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2 / 2)

嬌妾薄情 火燒花果山 12310 字 11個月前

旁人見了,皆稱羨,女郎們都想嫁個愛重自己的郎子,能兩情相悅,日子過的米裡調油,就是女郎嫁人以後的期許了。

崔姣也聽的羨慕,駙馬甘為了大公主做鞠球,這點小事是不足掛齒,但世家子弟多矜驕自傲,駙馬能放下身段寵妻很難得,他們夫妻唯一的遺憾大約就是成婚六載尚無兒女罷,不過大公主與駙馬還年輕,有兒女是以後自然的事情。

崔姣禁不住想到自己,她已經過了及笄之年,若無崔氏長房和張家做鬼,她也不會進東宮,太子難伺候不說,還要與妖魔鬼怪打交道,她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以前有想過尋個穩重踏實的郎子,不求他大富大貴,隻要能互相扶持便好,現在倒好,每日擔心自己會沒命,能活著都是萬幸了!

眾人還圍在大公主身側,婢女將鞠球放在草場中央,五公主率先走過去,大公主和貴女們才紛紛上場。

分了兩隊,一隊由五公主領頭,一對本是由大公主領頭,但大公主說,這場蹴鞠會是五公主要跟崔姣較量,就由崔姣頂上了,崔姣麵對五公主要比襄王謙讓,先讓了五公主首球,五公主朝球門方向邊跑邊運球,心內得意,這賤婢也不過如此,她四哥竟打不過一賤婢,反遭其致傷,還得她來教訓人!

可她沒得意多久,腳下忽如一陣風過,未及反應,球已經到了崔姣這裡,崔姣不慌不忙將球踢給了大公主,回眸衝她嫣然一笑,差點將她給氣背過去,但她連生氣的時間都沒有,還想去搶球,卻被其他人給攔住,眼睜睜看著大公主將球踢進了風流眼。

這才是開始,緊接著第二球、第三球,她連鞠球都摸不著,崔姣牢牢護住鞠球,最終再送到大公主腳上,由大公主親射球門,明眼人都看的出,崔姣球技遠勝五公主,五公主再踢下去,丟醜的隻會是她自己。

五公主焉會看不出,踢到一半不踢了,氣的罵崔姣,“死狗奴竟敢戲弄我!”

崔姣斂眉靜默。

大公主收起了笑,“五娘的禮教跟誰學的?哪裡還有淑女的樣子?這般粗鄙不堪的話也敢說,還不快給崔掌書賠罪。”

雖說皇帝疼愛女兒,可也得顧及體統,五公主言語潑辣難聽,傳出去也是皇家難堪。

五公主被拿住了話頭,隻好跟崔姣致歉,“請掌書見諒,我說話有失分寸。”

崔姣四平八穩的受了這句話,笑吟吟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五公主想再罵她卻沒膽,登時氣紅了眼,她遞眼色與傅姆,傅姆便尋借口說王貴妃還等著她回宮,便匆匆離開了。

崔姣攥著帕子擦汗,這下可算把王貴妃、襄王、五公主全得罪完了,都怪大公主和太子這對姊弟,想要教訓人自己不出手,拿她作梗,日後遇到這些人她更得小心行事。

一場蹴鞠下來,貴女們渾身香汗淋漓,分彆去廂房換了身衣裳,坐下吃了杯茶,才告辭離去。

崔姣留在最後,大公主拍拍她的手,和她說交心的話,“可能你不知道,這幾年三郎身前無人照顧,阿娘著急過,送了宮人過去,三郎孤僻的很,根本不喜人近身,宮人都被他給轟走了。”

崔姣臉上熱的還有紅暈未消,好似羞澀般,靜靜聽她訴說。

“其實這都是他的心病作祟,”大公主歎口氣。

崔姣想,這哪是心病,分明是瘋病,發起瘋來能殺人,侍奉他的人才可能會被嚇出心病呢。

婢女新端了茶水菓子上茶床,大公主問那婢女,“你叫人去少府監一趟,我有客要待,讓駙馬不必回來陪我用午食。”

崔姣屁股都快坐不住了,大公主竟是個話癆,瞧她這意思還要跟她扯話到午後,她對太子的事不感興趣,拉著她說這些,她又不愛聽。

“……駙馬總不能餓著肚子當值,”崔姣很為難的樣子。

大公主擺擺手,“監衙供了廊飡,不回來吃也餓不壞他。”

崔姣隻得繼續聽她絮叨太子的那些陳年舊事,“阿耶的兒女眾多,總有偏愛的,可對三郎卻很嚴厲,那時三郎才十來歲,還沒現在的怪癖,總想做些能讓阿耶注目的事情,有一年秋狩,三郎在獵場上拔得頭籌,阿耶麵上有光,賜了自己豢養的白鶻飛將軍給他,三郎每行獵都會將那隻飛將軍帶在身側,但不久,三郎被照顧自己的傅姆持刀行刺,阿娘趕到時,地上是飛將軍和傅姆的屍體,全是血,他昏倒在床上,從此後,就成了這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崔姣想嘖嘴唏噓,太子現在性格冷峻,沒想到小時候也會期盼父親喜愛他,就他這種高高在上的脾性,人嫌狗憎,要不是太子,誰會喜愛他?

崔姣眼露憐惜,“原來太子殿下以前這麼淒苦……”

大公主與她惺惺相惜,“現在好了,三郎身邊有你服侍,我跟阿娘很放心。”

再淒苦也是錦衣玉食,比窮困庶民好多了,有什麼叫苦的。

崔姣乾巴巴笑了笑。

大公主自覺跟她投緣,又和她說了許多太子小時候的趣事。拖拖拉拉到午食後,才放崔姣離去。

崔姣出了鄭府,坐上回東宮的馬車,心裡好奇這邊坊內住著哪些人家,便掀開車簾往外看,安仁坊內住的都是達官顯貴,個個光看大門便覺闊綽富貴,張侍郎家在坊內西邊角,府邸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崔姣冷眼瞧著那邊,在崔氏眼中不可得罪的張家,放在長安城裡,也不過如此。

行過了一條街,正好到春明門,臨近西市,這附近開了不少酒肆,不乏有妖嬈美豔的胡姬攬客,崔姣眼尖看到大公主的駙馬從其中一家酒肆出來,看起來喝了不少酒,摟了把胡姬的細腰,往胡姬半敞的前襟內塞了一塊金餅,才踉踉蹌蹌上馬車往太極宮這邊來。

應是回少府監。

崔姣連忙放下車簾,壓不住震驚,不是說駙馬和大公主恩愛嗎?駙馬怎麼會在這酒肆中與胡姬曖昧不清?

她不想摻和大公主的家事,裝作不知道最好。

可一回身,便和木香大眼瞪小眼,木香道,“掌書,你剛剛有沒有看見大駙馬?”

崔姣想說沒看見。

木香氣憤不已,“都說大駙馬將大公主捧在手心裡,沒想到他敢背著大公主在外風流!大公主還蒙在鼓裡呢!下仆回東宮就要向太子殿下稟告!”

木香咋咋呼呼,到時候崔姣也脫不了乾係,崔姣隻得無奈道,“還是我去稟明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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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繞了半條朱雀大街,耽誤不少時間,崔姣回東宮都已是未時,崇文殿的小黃門來傳,太子要見她,她這一身風塵仆仆,不好去見太子,女史們慌忙為她做了洗漱,才趕去崇文殿。

這個時辰,放在以前,太子是在崇文館聽三師三少授課,但如今太子還在養傷中,午食過後會小憩。

崔姣踏進殿內,熟門熟路的來到花梨木質房門前,先在門上敲了兩下,豎起耳朵聽裡麵男人低沉的一聲進,才推開門進來。

太子側身踞坐在金縷簟上,麵朝窗,眼閉著。

打從崔姣膽大妄為親了他,雖沒治罪,卻大有冷落的意思,現在人在跟前,他都閉眼不願看。

誠如大公主所言,太子不喜被女人親近,日子過的像苦行僧,碰了女人就像破戒。

崔姣略感不安,不會現在就此要發落她?那她親他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崔姣先服軟,乖乖的跪坐在席前,弱弱道,“殿下召妾來何故?”

席上人陰著張俊臉,拿長長眼尾瞥視她,“你跟五娘踢蹴鞠了?”

崔姣無辜的頷首。

苻琰道,“五娘跟貴妃狀告你戲耍於她,貴妃向陛下請求責罰你,被母後勸下了。”

崔姣就知道沒好事,不想是五公主作祟,鞠球是五公主要踢的,沒本事踢過她,反倒惡人先告狀!

崔姣滿眼委屈,淚汪汪道,“妾怎敢戲弄五公主,她今日要為襄王出氣,不服妾勝過襄王,說妾使了陰招,要與妾比試,妾還讓過她,她總進不了球,妾本不願與五公主爭鋒相對,是、是她咄咄逼人的……”

她隱去了大公主從中推波助瀾,大公主是皇後的女兒,皇後都把這事壓了,她也不能再說大公主的不是。

她美眸垂淚,皎白雪膩的腮邊染有緋色,顯見是剛回來,熱出來的,她哭哭啼啼之餘還巴巴的望苻琰,神態露嬌。

五公主得名的嬌蠻,慣會欺辱人,苻琰當然知曉崔姣不會明目張膽的戲弄五公主,應是五公主欺負了她,她逼不得已才反擊。

但馬球賽上,崔姣敢借擊球襲擊襄王的馬,致使襄王墜馬。

她還敢親他。

看似嬌嬌柔柔的小女郎,實則膽大的很。

苻琰擰眉道,“這次便罷了,不要和五娘再有交集。”

後麵不用他再多說,就是要她退下了。

崔姣卻坐著沒動,帕子先拭掉淚,柔軟著嗓子問他,“殿下還生妾的氣麼?”

苻琰麵色更沉了,不說話,陰惻惻覷著她。

崔姣身體輕顫,恐他發病,果斷轉話說,“妾還有事要報與殿下。”

苻琰搭在膝上的手抬了抬,示意她說。

崔姣便將今日在酒肆看到大駙馬的情形說了一遍,“摟了胡姬腰,還往胡姬衣服裡塞錢了。”

她比劃一下,往自己身上指了指,她換了件桃粉色窄袖垂領衫,裡搭了清透薄綃明衣,這種著裝是今下時興的女服,崔姣有許多件,穿上身後,不止能看到漂亮秀氣的鎖骨,其下靡媚勾人的雪鼓粉綴被薄薄的明衣裹住,她身上還搭了一件半臂,將這隱秘的香豔皮肉掩去了大半,又像是故意引誘他來看。

太子眼睛定在她手指的地方,烏黑凝沉,半晌,他抬眼,兩人目光相接,她從他眼中窺見了些許東西,一刹那就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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