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才醒,男人聲音裡有點啞。
他捏了捏喉嚨,又捏捏疲乏的眉,緩解才醒的懶惰感。
“嗯,那難怪我沒察覺你回來。”
“今日姑姑家做壽,你有沒有時間去?沒的話我待會兒便和大嫂一起過去。”
“做壽?”祁長晏皺了下眉,似乎完全不知道這麼件事。
“嗯,姑父的母親今年正好七十,姑姑和姑父打算把壽宴做得大些,請了許多人。”
“嗯,那去吧。”
嬿央也就點頭。
之後,夫妻兩先後下榻洗漱。
嬿央幾次還有些不習慣,因為算起來真的有好久沒見過他了,兩人成親六年多,這月底便是第七年,可這七年裡……他卻幾乎一半時間都在任上。
當然,當初他去任地時,她原本也該跟著一起去的,可那年正是個寒冬,二月天雖已是仲春,卻又來了場倒春寒,那場寒氣來勢洶洶,霽安病倒了,還病的挺嚴重,當時孩子的情況實在不適合舟車勞頓,最終,她留在了京裡,他一人去赴任。
他走後霽安斷斷續續病了
快一個月,之後霽安病好了,身子骨終於養結實了,她想著她和他夫妻兩總是這樣長久不見也不是一回事,便和母親說她想南下去找他。
母親有些擔憂,擔憂南下的路途裡霽安會水土不服,才養好的身子骨又變得虛弱,便說讓她先不急,等天氣再暖些,霽安養養再去也不遲。
但後來養著養著,她查出了懷孕的事,孕時她反應有些大,更加不適合遠行,南下的事便一拖再拖,之後她生下韶書,孩子小小一團,怕她路上出事便也沒有馬上南下,打算等她大些再說。
這一等,便直到他這幾天因陛下傳召回京述職。
如今,她心裡早沒了當初要南下去找他的心思,最初是真的想過夫妻倆這樣異地相處不好的,但現在……已經有些淡了心思了,心想也沒什麼不好的,她在京裡,他在任地,兩人誰也沒少塊肉。
至於夫妻情愛……再想起這個詞,嬿央竟覺都有些陌生了。
曾經,好像有悸動過。
嬿央想著想著,哂然一笑拋諸腦後。
這時,恰聽一聲軟乎乎的阿娘由遠及近,韶書顛顛的跑進門來。
在她前麵,已經有一個高出她不少的小蘿卜頭先噔噔噔跑了進來,蘿卜頭直奔祁長晏,嚷嚷著爹爹爹爹。
祁長晏嗯了一聲,拎著他抱起來。
小霽安高興的臉蛋紅撲撲,親近湊過去,他好久好久沒見爹爹了!
小臉蛋挨著蹭一蹭,眼睛晶晶亮。
嬿央看得笑了笑。
笑時,忽覺腿上一重,躲過來個小寶寶。
低頭去看,就見是韶書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縮到她腿邊,正抱著她一條腿又好奇,又蠢蠢欲動的看著祁長晏。
他回來一天,韶書被府裡的人再三說過,已經知道這個忽然出現在阿娘身邊的人就是她父親。
父親——這個從小隻在她耳邊聽人時不時提過的詞,她第一回見。
她以前以為她隻有阿娘,也以為父親這個人隻有哥哥有,她沒有。因為她聽哥哥嘴巴裡說過好幾次爹爹,有時還和她手拉手說父親多高大,又怎麼抱著他玩。
可她沒見過。
但沒見過不要緊,韶書不認生,昨天知道她有爹爹後,嘴巴裡奶聲奶氣就總掛著爹爹二字。
可掛著歸掛著,見到人還是習慣性先躲在阿娘這,隻悄悄的看祁長晏。
她覺得他像個陌生的叔叔伯伯。
大眼睛睜圓,韶書看著看著,就揪阿娘衣裳,她要阿娘抱。
嬿央也知道女兒估計還有些不習慣,畢竟從她出生起就沒見過祁長晏,要如何突然就親近的起來。
抱起她笑笑,“可洗漱過了?”
韶書乖乖點頭,“洗了,嬤嬤洗。”
“嗯,那用膳罷。”
用過膳,在屋裡待了會兒祁長晏又去了書房。
韶書昂著小腦袋,站在門框邊邊看著這個叫爹爹的人走遠,看著看著,她低頭摸摸帶著肉窩窩的小手背。剛剛爹爹捏她手了,還也抱了她,教她識字。
一忽而,小臉笑了笑,風風火火邁著小腳跑去哥哥那,要哥哥再教她識字,哥哥認的字多。
雖然剛剛祁長晏教她的她都沒記住呢。
……
一個半時辰過去,嬿央叫嬤嬤去書房和祁長晏身邊的小廝說一聲,該要去姑姑家赴宴了,晚了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