……】
成蟜心中奇怪,羋夫人想要怎麼出手?
羋夫人:【既然秦王無情,兄長說得對,為今之計,隻有最後一搏,反正我有扶蘇傍身,世人都以為他是秦王唯一的兒L子,一旦秦王身死,扶蘇便是名正言順的新任秦王!】
成蟜吃了一驚,甚麼叫做一旦秦王身死?難道……
羋夫人:【從雍城返回鹹陽,是最好的下手機會,我往後的日子如何,就看這最後一搏了……】
羋夫人麵色猙獰,時而蹙眉,時而咬牙切齒,很快下定了決心一般,匆匆轉身而走。
“夫人!夫人!”侍女們追在後麵,道:“夫人,您這是去何處啊?”
羋夫人道:“兄長不日便要被遣送回國,我去見見兄長,不必跟隨了。”
“可是,夫人……”侍女們還未說完話,羋夫人已然快速離去。
成蟜心中有數,想必羋夫人定然是去找楚國大行人商討刺殺秦王的事情,所以不能讓這些侍女跟著。
成蟜眯起眼目,同樣轉身離開,往嬴政的路寢宮而去,想要將這件事告訴嬴政。
“成小君子?”寺人見他又回來了,笑道:“實在對不住,王上還在忙,此時無法謁見小君子。”
成蟜等了一會子,嬴政實在繁忙,眼看著馬上便要天黑,成蟜眼眸轉了轉,既然嬴政沒空,不如將這件事情告知公子琮。
公子琮乃是秦國的國相,經過熊氏家宰一事,他對嬴政可謂是忠心耿耿,從無二心,如是這件事情從公子琮的口中說出,或許比從自己這個楚人小君子的口中說出要有信服的多。
成蟜轉身離開,往公子琮下榻在蘄年宮中的偏殿而去,但是不巧,公子琮並不在殿中。
宮人回話道:“國相中午便被王上叫去了,這會子怕是在路寢之中,成小君子若是想去尋國相,怕是要去路寢了。”
敢情與嬴政議事之人,正是國相公子琮。
“哎呦,誰來了!”公子文治從外麵負手走進來,陰陽怪氣的道:“看看,這是誰?這不是咱們新上任的舍人嘛?真是夠厲害的!”
成蟜哪裡聽不出他的陰陽怪氣,拱手道:“楚公子,前些日子,蟜還要多謝楚公子的搭救。”
“謝我?”公子文治道:“不必謝我,便是個阿貓阿狗掉入水中,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成蟜知道他嘴硬心軟,笑了笑道:“還是要多謝楚公子。”
公子文治此人吃軟不吃硬,眼看著成蟜如此客氣,自己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乾巴巴的道:“你來做甚麼?彆說是路過!”
成蟜道:“自然不是路過,其實蟜是來特意拜訪國相的。”
“拜訪我哥?”公子文治狐疑的打量起成蟜,隨即露出一臉恍然大悟:“你不會是來勾引我哥的罷!?”
成蟜:“……”
“我警告你!”公子文治道:“我哥一把年紀還不成家,並不
是因著他喜好南風!”
成蟜:“……”這是親弟弟麼,怎麼會說自家哥哥“一把年紀”,公子琮聽到了可能會哭的!
公子琮比公子文治要年長許多,七年之前便已三十而立,如今卻還是孑然一身,除了他有一個“拖油瓶”的弟弟之外,其實公子琮這輩子便沒打算成家。
公子琮乃是楚人,他身後有一大幫子楚派的勢力,雖如今楚派被削弱的大不如從前,但很多楚派之人還在想著怎麼將羋家發揚光大,公子琮不成家,便不會有子嗣,楚派便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對於公子琮來說,是明哲保身的選擇。
成蟜尷尬的道:“楚公子,你多慮了,蟜沒有這個意思,今日蟜前來尋國相,是有關於楚國大行人的要事稟報。”
“就你?能有甚麼要緊事?”公子文治不屑:“不過是一些邪媚之事罷了!”
他說著,上下打量成蟜,又道:“實話告訴你罷,就你這姿色,也不要上趕著巴結與本公子,本公子絕不吃你這一套!”
成蟜:“……”
成蟜揉了揉額角,真真兒L是拿公子文治沒轍了。
不過轉念一想,公子文治也算是個性情中人,沒甚麼壞心眼子,其實心眼子也很少,他是這個秦廷之中,心機最淺,最沒有疑心病的人,絕對沒有之一。
若是……
成蟜挑了挑眉,若是能將公子文治拉攏到自己的陣營,往後裡有公子文治的幫忙,自己與嬴政也方便相認,可信度更高不是麼?
“其實……”成蟜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告訴楚公子一個小秘密,其實……我便是秦主的幼弟,公子成蟜。”
“哈哈哈哈!!!”公子文治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本公子是癡子不成?!你可知曉,這些年來冒充公子成蟜的人有多少?借屍還魂的,突然詐屍的都不少,不過說真的,像你這樣兒L,生得模樣相似,又把名字改了,還真是做足了功夫呐!不容易!”
成蟜平靜的看著嘲笑自己的公子文治,道:“楚公子不信?”
“信?”公子文治道:“你若是公子成蟜,我便跪下來喊你阿爹!再給你磕仨兒L頭!”
成蟜挑唇一笑:“楚公子穿過女服,可有這回事兒L?”
“哈、哈……”公子文治囂張的笑容突然凝固下來,瞪大眼睛,死死凝視著成蟜。
公子文治:【他怎知曉!?】
公子文治:【這天底下,除了兄長和王上,合該無人知曉了才對。】
公子文治:【難道……不可能!!】
成蟜篤定的繼續道:“那件女服,蟜記憶猶新,曆曆在目,是一領花卉朱綃裙,楚公子肌膚白皙,朱綃又襯膚色,那當真是國色天香,令人念念不忘呐。”
“你……你……”公子文治指著成蟜,嗓音直打顫,黑亮的眼眸明顯透露著慌亂,來回亂轉。
這事情若是講給旁人來聽,但凡有些疑心之人,都會思量著當時是否出現了甚麼紕漏,或許走漏了風聲,畢竟過世七年之人,突然用另外一個不相乾的身份出現,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公子文治心思最淺,腦海中甚麼也沒有多想,目瞪口呆,呆若木雞的道:“你……你到底……你真的是公子成蟜?!”
成蟜莞爾一笑,點點頭,心中思忖著,拉攏這樣的“小白”真是方便,若是便宜哥哥也像公子文治一樣“天真爛漫”就省事兒L了。
“等等!”公子文治晃了晃眼睛,似乎抓到了甚麼重點:“你是幼公子,王上的弟親?那你們還做那、那樣的事情,豈不是……”
公子文治:【豈不是兄弟亂……】
不等公子文治胡思亂想,成蟜頭皮發麻,連忙打斷:“無論你在想甚麼,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