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蕭景曜的語氣並不怎麼凶狠,甚至在說這話時,蕭景曜的臉上還帶著讓人迷醉的笑意,但塞麗娜女王卻不知為何,心中陡然生出一陣寒意。
帕姆被水師一陣收拾,原本已經老實了不少,現在見了塞麗娜女王,瞬間又開始叫囂,對著塞麗娜女王高聲道:“這幫該死的異端!女王,請你立刻殺死他們!”
蕭景曜臉上的笑意更濃厚了幾分,梁千山雖然聽不懂帕姆在說什麼,但看到帕姆的表情和動作以及說話的語氣也能猜出來這王八羔子嘴裡沒吐出什麼好話。
於是梁千山掏了掏耳朵,對著一位鴻臚寺的官員招招手,笑著說道:“告訴這個小崽子,因為他對我們出言不敬,所以贖金翻倍。”
對付強盜就該以毒攻毒,梁千山和倭匪打了很多年交道,十分清楚這些匪徒的本性,光靠言語是不能讓他們懺悔的,隻有把他們打疼了,知道厲害了,才不敢亂吠。既然他們仗著實力強大就去搶掠他人,那現在大齊的實力更加強大,臨到頭又變卦,他們也隻能受著。
口臭不要緊,付出代價就行。
鴻臚寺的官員聽懂帕姆的話後,心中已經升騰出無限的怒火。梁千山這番話讓他們的心中一陣舒暢,黑著臉向塞麗娜女王轉述了梁千山的意思後,這位紅鴻臚寺官員還自行發揮了一下,“女王是想和大齊為敵嗎?”
塞麗娜女王神情一肅。她才登基沒多久,皇位並不穩固,如果在這個時候惹怒了神秘古國這樣強大的敵人,那她還能不能繼續戴著王冠都成問題。
塞麗娜女王並不是什麼傻白甜,當即給了帕姆一個嚴厲的目光,“住嘴,這是我們國家尊貴的客人,不許對他們無禮!”
帕姆神色還有些不滿,卻還是停了下來,隻是用一雙怒火熊熊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蕭景曜。
蕭景曜神情自若,“贖金翻三倍。”
塞麗娜女王:“???”
聽懂鴻臚寺官員翻譯的帕姆:“???”
“上帝啊,我聽到了什麼?你們竟然敢在大嚶的土地上勒索我?”
蕭景曜含笑看著塞麗娜女王,“這也是女王的意思嗎?”
蕭景曜的語氣還是那麼溫和,甚至臉上的笑容都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但塞麗娜女王卻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奔心臟而來,下意識搖頭道:“不是。”
而後,塞麗娜女王轉過頭去,認真地看著帕姆,“我會轉告你的父親讓他準備贖金。”
“如果你再失禮,我會建議你的父親從你該分給你的財產中劃掉這筆錢。”
帕姆終於閉嘴了。
梁千山則笑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還請女王派人儘快轉述那位親王,免得這位小王子繼續在我們手上吃苦頭。”
塞麗娜女王點頭,“貴客請放心,已經有人通知我的弟弟去了,不會讓貴客不滿。”
一大筆巨款就要飛向自己的懷抱,梁千山十分好說話,又笑眯眯地問那個愣頭青,“那
幾個跟班,你還要不要?贖金給你算便宜點。”
帕姆才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呢,他現在還在肉痛於自己少了多少財產,哪裡還會在乎彆人的性命。再說了,那些人又不是什麼貴族,死了就死了,誰都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
梁千山一看帕姆和塞麗娜女王的神情就知道剩下的那幾個海盜都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顯然已經成為了棄子。不過棄子也有棄子的用處,梁千山再次咧開了嘴,好以整暇道:“既然沒有人願意花錢贖他們,那我就用他們來向大家展示一下,搶奪大齊船隊的後果。廢物利用,倒也不錯。”
蕭景曜對著塞麗娜女王微微一笑,“我們大齊自古便是禮儀之邦,最是心善,十分愛好和平。女王不必憂心。”
蕭景曜的外表太過具有欺騙性,哪怕塞麗娜女王知道蕭景曜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被蕭景曜這麼一看,還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他。一旁的帕姆也有些暈乎乎,心裡覺得這位神秘古國的大臣還怪好的,不像另一個,凶得要命。
現在帕姆一看到梁千山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疼,卻一直覺得蕭景曜是個大好人。沒辦法,人或多或少都是有點顏控的。哪怕東西方的審美有差異,但真正的美,是無國界的,隻要一眼,就足夠震撼人心。
帕姆就看著他心裡的大好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臉上的表情比他哄情人時還溫柔,帕姆再次放下心來。然後,帕姆就被那位笑眯眯的好人請了出去,觀看了一場酷刑。
大齊的刑罰多得很,什麼千刀萬剮五馬分屍剝皮腰斬等等,要是一天一個挨個兒給帕姆開眼,怕是一個月三十天都能不重樣。梁千山存了震懾嚶國貴族的心思,特地給海盜們定下了淩遲的刑罰。
帕姆也是個年輕人,年紀還不到三十歲,以前當海盜,手裡也染過血,但這架勢,他是真的沒見過。塞麗娜女王的臉色都白了,蕭景曜就跟沒看見一樣,輕描淡寫地解釋道:“這是我們大齊的淩遲之罰,劊子手要在犯人身上割整整三千刀。手藝好的,三千刀下去,犯人還能喘氣。”
帕姆的臉色白得跟鬼一樣,嘴唇都在哆嗦,“魔鬼,你們是魔鬼……”
塞麗娜女王強自鎮定,也沒有想到蕭景曜他們竟然會這麼強硬。但大齊水師已經在帕姆等海盜身上展現出了自己強大的戰鬥力,並且蕭景曜等人也算是有分寸,留了帕姆一命,用其他的海盜來殺雞儆猴,正好踩在女王能夠忍耐的底線上。貴族看平民如螻蟻,這樣一些螻蟻的性命,他們是不在意的,隻是覺得這個場麵太過於血腥,臟了他們的眼。但心裡卻不可遏製地生出對蕭景曜一行人的懼意。
這就是來自天/朝上國的底氣嗎?
那些海盜到底沒撐到最後就咽了氣,蕭景曜遺憾地歎息一聲,一點看到血腥場景的不適都沒有,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真是不經用,那就再向帕姆閣下展示一下我們大齊的剝皮刑罰吧。”
帕姆已經抖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和這幫海盜也是乾過大事的,當初搶掠彆人的東西,殺害彆人性命時他隻覺得
刺激有趣,可是現在,當屠刀對準了他昔日的夥伴,甚至他也差點成為其中一員後,帕姆瞬間被嚇破了膽,不斷地嚷嚷著,“魔鬼!你們就是被上帝所厭惡的魔鬼!”
蕭景曜無辜地看著塞麗娜女王,“我們不過是為自己討個公道而已,在大齊,無故殺害彆人性命的,都會受到各種殘酷的刑罰。淩遲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這是大齊對敵人的手段,女王陛下稱我們為尊貴的客人,想來是有意當大齊的朋友的。對朋友,大齊一向溫和友善。”
見鬼的溫和友善。
但凡看到了剛才那樣慘烈場景的人,都沒辦法認同蕭景曜嘴裡的溫和友善四個字。隻覺得蕭景曜像極了邪惡的魔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向他們露出恐怖的獠牙。
塞麗娜女王卻是心中一動,“神秘的大齊也想交朋友嗎?”
那可是一個比天堂更富有的地方。
塞麗娜女王想到和大齊通商後的好處,心頭就是一陣火熱。
被拎到一邊冷靜的帕姆也終於明白了這些尊貴的客人到底從何而來,眼神瞬間就變了。他加入海盜,就是想去尋找書上描述的那個比天堂更美好的國度。這些人,就是來自那裡嗎?
蕭景曜淡淡一笑,隨口道:“大齊知道海外有不少國家,當然希望交幾個朋友。不瞞女王,大齊已經開了海禁,想必以後會有很多大齊的商船前往貴國,與貴國做生意。”
塞麗娜女王想到蕭景曜他們展露出來的比雲更柔軟的絲綢,精美優雅的瓷器,還有各種各樣的香料……
通商!必須通商!
帕姆也聽得呆住了,忍不住道:“你們國家的商船,能找得到我們這裡來嗎?我們找了你們很多年,一直沒有人找到。來自東方的神秘古國,你們真是太神秘了,是有什麼巫術嗎?”
“還是有人找到過的。”蕭景曜微微一笑,“隻不過都被我們拿下來了而已。”
帕姆瞬間想到被大齊“拿下來”的後果,又是一陣膽寒。
蕭景曜卻沒放過他,狀似無意地問他,“聽說閣下對大齊十分向往?”
帕姆頓時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再也不敢亂說一個字。
總覺得這個英俊得過分的大齊官員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
塞麗娜女王如海水般湛藍的眼中滿是欣喜,“嚶國十分歡迎來自大齊的客人!”
神秘古國果然深不可測,他們沒辦法找到大齊,大齊卻輕而易舉就找到了他們。未知的永遠是最可怕的,塞麗娜女王對大齊的畏懼再添三分,一心希望和大齊交好。
蕭景曜卻笑道:“我們大齊也樂意和友好的國家通商往來,不過……”
“不過什麼?”塞麗娜女王趕緊追問。
蕭景曜瞟了一眼帕姆,“不過你們的海上防護好像不怎麼行,在自己家門口都能讓海盜這麼囂張。我看,交易環境這麼不安穩,也沒必要通商。”
梁千山和蕭景曜一唱一和,“也是,人家做生意是為了賺錢的,而不
是來送命的。要是都跟我們一樣,都看到港口了還能被海盜襲擊,那還做什麼生意?反正我們大齊一向自給自足,和外界通不通商無所謂。”
塞麗娜女王頓時急了,“這隻是一個意外!”
大齊可以不和外界通商,但他們饞大齊的好東西很久了!
要是能明確去大齊的航線,那他們也有一天能踏上大齊的土地,親眼看看大齊百姓是不是像那本書中描述的那樣富饒幸福。
蕭景曜含笑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塞麗娜女王,卻不發一言。
塞麗娜女王咬咬牙,想到大齊的富裕,終於退了一步,“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大齊的商船,不會在嚶國管轄的範圍內受到不明攻擊!”
梁千山嘖嘖兩聲,合著王室操控的海盜還不少啊。
真不愧是野蠻人,和倭匪匈奴一個做派,恬不知恥。
蕭景曜笑得人畜無害,仿佛剛剛那個隨意吩咐彆人剝皮的人不是他一樣。
塞麗娜女王緊張地看著蕭景曜,蕭景曜卻道:“我自然是相信女王的誠意的。不過大齊有句話,叫做醜話說在前頭。大齊會庇佑自己的子民,如果他們在外麵受了委屈,不明不白丟了性命,那我們大齊的水師可能就要過來幫女王清理一下國門附近的海域了。”
塞麗娜女王聽懂了蕭景曜話裡的威脅,咬咬牙,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蕭景曜這才笑道:“既然是朋友,那女王還擔心什麼?”
塞麗娜女王勉強笑了笑,也冷靜了下來,“確實,為了慶祝嚶國和大齊成為朋友,我想邀請蕭大人你們一起共同用餐,順便見一見嚶國的貴族們。蕭大人方便嗎?”
蕭景曜點頭,“自然方便。”
塞麗娜女王鬆了口氣,讓人將帕姆帶下去,臉上終於露出一抹輕鬆。
蕭景曜一行人被安排在離王宮不遠處的一座小城堡中。梁千山頗為好奇地看了眼風格和大齊皇宮完全不同的王宮和城堡,搖搖頭又點點頭,“第一眼看過去覺得怪怪的,看久了倒也覺得挺好。”
反正在梁千山心裡,蠻族的東西再好,也肯定比不過大齊的東西。不隻是梁千山,隨行的人都是這個想法。
蕭景曜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天/朝上國的優越感。現在大齊也確實有資本優越,不論是文明還是武力,大齊顯然超過其他國家一截。
梁千山等人原本還有些到達外族的新奇與興奮,被帕姆的海盜船全給轟沒了。之後見到了讓他們十分驚奇的女王,一番交流後覺得女王也就那樣,同樣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並沒有比一般女子多出什麼東西來。再之後同女王周旋,處置海盜震懾眾人,眾人看似輕鬆,實則心裡也提了口氣,現在終於能放鬆下來,大家也都不再壓製自己的好奇心,四下打量著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
看著看著,他們的神色就變得有些微妙。
先前是他們太過緊張,所以忽略掉了一些東西。現在放鬆下來後,大家就看到了一些讓他們瞳孔地震的景象。不遠處走來兩個人,樓
上窗戶突然打開,嘩啦一聲?[]?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潑了那兩人一身汙穢。
梁千山這樣能拉下臉來耍無賴的人都深深震驚了,“這是尋仇?”
手段未免太簡單粗暴了一點。
眾人臉色都很扭曲,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場麵,隻覺得鼻尖臭不可聞。咦?臭?剛才都提著一口氣,沒注意到氣味。再仔細往街上一看,眾人的臉色再次裂開。
女王的王宮在這裡,那這個城市應該就相當於大齊的京城吧?誰來告訴他們,大街上怎麼會有那麼多汙穢之物!
這要是在大齊,弄出這樣汙糟的場麵,不知道有多少官員要掉腦袋!
看著那厚度頗為感人的汙穢物,梁千山神情扭曲,“不是尋仇?”
蕭景曜的神情也十分微妙,慢半拍地想起來,西方現在的衛生情況十分堪憂。
這麼想著,蕭景曜又讓鴻臚寺的官員打聽了一下,果不其然,還有人對那場奪走了無數人性命的恐怖疾病有印象,據說那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但那場疾病就像是上帝降下來的責罰一樣,每天都在死人,哪怕親曆者都已經去世,有關這個可怕的疾病的傳說也一直流傳了下來。
梁千山按了按太陽穴,他本以為軍營裡的衛生條件已經夠差夠臭的了,沒想到還能開了一回眼,忍不住小聲吐槽,“若是他們一直這麼不講究,染上重病也不是怪事。”
眾人齊刷刷點頭。
這麼多汙穢物,亂糟糟臭烘烘,蠅蟲亂飛,再健康的人長久生活在這裡,都會得病。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還有出身農家的官員不解道:“他們就沒有糞夫嗎?這些糞便,運去莊子裡或是鄉間地頭,都是能讓地更肥沃的好東西,讓糧食和菜地長得更好。”
一些出身尊貴的官員當即就變了臉色,“什麼?菜地會灌這些東西?”
那他們平時吃的菜……
可憐的官員,在看到汙穢物的時候還勉強能撐住,結果被這一句話破了防線,彎下腰來不斷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