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向苻琰懷裡,“三哥見諒,你懷裡的美人也有嫌疑,我得帶回去審問。”
崔姣心一抖,這襄王口中的貓妖大概就是銜蟬奴,她才養了它,沒想到竟招禍,宮裡應是出了什麼事,苻琰才會過來,不然她還會繼續被蒙騙。
苻琰道,“襄王抓住那隻銜蟬奴了?”
襄王一愣,“沒有。”
“既沒有,如何憑空栽贓誣陷這家人是妖人?你在大理寺的這幾年,不知辦案要講證據?”苻琰不冷不熱道。
襄王最恨他這副淡漠的姿態,好像自己在他眼裡卑賤猶如螻蟻,可他說的在理,沒有證據,不好抓人。
但現在對麵隻有他一人,如果趁此良機殺了他,那東宮豈不就唾手可得。
襄王拿出皇帝的手敕道,“阿耶的手敕在此,三哥還是把這美人交給我,三哥放心,我審問過後,她若是清白的,我定親自把她送還東宮,三哥若阻攔,彆怪我不敬了。”
他抬了抬手,四下金吾衛持刀朝苻琰走來。
崔姣揪緊苻琰的衣服,他一個人來有什麼用,襄王帶這麼多人,正好借這事殺他,待回宮,襄王跟皇帝一番歪曲,說不準還成了大功臣,到時東宮也拱手讓給了他。
金吾衛越來越近,恰時牆頭飛下來數個千牛衛,其中有一人手裡提著一隻黑不溜秋的貓,隻有那兩隻琥珀眼才辨認出是之前的銜蟬奴。
這些千牛衛突然出現,襄王想對太子動殺手,也不敢了。
襄王道,“三哥這般護著這美人,我不得不懷疑,三哥是不是與這貓妖有關聯。”
是個人都看得出,皇帝那天就是受了驚嚇,疑神疑鬼,那什麼巫祝說的話也隻有皇帝會信,襄王想借此栽贓苻琰,倒是狠招。
苻琰道,“你說的貓妖是這隻黑貓?”
襄王往那千牛衛的手裡看,銜蟬奴通體雪白,隻有嘴上雜色,這黑貓
顯然不符。
苻琰命千牛衛放了黑貓,朝小虎遞了眼色,小虎立時朝那貓喚了聲,貓便跑過去,蹭他的手,在場看得見的,都知這黑貓是這院子養的,與襄王想找的銜蟬奴不是一隻貓。
襄王狠咬牙,道,“那是我看錯了。”
他衝苻琰拱了拱手,便帶著金吾衛出了院子離去。
崔姣才扒開大麾衣往外看,隻見站了一院子的千牛衛,她的銜蟬奴變成了黑貓,定又是苻琰的手筆,把她的貓變這麼醜。
苻琰一派倨傲,命人備馬,崔姣還被他抱著,她偷偷的看向小虎和瞎眼老娘,他們兩人都對她歉意笑著,瞎眼老娘也不瞎,都是騙她的。
崔姣收回眼,湊到苻琰耳朵邊道,“銜蟬奴我要帶走,我答應養它的。”
苻琰聲音寒戾,“你也答應喜歡孤,你做到了麼?”
崔姣癟癟嘴,犟道,“我就要帶它走。”
苻琰抿聲,未幾命千牛衛把那隻醜貓抓住帶走。
崔姣才勉強好受點,被苻琰抱上了馬車,她想挪屁股坐長凳上,都不讓,非要抱著她,不給她一點機會分離。
崔姣懶得掙紮,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中回了長安城,苻琰沒帶她回東宮,而是把她送去了崔仲邕的書舍。
臨走時,沒收了她的路引還有飛錢,她成了一個沒地方跑的窮光蛋,第二日苻琰送了六個部曲、兩個傅姆來,部曲每日在書舍幫著崔仲邕打雜,傅姆則親自照顧崔姣,崔姣的吃喝都要過傅姆的眼了才能進她嘴裡,這日子過的極沒意思。
直到放榜那日,崔仲邕與崔姣一起去看榜,人太多,崔仲邕怕擠著她,讓她站到一旁,她遠遠見陸府的牛車停在路道上,陸如意的丫鬟站在車前張望,陸家今年沒人參加春闈,也許是經過看熱鬨。
恰時人堆中有人賀喜道,“恭喜仲邕兄,你中第了!中了進士第十!”
隨即是許多人圍著崔仲邕道喜,崔仲邕暈乎乎的和眾人回禮,崔姣手捂著臉差點高興的哭出來,她阿兄真的高中了!他們終於熬出頭了!
正在這時,忽見有幾名衣著富貴的中年人衝上去,熱情的向崔仲邕介紹自己的家業和女兒,想招他為婿。
崔仲邕有點傻眼,便被人拽著要回府上,先把親事定了。
榜下捉婿自來是美談,但這趕鴨子上架,崔仲邕還一頭霧水,崔姣乾著急,讓那幾個跟著的部曲上前去給崔仲邕解圍,可他們都隻搖頭,不乾這拆人昏姻的缺德事。
崔姣正急得沒轍,那邊陸家的仆役跑過來,請崔仲邕去府上一敘,崔仲邕才脫困,擦著一腦袋的汗,跟崔姣打了聲招呼,便上了陸府的馬車。
崔姣心裡有些許忐忑,也隻得先回書舍等消息。
這一等就等到天黑,崔仲邕回來滿臉通紅,兄妹兩人相坐無言,過片刻是崔姣先問,“阿兄,你中進士了。”
崔仲邕點點頭,回她,“我上陸府拜會了恩師,恩師說,想把六娘子許配給我。”
崔姣啊了聲,“阿兄喜歡六娘子嗎?”
“不知道,”崔仲邕道。
崔姣便不知要說什麼,陸如意品貌極佳,若嫁崔仲邕,實為下嫁,她小聲道,“若阿兄不喜歡六娘子,請一定要說清楚,莫讓六娘子空等。”
崔仲邕嗯了嗯,頓半晌對她道,“牙牙,下午太子殿下召我去了東宮,皇帝陛下為你和太子殿下發下賜婚聖旨,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儘早完婚。”!