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雲胤和舒圓月就出發了。
雲景早上剛喝了一碗藥,這會兒又睡下了。
“雲大哥,第一次去見沈老爺,我要買些東西嗎?”
雲胤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看著舒圓月大笑了起來。
“小圓月,已經長大了。”
舒圓月被雲胤肆無忌憚的大笑弄得臉有些紅,她隻是想到沈奕救了她的命,還幫過她大忙。
“我不買了,咱們去吧。”
沈家老宅在柳州城中心,前些年沈老爺遣散下人後,覺得院子空蕩不好,加之想讓沈奕住在清淨點的地方,所以在城邊買了新宅子。
兩人來到沈宅前,剛好一陣風吹過來,門前落下的幾片葉子飄了起來。
這裡臨近城邊,本來人就不多,沈宅又大門緊閉,說不出的蕭瑟淒涼。
雲胤上前敲門,拉著鐵環咣咣作響。
不一會兒,有人來開了門,來人正是沈老爺唯一留下的管家老張。
老張四十多歲的年紀,步伐沉穩,目光也很銳利,三人對視一眼,舒圓月和雲胤便知他是一位高手。
雲胤亮明身份,說自己聽聞沈家藥材鋪有許多惜珍藥材,想來看看有沒有適合雲景服用的。
老張說:“老爺一大早去巡鋪了,兩位不介意就進府喝口茶,算著時間老爺就快回來了。”
老張將兩人帶至大廳坐下,一路走來,舒圓月發現各處都打掃得整齊乾淨。
雲胤問老張:“張管家,府上隻有沈老爺和你嗎?”
“有兩個灑掃的婆子,還有一名廚子,都是柳州人,白日裡來乾活,晚上回去。”
張管家上了茶,雲胤找話題聊了起來。
“沈老爺可真是躬身力行啊,彆家的老爺都是坐在家裡喝著茶,等著各鋪管事來彙報。”
老張笑笑,並未接話。
茶剛喝一半,沈老爺就回來了。
雲胤和舒圓月站起來,朝他行了一個晚輩禮,沈老爺忙虛扶二人。
老張說雲胤想來問有什麼新藥適合雲景服用。
想到雲胤和自己一樣,都有個長年服藥的家人,沈老爺不免親切起來。
“有幾位好藥,聽說雲少主來了,正要挑揀好送去呢。”
舒圓月觀察著沈老爺,他和沈奕長得一點也不像,完全看不出是父子。
沈老爺雖然麵容剛毅,但因常年操心獨子,麵上風霜已顯,鬢角也有白發。
“這位是?”沈老爺見多識廣,一眼看出舒圓月絕非常人。
舒圓月道:“晚輩舒圓月,與沈奕有交,特來拜訪沈老爺。”
沈老爺先是一愣,繼而麵色快速閃過一絲古怪,最後化為爽朗笑意:“好,好!”
“府中簡陋,怕是怠慢兩位貴客,老張,去柳家酒樓安排一席。”
沈老爺不由分說將兩人迎了出去。
還是昨晚舒圓月和柳澈來過的酒樓,掌櫃還記得舒圓月,看她和沈老爺一塊來,忙上前招待。
席間,舒圓月大多時候在聽。
沈老爺就和雲胤一直在談沈奕和雲景的病,交流著兩人都吃些什麼藥。
據舒圓月的觀察,沈老爺三句話兩句不離藥。
舒圓月感覺自己麵前出現了兩個大坑,兩人在往坑裡扔藥,漸漸得,坑被填平,開始凸起。
兩人毫不停歇,繼續扔,逐漸把坑用藥堆成了山。
頭有些懵。
因為怕魔教的事當真和沈家有關,雲胤不能打草驚蛇,本想順著沈老爺的話,聊天過程中伺機套話。
但他此時確信,若是順著沈老爺的話,今日除了知道沈奕從小到大吃過哪些藥以外,將毫無進展。
雲胤抽空眼神示意舒圓月說話,舒圓月逮了個空隙,截斷兩人。
“沈老爺,我來柳州令要查柳渙的死因,您可有什麼線索?”
提起柳渙,沈老爺表情哀傷起來:“柳渙……小時候奕兒身體不好,很少出門。跟他同齡的小夥伴都不認識他,隻有柳渙,能叫出他的名字。”
“奕兒為此還很高興,覺得除了我,終於還有彆人記得他。”
“他哪裡知道,柳渙不是記得他,是記得所有見過麵的人。”
此刻提起柳渙的沈老爺,才是鮮活真實的。
“沈老爺,那你有線索嗎?”
沈老爺搖搖頭:“印象裡柳渙沒得罪過什麼人。”
菜上來了,沈老爺一直招呼兩人吃東西,雲胤說得口乾舌燥。
沈老爺感歎雲胤這個哥哥做得太稱職,他雖然痛心雲景的身體狀況,同時又為他有那麼好的家人而慶幸。
沈老爺邀請兩人去家裡的藥材鋪參觀。
舒圓月現在聽到藥這個字就有些頭疼,搖頭拒絕了,雲胤失笑,說是改天再去拜訪。
三人分道揚鑣。
回去路上,雲胤問舒圓月:“可聽出什麼了?”
舒圓月疑惑:“你們一直在說藥,我聽不懂。”
“沈老爺對沈奕疼如珍寶,他說的那些藥,好幾味雲家也曾為雲景求過,雲景為首富,尚不能求得,沈奕卻都吃到肚子裡了。”
舒圓月點點頭。
雲胤又道:“我一直在等他問你沈奕的情況,可他……從頭到尾沒有提過,一個這麼關心兒子的父親,在兒子離家這麼久後,遇到了解兒子在外情況的人,怎麼會忍住不問呢?”
被雲胤一提,舒圓月察覺到了怪異:“為什麼?”
“就算他通過情報,對沈奕的經曆已經了解,但你畢竟是和沈奕直接相處,所知遠非旁人能及。”
“這樣的機會,若是我,絕不可能錯過。”
舒圓月瞪大眼,等著雲胤的繼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